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出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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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常夏反問她,“你不是不會違規的乖孩子嗎?”
    “要是老師知道我們偷了屍塊,肯定會關我們禁閉,那就逃不了了。如果非要違反規定的話,那當然是選罰得輕的。”
    “是我要偷的。”
    肖嵐完全拿她當耳旁風,嘮嘮叨叨地說下去,“你快看,看完我要趕緊還回去,說不定能不被老師發現。”
    這半隻雞估計就是全院的口糧了,一人分上一塊肉半碗湯就算過了肉癮,真丟了老師肯定得把福利院掀翻。
    話音剛落,就聽樓外傳來一陣把人耳膜刺穿的尖聲吼叫,“哪個逼崽子把雞偷了——”
    “這下完蛋了。”肖嵐揪著頭發,苦惱地咕噥著。
    蘇常夏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拎著塑料袋出門了。
    肖嵐嚇得魂都飛了,急急忙忙拉著她,“你不能去,是我幹的。”
    蘇常夏把她的手從自己衣袖上扯下來,眼裏帶了點警告和威脅的意味,“我沒興趣幫你頂罪,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別礙事,收拾好東西去小門等我。”
    肖嵐這才不甘地放開了手,落了一段距離遠遠跟著,親眼看著她被發怒的老師揪著頭發拽到院長室了。
    說是院長室,更多時候其實承擔著教導懲戒不聽話孩子的功能。
    肖嵐沒去過,但蘇常夏是那的常客了,對院長室的擺設如數家珍。
    木製戒尺帶起刺耳的破風聲,狠狠落在皮肉上,發出悶悶的鈍響,在小孩嬌嫩的皮膚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紅色尺痕。
    被盛怒之下的院長抽了十幾下,蘇常夏硬是一聲不吭,咬牙抿著唇,像是隱忍的狼犬,隨時預備著從施害者身上咬下一塊肉。
    院長越看越來氣,戒尺如雨線般嘩嘩落個不停。
    那力道實在太重,連蘇常夏這個挨打慣犯都有些受不住,身形踉蹌一下差點跪在地上。
    院長依然沒有停手,大有把她打死在這裏的意思。
    蘇常夏用手背蹭掉嘴唇上的血,右手偷偷背到身後,摸索著什麽。
    就在戒尺再一次舉起之時,緊鎖的辦公室門忽然被敲得震天響,似有非常緊急的事。
    “胡院長,出事了,快開門!”
    院長不忿地瞪了她一眼,把戒尺摔到地上,開門出去了。
    蘇常夏慢悠悠地站起來,手腳利落地用準備好的發卡把上鎖的抽屜撬開,除了一堆亂糟糟的文件之外,還有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和考究的雕花盒子。
    打開信封,如預期一樣在裏麵看到一遝紅色票子,蘇常夏也不數,藏進外套內側的口袋裏。
    正要合上抽屜,猶豫著還是把鐵盒子也拿上了。
    說不定是古董,能多賣點錢。
    孤兒院除了正門,就是西邊的小門,常年被一把老鎖銬著,沒人進出,邊緣泛黃的藤葉爬了滿牆。
    等蘇常夏趕到,那裏卻空無一人。
    蘇常夏無所謂地去開鎖,“要是門開之前她還不來,我就自己走。”
    在這裏多留一分鍾就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沒有理由冒著被院長打死的風險等她。
    這把鎖好像格外複雜,蘇常夏試了好幾次都沒打開,隻能拔出發卡細致地調整。
    再一次把發卡插進鎖孔,正要轉動,身後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上氣不接下氣的急促呼吸。
    哢噠——鎖開了。
    蘇常夏頭也不回,扯下鎖鏈拉開門就往外走。
    背後是染紅了半邊天的火燒雲,層雲掩蓋中射出幾線血紅的光,仿佛要向人間降下神的怒火。
    那腳步急匆匆地跟上她,一隻蒙著薄汗的手摟在她頸側,帶著心跳的震顫,吐息如雷。
    “呼呼……抱歉來晚了,還好你沒走。”
    蘇常夏沒問,她卻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個幹淨,“剛才我看院長火氣不輕,可能下手太重,就跟大壯說了小胖背後罵他,他倆就打起來,院長很快過來了,我脫身花了點時間。”
    說著肖嵐轉頭看她,擔憂之色溢於言表,“你沒事吧?”
    “有事。”蘇常夏拍開她過於溫熱的手,“再不跑快點就有事了。”
    然後就毫無預兆地拔腿跑得飛快。
    肖嵐這才回過神,小短腿都快踩出火了,好不容易才跟上她。
    夕照把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遠遠拖在身後。
    肖嵐的眼睛睜得有平時兩倍大,無比震驚得看著桌上那疊錢,“你哪來的?”
    “把你賣了賺的,買家一會兒就來。”蘇常夏抿了一口涼白開,麵無表情地說道。
    肖嵐被她逗得嘎嘎樂,好一會兒才止住笑,神情嚴肅地又問了一遍,“哪來的?”
    “院長辦公室。”
    不用看都知道那個老巫婆肯定氣瘋了。
    肖嵐臉上卻看不出一點高興,又皺起小臉,“這是福利院買菜的錢吧,我們拿走他們就餓肚子了。”
    “你怎麽不說這是賣掉王雯的錢?”蘇常夏冷冷橫她一眼,“不想花這個錢你可以回去,但錢是不可能讓你帶走的。”
    “我不是說你不好,”肖嵐火急火燎地辯解,“隻是,隻是以後不要這麽幹了,我們一起想辦法賺錢。”
    蘇常夏沒應她,不置可否,脫下外套要上床睡覺。
    什麽東西從兜裏滑出來,哐當落到賓館瓷磚上。
    肖嵐把東西拾起要遞還給她,忽然一愣,“這是媽媽的東西。”
    “嗯?”
    這個玫瑰浮雕的盒子勾起了肖嵐許多回憶,她無意識地把過往一一攤開,“媽媽是在城裏讀大學的,嫁給我爸爸的時候身上隻有一套襯衣牛仔褲,和這個煙盒。”
    “我長到七歲的時候她就死了,爸爸也把我丟到了福利院,這個盒子是我偷偷藏在身上的,但進院的時候就被老師收走了,”肖嵐留戀地凝視著這個小小的盒子,“居然會在離開孤兒院之後再見到。”
    “送你了。”蘇常夏平著躺到床上,把被子拉過頭頂。
    “我……”
    “關燈睡覺。”
    “哦。”肖嵐爬進被子裏和她窩在一起,手裏還緊緊抓著煙盒。
    肖嵐蜷縮著,整個人貼在她身邊,低低地念道,“晚安蘇蘇。”
    很久沒有應答。
    在肖嵐意識昏沉著,下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