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長，大老爺們吐出唾沫是根釘，我們願意參加八路軍！”
    噗通！
    噗通！
    人影消失之後趙發武夫婦突然雙雙跪倒在地。
    “什麽？太好了！”
    “趙當家的，你腿有傷，哎呀，嫂子還有你，你倆，快快請起！”
    張曉東大喜連忙攙扶起趙發武夫婦。
    “等我傷好了，我們就參加貴軍。”
    “好好好！不急啊，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好好養傷。”
    “咱們八路軍絕對不會虧待你和嫂子！”
    “憑你的人品和能耐，我，我一定會向司令員給你申報個，官！”
    張曉東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今天的事情全部遂願！山炮和炮神都歸八路軍所有！
    哈哈哈！
    張曉東與趙發武夫婦都笑了。
    張曉東，高興得嘴巴都快扯到耳根了。
    趙發武夫婦笑著主動伸出胳膊，一排長看眼連長，張曉東掃眼向城裏揮下手，一排長不再扭住趙發武夫婦，而是向大門處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趙發武夫婦看眼張曉東沒再說話，扭頭跟著一排長等人向城裏走去。
    “連長，李司令員讓你馬上過去，說有急事！”
    這時小李子從城裏跑了過來。
    “真好啊！”
    張曉東眼睛仍舊盯著離去的人影，還未從高興勁裏緩過來，對小李子的話沒太注意。
    “你是說，李司令員找我有急事？”
    一頓之後他反應了過來。
    司令員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了之後才來。
    嗯，李司令員好厲害！
    張曉東點下頭，看眼四周轉身走進城門。
    此刻，城內大街上仍舊沒有人，不過，城市景色與之前他來的時候大不同，銀裝素裹，天上飄蕩的白雪已由細屑米粒展開成為了片片鵝毛，風小了很多，雪花飄飄灑灑肆意飛舞。
    房屋、街道、樹木花草，地上積雪已有五厘米多厚，柔軟如棉絮。
    張曉東一路疾行，身後一串長長的腳印如精靈一般飄向遠方。
    三江人民自治軍司令部、三江專員公署位於長安街的西段。
    這是棟獨立的灰色四層大樓，這裏是合江地區中共最高的軍政機關！此處原為日偽時期的合江省銀行，現如今，兩塊嶄新的黑底白字的大木牌子分掛在大樓院大門的左右兩側。
    “報告！”
    張曉東來到三樓左側最裏麵略開的房門前整理下衣裝高喊一聲。
    “進來。”
    屋內傳出一聲應答。
    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的李荊璞把眼看向走進來的年輕人，聽腳步聲他已知道來的人是誰。
    “司令員，剛才，土匪‘鎮九江"二當家的趙發武炮轟咱佳木斯。”
    "哦。"
    "我把，匪首吳連忠押到了東城門口。"
    "哦。"
    "我把吳連忠，一刀砍了。"
    "這樣幹，嗯，有點過份！不過，這小子該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沒啥區別，不要緊！"
    “還有，今天，炮轟佳木斯，除了主犯趙發武夫婦，其餘土匪全部都讓我放了！”
    “什麽？你小子膽大包天！無組織紀律！為什麽要把他們放了？”
    啪！
    李荊璞猛地一拍桌子瞪起了雙眼。
    “司令員，你先別生氣，情況是這樣的。”
    張曉東站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從前到後講了一遍。
    “司令員，趙發武夫婦帶著手下來，心裏壓根就不想與咱們八路軍為敵，隻是，為了忠義救吳連忠才不得已為之，您看，土匪都能做到這種程度，咱們為什麽不能把他們給放了，您說是吧？”
    “胡說八道！人家都拿大炮頂在你腦門了，你還，迂腐！”
    “司令員，趙發武在做土匪之前，是東北軍的炮兵。”
    “這又咋了？咱們隊伍裏會打炮的人雖少，但也有兩個人會。”
    “再說了，趙發武是土匪！他會不會打炮同咱們有什麽關係？”
    “司令員，趙發武炮打得特別準！被稱為炮神！厲害不？”
    “而且，他們夫婦同意參加咱們八路軍！”
    “真的！”
    噌！
    李荊璞一下站起身來。
    “不對！趙發武夫婦歸順是一回兒事，你把大城子等土匪放走是另一回兒事！”
    “一碼歸一碼，不可混淆！”
    李荊璞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司令員，您咋這樣啊？！一個炮神還頂不上十來個土匪？人反正都讓我放走了！現在就是想追，也追不回來了！你把我找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這件事我擅做主張，您，處分我吧！什麽處分我都接受。”
    張曉東低下頭去。
    “你小子啊，要我怎麽說你呢，現在都連長了，做事總喜歡感情用事！能不能多過過腦子？你說說，類是這樣的事情，從關裏到關外，你幹多少次了？！”
    “你不是要處分嗎？好，正好有幾匹馬沒人伺候，你去喂馬吧！”
    李荊璞很嚴肅地說道。
    “別的司令員！我，今天要換做是您，這些土匪您放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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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曉東急了。
    “你，你小子，行了，這件事再說，現在，我同你說另一件事。”
    李荊璞白一眼揮下手。
    "司，令員，原來，您找我不是因為這事啊？"
    張曉東噓口氣，臉上立時呈現出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就你小子聰明！誰說我找你是因為這件事？”
    “這？真的還有別的事啊？司令員，我向您檢討，實在沒想到趙發武還留了一手，這事我差點釀出了大禍。”
    “嗯，客觀地講，你對剛剛發生的趙發武炮轟佳木斯的事件，處置總體還算不錯，我不是誇你小子，處置方法正確、反應迅捷，用重兵押出吳連忠是為替一排長和二排長繞出城外創造時間和亂趙之心，尤其是二排長這一招，很厲害！”
    “至於後來趙發武用腳拉動了山炮引繩說是意外也不是，實踐證明，任何時候和任何人，你我都要始終牢記，我們的對手都不白給，今天這事再次給了我們一個教訓。”
    “小心歸小心，不過，從趙發武夫婦的事情結果看，你從開始到結束的判斷都是對的！今天我們為這小子冒的這點險，值！行了，今天這件事全部都翻篇了，坐吧。”
    李荊璞放下擰著下巴的手向旁邊椅子一指。
    副司令員辦公室除了麵積超大，而且很豪華，寬大的辦公桌、實木櫃、真皮椅、名人字畫、數量不少的綠色植物、兩組長沙發，辦公桌後麵不遠的後門裏還有間小室，裏麵衛生間、床一應具有，這一切都是之前那個銀行行長搞的。
    "司令員，真翻篇了？！您可要說話算話，咱們事先說好了，不許耍賴！批評也好，處分也罷，今天您該怎麽著就怎麽著，我就一點要求，您千萬不能秋後算賬。"
    張曉東小心翼翼地坐下身去。
    “司令員，不行，我總感覺特別不對勁。”
    “有什麽事您直接下命令就行了！”
    剛一沾屁股覺得事情有些異常的張曉東騰地一下又站了起來。
    “你小子啊，猴精猴精的！”
    “哈哈哈。”
    “老老實實坐那別動！”
    李荊璞大笑起來。
    原本小李子沒來司令部之前，他就要找張曉東過來，他無比相信這小子一定能把土匪炮轟佳木斯這件事處理得很好，如果連這件事都處理不好，這小子也就沒必要再過來了。
    小李子來到司令部，他故意把人“扣留”下來，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放了回去。
    "曉東，你知道鶴崗縣嗎？"
    李荊璞語氣突地一變極其鄭重嚴肅。
    張曉東當然知道鶴崗縣了！
    在山東軍區接到來東北的命令時他心裏猛地一動，路過哈爾濱那一刻心潮更是澎湃，來到佳木斯心愈發狂跳不已，他之所以如此，不僅僅是對革命事業的忠誠與熱愛，也不是僅僅因為是他原本是黑龍江人重返到故鄉。
    這些都是讓他心情劇烈起伏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隨著距離的變短，一步一步，他張曉東離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兩個人是越來越近了，如今，近到隻有幾十公裏遠。
    鶴立崗，簡稱鶴崗，位於中國和佳木斯的東北，距此67公裏，西北滿唯一一個兩萬人以上的煤礦就在那裏！而張曉東生命中那兩個最重要的人也被人殺死在那裏！
    瞬間，張曉東雙眼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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