出租車上的男人臉色十分難看。
    根據他得到的資料，地府短時間內抽不出人手支援這裏。
    而那位在老一輩口中頗為忌憚的程先生，在他多次試探之後，感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眼看自己付出這麽大代價，就要把程先生耗的頂不住，地府居然來人支援了。
    拿回東西的難度加大不少，但他仍舊不想放棄，搭進去半條命收手，回頭地府追究，更難招架。
    還不如直接拚一把！
    想到這裏，男人眼神發冷，猛踩油門，撞向麵前的電動車。
    “哢~”
    車身晃了兩下，在原地不斷轟鳴，像是車輪卡到了什麽東西。
    手持燈籠的禦鬼者借鬼域修複好腦袋，眼睛正好對著出租車的車輪，那裏不知何時被一條鐵鏈給串了起來，繃得緊緊的。
    “違法停車，罰款二百，扣6分，交錢吧。”
    胖子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本本，畫了幾筆，甩到車窗上。
    上方幾個加粗黑體字赫然寫著——死亡通知單！
    空白處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名字，劉月生。
    劉勝詫異地看著那張通知單，張嘴想要說話，卻猛的噴出一口血，抽搐兩下倒在了方向盤上。
    死了。
    “這麽好用，借我玩玩？”
    程野不聲不響走到胖子身後，嚇得他一激靈，趕緊把本子揣兜裏。
    這件鬼物可是借來的，怎麽可能再轉借給別人。
    “哈哈哈，程部長辛苦了，吃飯沒有？我那還有一份客人不要的餐，你吃不吃？”
    胖子十分熱情，手卻牢牢捂著口袋。
    這個動作讓程野感覺很沒勁，嘖了一聲，轉而盯上了胖子的小電驢。
    “你快遞挺有意思的……”
    “滴——！”
    綠色的出租車再次駛來，尖銳急促的喇叭聲長鳴不止。
    守衛們再次倒地，隻有小部分禦鬼者借助自身厲鬼的能力，規避了鳴笛範圍。
    大門前，恢複好半邊身子的禦鬼者心中一驚，抬眼看自家的程部長，頓感淒涼。
    果然，他又來了。
    王小燕竭盡全力張開吊繩鬼域，但對出租車影響不大，隻略微阻礙了下車速，吊繩甚至無法出現在車裏。
    胖子哢地把頭盔上麵罩落下，隔絕了鳴笛聲，跨上電車消失不見。
    程野抓起燈籠逆時針甩幾圈，往空中扔，隻是這次，燈籠升空速度慢了不少，照亮的範圍也明顯縮小。
    往前順手一撈，一個小本本出現在手中。
    胖子正騎著電動車在場內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疾馳，尋找下手的機會，經過程野身邊時，口袋微動，就感覺少了什麽東西。
    一個急刹車，他的身形在樓頂天台浮現，摸摸兜，忍不住一聲怒吼。
    “臥槽！誰幹的？”
    探頭看了眼樓下，那位程部長似乎在寫什麽東西，胖子心裏咯噔一下。
    丟！被他得手了？
    一擰把手，出現在程野身邊。
    果然，他手裏是那本死亡通知單！
    程野拿著一支水彩筆，在通知單上工工整整地寫上了劉勝的名字。
    正摁著喇叭腳踩油門的劉勝，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像是有隻惡鬼坐在身後，盯著自己。
    但事到如今，已經無路可退了。
    禦鬼者的對決向來不是退一步海闊天空，越是退，死的就越快。
    根本不用別人動手，就會死於厲鬼複蘇，
    劉勝收起心中的恐懼，忍著疼痛，從肚子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稻草人。
    稻草人破爛不堪，正拽著他的腸子拚命啃食，似乎在以這種方式恢複它的完整。
    估算完稻草人能承受的攻擊次數，劉勝看了看半空中那盞燈籠，冷哼一聲，撥動車載廣播的開關。
    “現在插播一條簡訊，車前的五人將被撞死……”
    緊接著在場所有出租車齊齊響起鳴笛聲，哪怕已經被砸壞的車，也爆發出刺耳的聲音。
    燈籠搖搖欲墜，慘白的燈光咻的熄滅，帶著一張人皮飄飄蕩蕩，落在了樓上。
    沒有了燈籠鬼域的對抗，胖子一擰把手消失在原地，王小燕不由自主唱起了白蛇傳自保，就連程野都撒丫子往大門後跑去。
    97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劉勝全力一擊，瞬間衝垮了搖搖欲墜的防線。
    眼看可以衝進研究所，劉勝心裏那股不安和危險的感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強，甚至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發抖，想要逃跑。
    “現在插播一條簡訊，車前的四人將被……將被……將被……”
    “即將發生一起重大車禍，出租車司機劉勝當場……”
    聽到話音不對，劉勝立刻關了廣播。
    千裏之外的帝都。
    林菲菲正斜靠在沙發上把玩小玩具，想起不久前登門的幾個男人。
    筆挺的製服，麵容冷峻，還有大長腿和粗大的手掌。
    就在她麵紅耳赤，意亂神迷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簽字！你丈夫劉勝出車禍死了。”
    一個陌生的男人把水彩筆和一張紙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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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菲菲陡然一驚，什麽人？
    等看清了那張紙，心裏咯噔一下，又慶幸不是自己的名字。
    打量來人，像是從爆炸場裏剛出來似的，雖然狼狽，眉眼中那股幹淨的氣息，讓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個在父輩口中的人。
    回憶起程先生的種種不凡，如今見了真人，還如此的……
    “禁止發燒！簽字！”
    程野厲聲喝道。
    林菲菲猛一哆嗦，神誌清明，迅速拿起水彩筆在家屬後麵簽名，林霜霜。
    微風拂過，程野消失不見。
    林菲菲身子一冷，被高頻率的震動驚醒。
    摸到玩具才發現，她不知不覺睡著了，壓到開關。
    夢裏簽字的事，讓她感覺有些不安，起身走到衛生間。
    衛生間裏的鏡子被一塊黑布蒙著，揭開黑布，鏡麵一片漆黑，像個吞噬一切的黑洞，林菲菲開始喊爸爸。
    不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鏡子裏，陰沉著臉，很不高興。
    “地府又上門了？”
    “不是的，剛剛我做了個夢……”
    林菲菲略過發春的情景，說起疑是程先生的人來叫她簽字。
    “死亡通知單，名字是劉勝，但下麵多了一欄家屬簽字，我記得這件鬼物沒有……”
    “知道了。”
    男人壓抑著怒火，轉身離開，鏡麵歸於黑暗。
    林菲菲不敢多問，看著漆黑的鏡麵不斷開裂，於是趕緊拿黑布蓋上。
    “姐姐，你又惹爸爸生氣了。”
    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在林菲菲腦後響起。
    “不過……劉勝死了，謝謝姐姐，哈哈哈~”
    後腦勺的笑聲十分得意，開心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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