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突如其來的陰冷驚醒了睡夢中的王謙。
    王謙睜開眼，眼前是一片蒼白的天花板，鼻尖還有消毒水的氣味。
    這裏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他工作的醫院。
    反應過來，王謙瞬間陷入驚恐，“怎麽，怎麽又來了……”
    王謙畢業後就進了陵城市人民醫院工作，本來日子也算順遂，可是在兩個星期前，可怕的異變發生了。
    那天王謙在住院部值夜班，沒抗住就睡著了，醒來就是躺在口腔科的地板上。
    作為唯物主義者，王謙雖然迷惑不解，但也沒往奇怪的方向想，隻當是夢遊，監控裏也確實是這麽顯示的。
    往後的幾天也沒什麽異常，隻是莫名其妙蛀了顆牙。
    明明飲食什麽的都跟以前一樣，牙還是正常刷，卻突然蛀牙了，真是奇了怪了。
    當王謙第二次夢遊，是在五天後。
    躺在皮膚科冰冷的地板上，遲鈍如王謙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明明上一秒還在好好地值夜班，下一秒就在皮膚科醒來了。
    “我剛才沒睡覺啊……”王謙有些不安地嘀咕了一句。
    他壓下心中的不妙預感，不去多想。
    隔天，他的臉上起了一片小疹子，又癢又麻，家裏的藥膏都不管用，王謙尋思著讓同事幫忙看看。
    當他踏進皮膚科，看到牆上那三個大字，渾身像過電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會……是巧合嗎……
    不……沒事的，應該是碰巧被皮膚科的病菌感染了，沒事的……
    王謙自我安慰著，勉強鎮定下來。
    雖然這麽說，他還是決定下次夜班要請假呆在家裏，也正好觀察一下夢遊的情況。
    在家裏總不會出現這種事吧？
    然而，他在那天再一次來到了醫院。
    天知道他怎麽進到醫院的，中途沒有任何監控拍到他，就好像他瞬間就從十公裏之外的家移動到了這個地方。
    這次，是耳鼻咽喉科。
    當第二天王謙扁桃體發炎的時候，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了。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誰知道下一次他會在哪個科室醒來，腫瘤科，還是臨終關懷科？
    報警一定要報警！
    王謙哆哆嗦嗦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撥了110，又無力地掛斷了。
    是啊，誰會信呢？
    而且報警抓誰呢？別說凶手，連個嫌疑人都沒有，從頭到尾隻有他一個人，就好像是，他的身體背叛了他，在他沒有意識的時候，操縱他，加害他。
    王謙請了長假，到處求神拜佛，但是，沒用。
    他還是出現在了發熱門診，內科，泌尿外科……他的時間不多了。
    當他在網上看到那個網站的時候，他留言求助，反正怎麽樣，也不過是再失望一次。
    王謙苦笑一聲，沒想到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唯物主義者，學了這麽久的醫，到頭來還要求助這些牛鬼蛇神。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的外地號碼，王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喂您好，青山觀梁緣竭誠為您服務。”
    雖然對方有些遲疑，但在梁再冰的極力推銷下，王謙還是同意了，跟他們約好了見麵詳談。
    陵城市離這有差不多半個華國啊，梁再冰買票的時候那個肉疼，十一也就算了，雖然超過一米二不能免票，好歹還有個兒童票，陳安這個大活人的票貴的啊，梁再冰恨不得把他塞行李箱裏帶過去。
    等任務做完一定得讓那個王謙報銷！
    對了補充一點，梁再冰因為是師父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撿來的，是沒有出生證明的，也就沒有身份證，所以一天學都沒有上過，隻有靠梁緣教和年紀大點自己上網學。
    幸好後來政策改了，加上托了點關係，才順利把戶口落在他師父那，不然現在連個車票都買不了。
    不過就他那破學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滴～
    上次坐高鐵的記憶可不太美妙，他這次特意買的三連座，徹底掐滅大爺大媽的八卦苗頭。
    “陳安你看著點，我……”話還沒說完，梁再冰一轉頭就看到陳安睡得十分安詳。
    早知道他靠不住。梁再冰恨得牙癢癢，但還是沒有叫醒他。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家夥就是特喜歡睡覺，雖然以前是個996社畜吧，但現在來山裏了，九點起十點睡，這還有啥睡不夠的？
    一天天的不知道擱夢裏幹啥呢。
    梁再冰衝十一疲憊一笑，“十一你睡吧，我看著。”
    十一順從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為什麽這倆能睡得香甜，因為有他這個冤種在負重前行。
    坐了半天車，感覺骨頭都軟了。
    梁再冰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肩，“以後我們接單接近點兒的吧。”
    “讚同。”十一和陳安異口同聲，連蛾子都從十一懷裏探出頭來吱了兩聲表示強烈支持。
    這次見麵的地方有點特別，也不知道雇主是不是有什麽不方便說的，直接約他們在家裏見麵，心還真大，也不怕他們是入室搶劫的歹徒什麽的。
    然而等聽完王謙的經曆，梁再冰就明白了原因——他現在遇到的東西遠比歹徒可怕得多，也詭異得多。
    如果是人禍，至少還有反抗的餘地。這近乎無解詛咒的東西，隻會讓人在恐懼中一步步墜入深淵。
    連日的驚懼之下，遇到能夠傾訴的人，王謙的情緒瞬間決堤，“我試了各種方法，沒用，都沒有用！”
    “王先生你冷靜一點。”眼看著王謙要精神崩潰，梁再冰隻得出言安撫。
    王謙勉強冷靜了些，他有些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繼續訴說起他的噩夢般的經曆。
    “我試過強撐著不睡，但一晃神就會出現在醫院的某個科室……捆住自己也是沒有用的，一樣的……”沉湎在恐懼的回憶中，王謙止不住地渾身顫抖。
    “快了……快沒有時間了……”王謙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起來，“你們一定要救我！”他緊緊抓住了梁再冰的手，就好像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過這次的事情太過詭異，甚至都不能確定是“蟲”造成的，梁再冰也沒什麽把握，隻能先應下，“我們會盡力的。”
    “你們開多少錢我都給，隻要，隻要能救我的命！”王謙此時已是一身傷病，頹敗不堪，唯有眼中還掙紮著一絲光亮。
    他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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