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沒想到張連長拒絕得如此幹脆！我原以為就算不行，因為我和我這門大炮在這裏，我猜測八路軍因顧忌佳木斯老百姓的安全，你嘴上也一定會假裝答應我，看來，我估計錯了！八路軍辦事一是一二是二不含糊。”
    “行，張連長果然與常人不同！”
    趙發武略有幾分遺憾。
    “那當然！我們八路軍在原則麵前，從來說一不二！”
    “而且，我，專治各種不服。”
    張曉東把酒葫蘆重新掛在腰間，葫蘆裏已經沒有多少酒了。
    趙發武前來救吳連忠應該非常著急，可是，從前到後偏偏說了這麽多的話，為何？
    有點意思！
    正合我意！
    “趙當家的，我說如果，雖然這種如果絕對不存在，但為了說話方便，我就打個比方，如果我們八路軍，把吳連忠給放了，你敢保證他今後不再禍害老百姓嗎？他要是再繼續禍害老百姓，哼，你這不是在造孽嗎？！”
    他重新抬起頭。
    “我，我敢保證，他不可能再繼續去禍害人！”
    趙發武心頭猛地一喜，有戲！
    “你敢保證？你憑什麽保證？”
    “你又不是他，他幹什麽你能說了算？”
    “張連長，這個問題來佳木斯之前我已經想好了，今天如果，我也說的是如果，如果張連長能給在下薄麵，真的把大當家的放了，我能保證他今後不再幹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如果他繼續禍害老百姓，我趙發武就替八路軍插了他！”
    趙發武臉色堅決。
    “哈哈哈！”
    “佩服佩服！我就說嘛，趙當家的是條漢子，替八路軍殺了他，好好好，這話我愛聽！有魄力！夠忠義！說一千道一萬，你們看，對趙當家的，我沒看錯人吧？”
    張曉東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他習慣性地把眼向兩邊看了看。
    察覺到兩邊沒人他有些尷尬。
    “哎哎，趙當家的，不行！那個不行啊，你輕點！輕點！好東西啊，這門山炮太金貴了！你啊，嘿嘿，多少呢注意一點，你別，小心點啊！千萬別把炮弄壞了。”
    瞥見趙發武在炮身上跺了下腳他頓時心疼地大喊了起來。
    “姓張的，打仗可能很厲害，心智嘛，或許就一般般了！”
    聽聞此言趙發武暗暗笑了，倒沒有認為張曉東是擔心他把山炮弄壞了，而是認為張曉東在擔心自己不小心拽動了山炮的引擎而害怕，哼，一切的言語都是在逞口舌之力，說到底，幹事還要靠實力說話，今天如果自己不帶著這門山炮過來，這個姓張的同自己說話或許便沒有這樣客氣了。
    “趙當家的，我們不可能把吳連忠放了，不放他，你真的要炮轟佳木斯？”
    張曉東又說話了，神情如舊，是笑非笑。
    嗯？
    趙發武聽見此話臉色立時變得很是痛苦，看眼麵前大城又低頭望望手中的麻繩，先期未來佳木斯之前的那種糾結一時又湧上了心頭，尤其是同張曉東聊過幾句話之後這種情緒越發的嚴重。
    “這事由不得我！不過，轟完之後，我趙發武以死謝罪！”
    趙發武忍不住長長歎口氣，用力向下壓了壓心思抬起頭。
    “這名土匪是條漢子！”
    張曉東再無話可說。
    趙發武說完這句話也沉默下來。
    一時倆人無言。
    “對了張連長，你們八路軍愛民如子，怎麽就肯看著我炮轟佳木斯？要知道，轟轟轟，我幾炮下去，佳木斯城裏不知道有多少房屋被毀和多少人被炸死，這怎麽算？你們能忍心？”
    “你們既然接受不了，就放了我們大當家的又能怎麽樣？難不成，造成無辜老百姓傷亡，最後你也以死謝罪？”
    過了一會兒趙發武問道，邊說邊向城門口看了兩眼。
    “趙當家的，不跟你說過了嘛，世上有些事沒個商量，這是原則！吳連忠，我一定不會放！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至於我謝不謝罪，我問你，現在，如果我舉槍自殺，是不是你便會停止炮轟佳木斯？”
    張曉東站起身跳上大石。
    對於趙發武那個眼神變動他假意沒有看到，心裏了卻忍不住一動。
    果然，雙方都在故意拖延時間！趙發武的心思難道在城裏？
    “你真的能用自己的命換城中老百姓的命？”
    “以命換命，何況還是用一條命換那麽多老百姓的命，換！”
    趙發武不再說話仔細盯著張曉東看，距離不算近，還有風雪，可是他還是看清楚了，對方樣子沒有說謊，他一時免不得有些驚悚和感觸，世上竟然真的有為普通老百姓豁出命的人！
    “趙當家的，再問一遍，如果我舉槍自殺，你是不是便會停止炮轟佳木斯？”
    “不會！”
    趙發武想都沒想地果斷回答。
    倆人不語。
    唉！
    倆人幾乎同時長歎了口氣。
    “趙當家的，你恩怨分明知恩圖報，雖然是土匪，雖有些愚忠不智，但也算重情重義，鑒於你對吳連忠這份忠義，今天我可以讓你同他見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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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許是被情感動張曉東轉向城門口招了招手。
    兩名八路軍戰士跑了過來。
    “你倆進城把匪首吳連忠押到這裏來！”
    張曉東故意大聲對他們說道。
    “押解途中多加人手！注意安全！”
    他低聲叮囑了一句。
    兩名戰士一愣，眼睛眨了眨，倆人領命而去。
    終於等來機會了！
    見此，趙發武暗暗歡喜，臉上神情卻依舊。
    張曉東回過頭摩挲下酒葫蘆，酒葫蘆外表已掛瓷，錚亮如鏡。
    “趙當家的，吳連忠到這裏得有段時間，要不，咱倆再嘮兩塊現大洋的？”
    “實事求是地說，這門山炮真不錯！小日本的94式，這樣新，幾乎沒用過，你從哪弄的？"
    “這是好東西！你們綹子還有沒有了？現在我們三江人民自治軍這樣的山炮一門都沒有，真的！”
    一盤退張曉東坐在了大石頭上。
    趙發武臉色陰晴不定，看看張曉東又向四周瞥了瞥。
    張曉東的話語很受聽，性格對脾氣，可他就是感覺有些不太好。
    “姓張的，磨磨蹭蹭的，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嗎？”
    趙發武瞥眼身後轉過身來。
    “今天你們必須把我們大當家的放了！這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明白嗎？如果你做不了主，現在抓緊時間趕緊向你們大官說去！要不，佳木斯城裏就會死很多人！”
    趙發武向上拎了拎手中的繩子臉色一下子變得很是生冷。
    “我不是安排人去把吳連忠帶過來了嗎？不過，你說的也對”
    張曉東恍然大悟，仿佛剛才一時說得高興而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聽聞此話皺著眉頭極其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哦一聲，一拍腦門轉過頭手向城門口又招了招，小李子趕緊跑了過來。
    “你馬上去趟司令部，把這裏的情況向司令員進行匯報。”
    張曉東說道。
    小李子轉身向城裏跑去。
    看見這一切，趙發武再次看眼四周神情略微放鬆了下來，站了許久從前到後保持一個姿勢的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抬起左腳踩在馬車左邊車輪上身體向左緩了緩。
    "張連長，這就對了嘛，你是個連長，你上麵有很多八路軍大官，我不為難你！對了，聽說很多人都叫你‘瘋子’連長，但今天我看你，你也不像啊，人不挺好的嘛，根本不瘋啊。"
    趙發武把右手掌中的繩子纏在手腕上。
    張曉東抬頭四望，氣溫因為雪下得小變得很寒冷。
    “趙當家的，什麽瘋不瘋的，都是瞎傳的！”
    “行了，茫茫人海，不管如何，咱倆今天能夠相逢也是緣分，再說，如此美景談生死有些辜負了對吧，這是純東北小燒，沒剩下幾口了，要不你來兩口？"
    張曉東打量一眼飄飛的白雪舉起酒葫蘆向趙發武揚了揚。
    趙發武擺手拒絕。
    “對了，光聽你說要炮轟佳木斯如何如何了，我才想起來，你會打炮嗎？”
    張曉東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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