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下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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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蕩蕩的打工隊伍,在經曆了被考試錄用的這個環節之後,最後真正能進入廠裏上班的人,不足三分之一,並且以娘子軍為主。
    考試成功的,隻占了來的人數的一半都不到,這一小部分的人數裏麵,又是一多半不會操作縫紉電機的人,這些女同胞能夠過得考試這一關,還是在七幺叔強力要求主考官,用腳踏縫紉機考試才被考試合格的。
    那麽,她們又是怎麽考試合格的呢。
    這一小部分考試過關的人中,還有半數是弄虛作假才成功的。
    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又是怎麽能夠在主考官的眼皮底下作假的呢?
    這個就很好作假囉。
    主考官是一位廣東本地人,文化不高,這是後來才知道的,廣東這邊的大多數人,小學都沒上過幾天,最高學曆,頂多也就初中畢業吧。
    而從外地到廣東來打工者的隊伍裏,幾乎個個都會識文斷字。隨便拉出一個打工者,至少都是初中生畢業。就說這一批考試合格的人,幾乎全部都是初中畢業以上,像致樺這樣的高中畢業生也是有的。
    考試的時候,主考官一個人忙忙碌碌,她拿著一個身份證,把身份證的姓名寫好,然後就是監督坐在車位上考試的人,考完了,標記是否錄取,然後,就是下一位再考。
    這剛剛拿著自己身份證考取的人,考完出來之後,換一件衣服,拿著老鄉的身份證再進去替考,一考一個準,又考成功了。如此反複操作兩次或三次,就可以幫到兩個到三個的人考上。
    主考官隻顧著登記姓名,然後就是考試成績是否合格,做好記錄就完事了,哪裏還注意到是同一個人,在來回的考。當然,中間必須隔個兩個人再替考。不可能一口氣連著替考。那也太傻了吧。
    考試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輪到七幺叔的的大女兒考試,好像沒考好。接著七幺叔的大侄女考試,也沒考上。七幺叔一氣之下,決定不進這家廠裏。直接用方言罵這個主考官。反正罵了,她也聽不懂。
    與主考官又不能用語言溝通,七幺叔覺得自己帶來的大部隊,連女兒和侄女都沒考成功,也不想讓自己帶的人在這家廠裏賣力,所以,七幺叔一聲令下,收場,不考了。
    如此一番折騰,已經是中午了。
    這一群奔著打工而來的,現在還沒有著落,都沒有心情吃飯,也沒有地方可以吃。
    好在大夥兒都帶有吃的東西。因為在火車上需要二十多個小時,預備在車上吃的食物都沒有吃完,可以繼續對付一下。
    簡單休息之後,七幺叔又帶著所有的人,回到了最先到的“利華製衣廠”。這裏畢竟有幾個先來的老鄉。
    又回到“利華製衣廠”,照樣逃不過考試。
    這“利華製衣廠”,考試更絕,廠裏已經準備好了考試的材料,那就是一張白紙,上麵有幾條線,還有一個大圓圈。
    考試的人,必須用電機在白紙上,照著線條和圓圈,踩出針走過的痕跡。
    這考試方法,真是絕了,電機上的車針,在紙上隻能走一次,車針稍稍走偏了一點點,那紙上都會留下針眼痕跡,作不得假,也不能修改。
    整個下午,就是在考試。
    五點下班的時候,考試全部結束了。七幺叔與先前到來的幾個老鄉,合力與廠家負責人進行了一番溝通之後,最後定下了可以進廠的人的名額。這其中,幾乎全部都不會做電機,隻有致樺在繡花廠有點基礎,勉強會電機外。
    最後,負責人答應錄取一小部分的人。
    夜幕終於降臨了,擺在眼前的就是,休息大事,這麽多人,兩大客車啊,那些已經準備好,打道回府的人,也是第二天才能返程啊。所以,所有來的人,都要在這裏睡一晚上。
    好在,“利華製衣廠”的負責人,在先前到來的幾位老鄉的請求下,同意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廠裏臨時住一晚上。
    負責人在廠裏的四樓,安排了一間很寬敞的空車間,所有的人,就在這寬敞的車間裏,搭地鋪睡覺。
    這一間空著的車間裏,什麽都沒有,連燈都沒有裝。
    大家隻能借助室外的其它燈光,勉強各自鋪好自己帶來的被子,鋪好棉絮和床單,就開始躺下,大家互相聊著天。
    雲飛和一起來的男人們,在另外一間空車間裏打地鋪。
    男人們沒有很快躺下,而是利用這個旁晚的時間,相約走出去溜達溜達一下。
    雲飛約著自家堂弟,漫無目的地走在馬路上,馬路上並不是很熱鬧,有點兒冷清的樣子。
    兩個爺們,一邊走來一邊看,突然看到有一位老者,在冷冷清清的馬路上,擺著一個孤零零的攤子,地麵的帆布上,擺放著幾掛香蕉。
    雲飛上前詢問“老人家,您的香蕉多少錢一斤?”那老人哪裏聽得懂雲飛說話,隻能用手比劃著說話,他先伸出一隻手,再把手握成拳頭之後,隻伸出一根食指。
    雲飛理解成,五毛錢錢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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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老人家口裏回答說“五毛錢一斤。”
    雲飛心裏一個咯噔,“好便宜啊。”這也太便宜了吧,在我們的省城,至少也得一兩塊錢一斤啊。原來,這裏盛產香蕉。
    雲飛二話不說,覺得不買一點,太對不起這趟遠行了。立馬買了五毛錢的,就像沒花錢一樣,非常滿意地拎著往回走。
    他與堂弟先一人嚐了一根,然後回到廠裏,直奔女房間這邊來。
    也就是晚上八點不到的時間吧,大家都沒有睡,有說有笑的,雲飛憑著感覺,借著房間外微弱的燈光,直接就找到了致樺。
    致樺與兩個堂妹正坐在鋪位上說著話,雲飛把剩下幾根遞給致樺“喂,給你們,我和小弟出去逛了一哈,順便買的,太便宜了,隻花了五毛錢。”
    雲飛把香蕉給了致樺,就退出了房間。
    且說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來之後,各自又把行李打包打好,因為,誰都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天,會是什麽變化。像行軍打仗一樣,起床就打包。
    人還在老家時,心情是彭拜的,一路的擁擠也成為了昨天的故事。唯有今天是最重要的,有點迫在眉睫的壓力。
    又是一天成為過去式了。
    直到晚上,這家有老鄉在的“利華製衣廠”最後在七幺叔和第一批到來的老鄉的極力磨合下,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留在廠裏的人員,由七幺叔與第一批的老鄉來定奪,組成一個流水線作業的大組,主要負責人,和小組裏的流水線成員,全部是七幺叔帶來的趙家灣的人。
    整個流水線小組,有三十多人,幾乎所有奔著做服裝而來的人,都留下來了。
    剩下的是男人和年紀偏大的人,被七幺叔刷下來了。
    如此甚好。已經很不錯了。該服裝廠已經包容到了極限。爭取把能夠留下來的人,都留下來了。
    兩天兩夜的折騰,大局已定,該留下留下,沒有適合崗位的老鄉,真正要踏上歸途回家了。
    “故鄉的風,
    故鄉的雲,
    聲聲呼喚我回去。”
    短暫的遊子情節,讓回返的人,飽嚐到了,“夢想很美感,現實很骨感。”
    流浪,打工,這條路,也不是一出門就能走得通的。
    江湖就是江湖。
    致樺和雲飛,雙雙來廣州,結局是,夫妻二人一個留下,一個返回。
    被服裝廠留下的人,沒幾個人會做電機的,最多隻會用最老式的腳踏縫紉機。
    但是,這並不影響小組的流水線排活。
    首先,將幾個完全不會做服裝的幾個人,安排做案板活,就是用畫粉或筆,在裁片用紙板照著給裁片畫一遍。隻要畫得又快又好,一樣可以拿到高工資,
    其次就是,將一部分有服裝基礎的人,安排在車位上跑簡單的連縫直線活。
    最後就是車工技術過硬的一部分人,來承擔主要工序。
    如此這般,一個三十多人的小組,正常運行了。
    廣州,當時算是最前衛的地區,打工人在工廠的工資待遇絕對是公平合理。絕對是計件工資,多勞多得的性質。
    沒有任何人有怨言,各人憑本事掙錢。如果自己做事就那個能力,自己心裏也很清楚,拿不了多少工錢。
    第一月的月尾一過,到了下一個月的一號,就有負責發給每個人一個工資本,這工資本上記錄著一個月三十天裏,每天的工資收入,全部加起來,就是一個月的工錢。
    一號發工資本,是讓員工自己對一下自己的賬,看有沒有出入。
    每一個人,每一天做的哪道工序,這工序的單價是多少,一天做了多少件,一算就出來了。工資本上都寫得一目了然。
    每天每個人做的工序都有序號的,當天下班的時候,由專人到車間收取,送到寫字樓裏,每一個組有一個會計。
    出遠門打工,就是為了錢。一般,都會在自己的本子上也做一遍記錄,到時候也好查賬對賬。
    工資本發下來了,各人都知道了當月的工資,這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因為工序的原因,打出的價位都不一樣,有的是,幾個人做同一個工序,比如,開口袋,就得兩三個人同時都做開口袋這道工序,否則的話,這流水線不能暢通無阻。
    既然幾個人做同一道工序,肯定是會做的,做得多了,當然相對工資就高。非常公平合理的計件工資性。
    致樺拿到工資本,回宿舍拿出自己記賬的本子一對,嗯,怎麽算掉了一天,二十四塊錢。
    第二天一到車間,負責人到小組,致樺跟負責人說明情況,負責的小美女回答說“你到寫字樓的四樓,到了那裏就問三車間a組的會計,到她那裏去對一下就清楚了。”
    致樺二話不說,拿起工資本,就出了車間,來到寫字樓這一棟樓,步行上到四樓,敲門進了一個辦公室,謔,裏麵全是一個個籮筐,籮筐裏裝的,都是小組成員每天做活剪下飛紙。
    辦公室見有人敲門進來,一看致樺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是車間的車工,肯定是來對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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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字樓裏有幾位會計,她們是每一個人,負責一個小組的工資賬目,坐在門口最近的一位美女,用生硬的普通話問“你是來對賬嗎?”
    致樺抬頭回答“嗯,我的工資算掉了一天。”
    那位女士又問“你是哪個車間?”
    致樺回答說“三樓車間的。”
    這位女士非常禮貌地告訴致樺“三樓車間的,你們的飛紙在那個簍子裏。”她用手指向一個大塑料簍子。
    與此同時,負責三樓車間的那位會計,望著致樺問道“你是三樓車間嗎,你叫什麽名字?”
    致樺脫口而出“我叫易致樺。”
    那負責三樓車間的女會計連忙查看自己桌的資料,查找名單。
    易致樺這個名字,很快她就查到了,確實是自己管轄的小組。這一位不卑不亢地說“你是幾號的賬算掉了?”她也用手指著剛才那位指的簍子說“都在那個籮筐裏,你自己找找看。”
    這籮筐裏是致樺她們三樓車間裏的三十多人的一個月的全部飛紙,致樺小心翼翼地在籮筐裏翻找。這會計的臉,毫無表情,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張冷冰的臉。
    也許是致樺上來說她自己的賬算錯了,這會計麵子上掛不住吧。
    致樺算掉的那紮飛紙,其實,也蠻好找的,那一小條一小條的飛紙,都是每個人每天把當天做活的飛紙剪下來,用線紮得緊緊的,每個人的飛紙看起來是一樣的,但是,有序號區別。下午下班前,由專門的人收起來,再送到會計室,給會計算賬。
    序號不一樣,並且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飛紙上簽下了自己名字。這是做不了假的。
    致樺在籮筐裏找了一分鍾的時間還不到,就找到了自己在當月的十九號的那紮飛紙,那天致樺開褲子後袋是二十四件,一件一塊錢的工價,當天工錢是二十四塊。
    致樺順利快速地找到了自己當天的飛紙,拿起自己的飛紙,輕快的走到那會計桌前,交給那女的。
    這女士拿著一看,然後又去對自己的記錄賬本,沒說什麽。
    致樺心裏明白,是她真的算掉了。
    也許,她們坐辦公室的人,沒有想到,致樺是那麽準確的說出了掉賬的日期,又在籮筐裏找出了證據。
    當時的廣東東莞,打工人的工資,就是這麽的清楚明了。
    致樺她們的小組,就致樺一個人發現自己的工資算掉了一天。
    當然,財務室裏除了幾位會計,並沒有其他的人,就隻有致樺一個人來查賬。
    也就是說,這個月的工資本一發下來,沒有其他人的工資是錯的。
    致樺在寫字樓裏,把會計算掉的飛紙成功的找出來了,當天下了班回到宿舍裏,就把這事跟姐妹們說了。
    接下來的一天,就有一位堂姐,她說她也差了二十塊錢的工資,白天跟負責人反映,負責人讓她自己去寫字樓會計室去找會計對賬。
    這位堂姐費了一番功夫去寫字樓與會計對了,結果,沒有算掉。
    白白浪費這一去一返的時間,耽誤了當天做活。是不是又少了幾件呢。純計件工資,做多得多,大家一進車間,都是爭分奪秒的做活。
    有那典型的手工活,還可以下班帶到宿舍裏做,還不是為了多掙幾個辛苦錢。
    所以,隻要有活做,大家都會自覺地抓緊時間去做,沒有人會偷懶的。
    不認真做活的人,是因為不太會做,所以,做起活來,才會懶散,做起來也沒有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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