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哪裏？”
    王塵頭痛欲裂，但也許是產生了抗性，這次沒有暈倒。
    “咚！咚！”
    他瘋了似的用頭撞牆，想用肉體上的疼痛壓製精神上的疼痛，然後收獲了雙倍的疼痛。
    “大半夜不睡覺敲牆好玩嗎？”隔壁傳來朦朧的怒罵聲。
    王塵仍然不停，直到額頭的鮮血染紅了視線，才用手掌胡亂擦了一下。
    隔壁一時間沒了動靜。
    手機一直在響。
    王塵舉起手機想要猛力摔碎，看見妹妹的頭像卻又狠不下心了。
    “就算是幻境……讓我再多看兩眼吧……”
    他還是選擇了接聽。
    仍然是那個衛生間背景，王炑的臉蛋上掛滿了焦急，接通的瞬間她看到不好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老哥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那雙如星如月的眼睛頓時布滿了水霧。
    “你快去醫院治療一下啊！還傻站著幹什麽？我、我幫你叫救護車，你先止血吧！”
    王炑慌忙就要打急救電話。
    “你真的是我妹妹嗎？”
    “都這時候了還開什麽玩笑！你死了我會很傷心的……”
    “死？”
    門外傳來強硬的敲門聲，“開門，xxxx！xxxx！”
    “王炑，謝謝你。”
    “老哥！老哥——嘟！”
    “死！我已經死了！哈哈哈！我死了，我死了！”
    王塵歡歡喜喜的給隔壁暴躁老哥開了門，結果那身高兩米出頭、臉上還帶著翻越鼻梁的猙獰刀疤的壯漢，被他滿臉的鮮血嚇得一哆嗦。
    “小兄弟咱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咋了？還好老哥我來的及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邊說他邊往後退。
    “我已經死了你知道嗎？我死了！哈哈哈哈！”
    “小、小兄弟，我這兒還有事……怕是救不了你了，我、我先撤了！”
    壯漢慌亂的逃回了自己房間，鎖上門後趕忙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我這邊有個瘋子在自殘……也可能是殺了人，滿頭滿臉都是血！”
    “地址在……對對對，你們快來吧！太嚇人了！我好害怕呀……嗚嗚嗚……”
    王塵想起了自己在公司猝死的事實，精神變得混亂起來，穿著拖鞋下了樓，在大街上怪叫著撒丫子狂奔，嚇煞了不少夜歸人。
    頭痛愈演愈烈，在拖鞋跑丟了一隻之後達到，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從破碎的天靈蓋飛升、割裂，甚至連同天空也支離破碎，一塊塊夜空墜落，露出了隱藏著的名副其實的天幕。
    整個天空正在播放放慢了倍的畫麵夜雨中，一把邪異的黑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王塵理解了一切。
    這個幻境已經是他第二次進入，第一次是打了總教官措手不及的時候，被黑劍紮到了腳上，那一瞬間他的勝率從06變成了0。
    隻要接觸到黑劍，精神就會被拉進最渴望的幻境中，醒悟不過來的人怕是會永遠沉淪下去，上一次是被砍斷了左手，他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並且外界的一秒，在幻境被拉長成了一天，一直重複的同一天。
    而外界一天，在幻境裏足足有23671年。
    仰望著難以觸及的高天，即使看破了幻境，王塵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在這裏去影響外界。
    “總教官……你是怎麽做到的呢？你又被幻境控製了多久？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天幕中，黑劍的旋渦劍格以難以察覺的速度開始轉動。
    王塵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死了。
    警車與救護車的警鈴同時從遠方傳來，他幹脆把腳上另一隻拖鞋也甩飛，任由峰巒崎嶇的鵝卵石對已經嵌進小石子的腳底板加重攻勢，在附近的小噴泉裏洗幹淨了臉，就那麽呆呆的坐在長椅上。
    等死而已。
    手機已經靜音，此刻他又掏了出來。
    這麽短時間，王炑發來的消息已經99+，點開一看，前麵還有些安慰的關心的話，後麵全是笨蛋二字。
    “哈哈，你終於暴露本性了吧。”
    死到臨頭了，還忍不住和她鬥嘴。
    “老哥！你到底怎麽了？”
    “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被壞男人騙了。”
    “我可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沒人能騙得了我。”
    王塵能想象到對麵也哭的梨花帶雨還不忘反駁一句的畫麵。
    “也要跟大哥一起，照顧好父母。”
    “那二哥要幹什麽？”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
    “我現在……可是很舍不得死的，即使是死……也希望能重如泰山啊……”
    稍微吐露心事，王塵不再回話，而是點開了哥哥王淦的頭像。
    響鈴五聲後，一個有些嚴肅的麵孔出現在屏幕中。
    “喂？”
    “哥。”
    “怎麽了？”
    “能再和你聊聊天真好。”
    “……是有什麽心事嗎？”
    “照顧好爸媽。”
    手機終於被扔進了噴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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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塵有些落寞的望著天幕，接著他看到自己的身體極速化為飛灰，精神硬生生被抽離了幻境，陷入一片黑暗中。
    眼睛睜著卻隻能看見黑暗，耳朵仿佛聽見溪流聲，沒有味道，沒有溫度，沒有觸覺，像是漂浮在虛空中一樣。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了，要猜這裏是什麽地方，地球神話中的黃泉、冥河都在地下，提瓦特地下也有東西，那就是地脈。
    蘭那羅也說過，“就算別離，也終將會在沙恒中相會”，沙恒疑似就是地脈。
    但是遊戲裏對地脈的正麵描述隻有隻鱗片甲，處處都有地脈，處處都沒詳細解釋地脈，隻說是一種能量流動。
    “能量流動所以有溪流聲？那精神怎麽進來的呢？”
    “精神也是能量……普通人的屍體不會消失，元素生物的屍體會消失，兩者的精神都會消失！”
    “還真有可能……”
    王塵以虛無的形態在虛空中思考，但也想不到更多東西了。
    他開始嚐試讀秒計數，發現自己的時間概念好像有問題，嘴裏數著一二三四，卻完全不知道那算多久。
    當他把一二三四重複了不知多少遍後，突然感到身體無比疼痛，就像缺了什麽東西。
    他忍不住慘叫出聲，卻又看見麵前有個綠色的人，連忙咬緊牙關把聲音鎖死在了喉嚨裏。
    環視四周，這裏正是之前的案發現場，誇張的降雨量已經被草地消化完畢，柔和的月光穿透林葉，形成一條條光的通路。
    丁達爾效應，心裏不由自主的冒出這個名詞，然後那種重生後回憶起一切的頭痛也湧了上來。
    一開口就疼的呲牙咧嘴，因為用力控製喉結，所以王塵的聲音有些變形“你是？”
    “哎呀呀，你連我都給忘了，真是太傷心了。”綠色的人表情悲傷，不像演的。
    “所以你是？”
    然而王塵根本不敢信任他，鬥篷下的手已經悄悄按在了問天劍的劍柄。
    “我叫溫迪。”
    “你怎麽知道我會在這裏‘蘇醒’？”
    “那股能量太顯眼了，感受到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
    “不明白。”
    “唉~，你還記得什麽？我是來幫你的，你是不是覺得身體很疼痛，記憶也不完整？”
    “我記憶好的很。”
    “提瓦特大陸有七種元素，除了岩、雷、草、水、火、冰，你還記得剩下哪種嗎？”
    王塵愣住了，記憶中確實是有‘七’種元素，可是自己隻記得六種，“是土嗎？”
    土……你才土呢，溫迪忍不住內心吐槽。
    “是風啊。”
    他掏出一團風元素微粒形成的光球，“你不配合的話，就要永遠丟掉這部分記憶嘍。”
    “相信我。”
    王塵閉口不言，你說讓我相信我就相信，我有那麽好騙嗎？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對視了半分鍾，久到王塵覺得有些尷尬了，溫迪又開口道
    “你隻是失去了記憶，可沒有失去學習新東西的能力，總不能對多出來的一種元素視而不見吧？”
    “……好吧，要怎麽配合你？”
    “站著別動。”
    溫迪仔細操控著元素微粒融入王塵體內，越來越多的記憶開始恢複，過了兩分鍾，那光球完全消失，王塵也回憶起了真正的‘一切’。
    “我這是怎麽了，剛才為什麽失憶了？”
    “普通人死了，身體不變，精神消散；元素生命死了，身體與精神一同消散；丘丘人死了，精神被鎖在身體中，與身體都不能真正消散。
    “你現在介於元素生命與丘丘人之間，洗滌過元素的部分在死後會消散，被…‘天地’吸收，丘丘人的部分卻因為某種原因在死亡後又被重塑。
    “所以你的身體會疼痛，記憶會殘缺，因為肉體和精神都缺失了七分之一。
    “如果不是我將你失去的元素微粒都找了回來，即使可以塞點純淨元素解決你身體的疼痛，那些記憶也要永久缺失了。”
    溫迪難得嚴肅起來。
    “這聽起來可不太妙啊……雖然我不喜歡不死詛咒，但是尋找七神的路上難免有危險……”
    “你能明白就好，盡量不要讓自己的生命遭遇危險。不過這次也怨不得你……殺害你的凶手已經逃離蒙德，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麽找上你，短期之內它肯定不會也不敢再來了……這點你可以放心。”
    “它還害死了教官！”拳頭緊緊的握著，隔著手套的指甲沒有刺進掌心，但是指節握的生疼，提起那把劍，王塵憤恨交加，“你知道關於它的信息嗎？”
    “……放任那種東西侵入是我的過失，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它的信息，也不會幫你對付它。就讓它成為你的磨刀石吧。”
    “我會砍斷它的！”王塵一字一句道，這是他兩輩子第一次這麽恨一個人。
    溫迪微微頷首，發生這種事他也心情沉重，不過經曆得多了，他很容易就接受了現實。
    “加油。”
    “稍等！”眼看溫迪要走，王塵在已經恢複完好的鬥篷口袋裏，摸索出那張在蒙德禁書區抄下來的地圖，“這張地圖，你知道畫的是哪裏嗎？”
    溫迪看了直搖頭“從沒見過這個地形。”
    “……”王塵心中又是一緊，握著地圖沉默不語。
    風神都沒見過，隻能再問問岩神了，要是岩神也沒見過……
    溫迪越過王塵，在他身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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