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藍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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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傍晚,期待了一天的厲無咎,早早的便到柳樹下等待起來,他見那柳樹下有不少斷枝,眉頭微皺,暗道:
    “若是絆到君君,那怎麽辦?”
    君君這個昵稱,是他自己起的,不過他隻敢在心裏想,還不曾對任何人說過。
    他彎腰將所有的斷枝撿起,扔到百步之外,方才肯罷休。
    回到柳樹下,他又覺著那兩把腰刀的手柄有些髒了,當下坐到圍著柳樹的花壇上,拿出出一方手絹,仔細擦拭起來。
    他認真的擦拭,一旁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哈四聲)!你幹嘛呢?”
    厲無咎嚇了一跳,不過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他忙抬頭,除了看見心心念的人,發現旁邊還多了一人。
    “百合,還記得嗎?”顧妍君拉著一人道。
    幾年不見,藍百合長的比厲無咎還高,他身形魁梧,往那一站,能裝下兩個顧妍君。
    厲無咎認了好久,方才從眉目間認出這是當年的小夥伴,於是道:
    “你好……,倒是好久不見。”
    藍百合沒有說話,臉上也不見任何表情,很是怪異。
    “我們能一起學刀法嗎?”顧妍君倒是興致勃勃,似乎比平時還高興。
    “行……,不過就要從頭開始開始了。”
    “沒問題……”顧妍君道。
    “不用,你們繼續就好,我看著便行。”藍百合突然開口。
    “嗯……也行,那無咎,咱們便繼續吧!”顧妍君道。
    厲無咎沒有多想,提刀擺一個起手式,演練起來。
    金刀飛雪,核心要義便在一個破字,按照金色書頁中的描述,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後發製勝之法,修煉到極致,一刀揮出,便能破掉對方的進攻。
    厲無咎雖得了金色書頁中的法門,但在神識海中,卻仿佛被一團金光包裹住一般,一開始隻是從一些基本的劈、砍、撩、刺、截教起,每當他有了新的感悟,方才會展示下一步的法門。
    是以現階段,他能教給顧妍君也隻能是一些粗淺的的招式,不過與村中幾乎處在原始的刀術相比,那是厲害的許多。
    單是隔空傷人的刀氣,便讓顧妍君驚異不已。
    二人手持一尺長的短刀,練了一陣後,顧妍君凝聚刀勢,大喝一聲,一刀斬出。
    寒光乍現,一道淩冽的刀氣直奔柳樹,在樹幹上斬出一掌長、半寸深的刀痕。
    “成了!”顧妍君大喜,激動的手舞足蹈。
    “恭喜啊,君君!”厲無咎同樣激動無比,一個不小心,竟將藏在心中的昵稱喊了出來。
    他喊出的瞬間便已後悔,臉頰飛燙,心中忐忑不已:
    “她聽見了嗎?哎,你也太不知羞了!”
    厲無咎用目光偷瞄對方,卻見顧妍君直奔樹幹,仿佛完全沒聽見他的話一般,他長出一口氣,以為能蒙混過關,忽聽的不遠處的藍百合道:
    “厲無咎,咱們切磋一番如何,我家祖傳一套拳術,看看咱們誰厲害。”
    厲無咎眉頭一挑,本不想接話,卻見顧妍君轉過身來,抿嘴笑道:
    “比試,你才剛突破練氣四層,他都練氣五層好多年了,你怎麽是對手。”
    這話說的是實話,但藍百合卻怒容滿麵,舉起拳頭,直奔厲無咎。
    厲無咎大驚,不知這是鬧的哪一出,他修為雖高,又有刀法傍身,但從沒和人打過架,當下隻得急忙躲閃。
    顧妍君沒料到二人突然就交上手,急道:
    “無咎,你快把刀扔了,她境界比你低,你可千萬不要傷到她。”
    厲無咎沒有多想,當下將刀扔在一旁,隻靠身法與對方纏鬥。
    然而沒過一會,他就暗暗後悔,對方身形魁梧,每一拳打來,都是千鈞之力,他雖高對方一個境界,但徒手之下,完全不是對手。
    藍百合嘴角揚起,每一拳都打向對方的要害,完全沒有任何顧忌。
    “你們快住手,不要打了。”顧妍君麵色大驚。
    厲無咎一退再退,他本無比試之心,奈何對方緊追不舍,如對待敵人一般。
    嘭嘭兩聲響起,厲無咎隻感覺鑽心的疼痛,差點就要暈過去,然而就在這時,一隻碩大的拳頭,再次奔著他的門麵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出於自保的本能,厲無咎舉起右手一刀劈了過去。
    他手中無刀,但卻出現淡淡的金刀虛影,迸射出犀利的刀氣,直奔藍百合的拳頭。
    “啊!”一聲慘叫響起,藍百合跌坐在地上,右手血流如注。
    顧妍君麵色慌張,忙跑到藍百合身邊,撕掉自己的衣角,按住對方的傷口。
    厲無咎驚魂方定,想要上去幫忙,卻被顧妍君一把推開,怒道:
    “你走開,沒想到你是如此心狠之人,她明明境界不如你。”
    厲無咎從沒見過顧妍君這樣的眼神,心中是追悔莫及,他想要解釋,但憋了半天,卻隻道:
    “對不起,我……”
    “你讓開!”顧妍君扶起藍百合,怒斥道。
    厲無咎楞在那裏,直到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方才頹然坐到地上,如被抽走了魂一般。
    第二日,厲無咎早早便到柳樹下,他想了許多解釋的話,隻盼著今晚對方能原諒他,然而直到月亮爬上來,顧妍君都沒出現。
    第三日,顧妍君依舊沒出現,等到月亮爬上半空時,他隻得滿臉沮喪的向家中走去。
    回去的路上,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魔力指引,厲無咎在村子中繞好大一個圈,就差到顧妍君家門口走上一遍。
    每走過每一個街角,他都幻想著顧妍君會出現,然而沉寂的夜色中,往往隻有他自己的歎息聲。
    也不知多少次失望後,拐過一個街角時,正撞上一名婦人。
    “這不是無咎嗎?我記得你家在村東,這大晚上的,怎麽來這裏。”那婦人道。
    “我……我……嗯……我遛個彎,白天睡多了。”厲無咎急中生智,方才想出借口。
    “遛彎?那你怎麽滿頭大汗的,當真沒什麽事?有事你給姨說,你娘她忙,難免有照顧不到你們兄弟的。”
    “沒,我剛跑了幾圈。那個,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厲無咎解釋完便跑,那是比兔子還快。
    拐過好幾條街,待徹底看不見老婦人,他方才停下來,再次望著顧妍君家的方向歎一口氣,向家中走去。
    第四日,已經連續幾日牽腸掛肚的厲無咎,麵容變得十分憔悴,加上本就雪白的肌膚,倒真有幾分白麵鬼的感覺。
    早飯過後,妘海英拉了一車豬草回來,往院中一放,道:
    “雪兒,過來給娘搭把手,今天上午把二肥、三肥的飼料都給切了。”
    厲無咎如同僵屍一般從屋中出來,拿出鍘刀和大木盆,開始在院中切豬草。
    他切了一會,便愣在那裏,手握住刀把,停在半空。
    妘海英瞧見,眉頭微皺,提醒道:
    “你想什麽呢,別切到手,專心點!”
    “切,切,切,你自己切吧!”厲無咎放下鍘刀,氣衝衝的向院子外跑去。
    妘海英莫名奇妙,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見妘天從堂屋中出來,問道:
    “你弟弟這是怎麽了,人還沒長大,脾氣倒大了。”
    ”娘,他翻過年就十四了,到年齡了。”
    妘海英一愕,突然意識到什麽,當下不再將這事放在心上,坐到鍘刀前開始切豬草。
    厲無咎出去逛了半天,到午飯後方才回家,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但又不想道歉,偷偷在廚房扒了幾口飯,便回到自己房中。
    到太陽快落山時,厲無咎的房門方才打開一條縫隙,他伸出一個腦袋四下打探,確定院子中沒有人後,立刻如老鼠一般竄了出去。
    厲無咎的背影剛消失在門口,廚房的後麵,妘海英便走了出來,他麵無表情,遠遠在厲無咎後麵墜著。
    母子倆一前一後,不一會便到村西的柳樹下。
    清風徐徐,將柳枝吹起,厲無咎不再是白天的樣子,他穿一身青色的勁裝,腰間掛著兩把刀短刀,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精神。
    “這小子……有事!”妘海英躲在暗處,靜靜地觀察著。
    過了一陣,她便見主街上出現一妙齡少女,而他的兒子則大喜,匆忙迎上去。
    “這是誰家的女娃?”妘海英眉頭微皺,仔細地回想著村中的每一戶,她沉思片刻,腦中突然蹦出一個萬分討厭的名字:
    顧金鳳!
    像,太像了,特別是那那一雙杏眼,顧家人大多都長那個樣子。
    妘海英心亂如麻,搭在石碾子上的手越抓越緊,最終嘭地一聲,將一角捏下。
    她差一點就直接衝出去,不過最終忍住,靜悄悄地離開。
    不遠處,厲無咎對此全無知覺,他跑到顧妍君的麵前,如同委屈的孩子,道: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顧妍君麵無表情,拿出一個芝麻燒餅,遞給厲無咎道:
    “我這兩天爽約了,這是賠償。”
    厲無咎這幾天一直琢磨著怎麽道歉,見對方拿出一個燒餅,一時有些繞不過彎,道:
    “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當時腦袋一熱……”
    “沒事,她隻是破了皮。”顧妍君將燒餅塞到厲無咎手中,繼續向柳樹走去。
    “你原諒我了?”厲無咎笑容滿麵,幾日的陰鬱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