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夜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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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之王!
    “夜叉姐,這魚湯真好喝。”十三郎叫道,“我還要。”
    “好,你自己倒吧,還有呢。”夜叉笑著說。
    偌大一瓶湯,十三郎喝了個底朝天,“哎呀,舒服。”十三郎摸了摸肚子,“夜叉姐,你手藝真好,誰要是娶了你回去,肯定幸福死了。”十三郎笑著說。
    夜叉的臉暗了一下,“十三郎,別亂說話。”我喝道。
    十三郎吐了吐舌頭,“沒事。小刀,陪我出去走走吧。”這次她沒叫好弟弟。
    夜晚的風微涼,,月光皎潔,天邊掛著幾朵星星,閃爍。樓上的燈照在草地上,透亮。
    “坐。”夜叉指了指白色椅子。
    “小刀,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叫你好弟弟嗎?”夜叉抽出一支長長的女士煙,點燃。
    我搖搖頭。
    “因為我以前,也有個弟弟。”夜叉吐出一口煙來,煙圈在半空中飄散著,帶著一股清涼的薄荷味。
    “那後來呢。”
    “在我十二歲那年,父母雙雙過世,我們自然成了孤兒。我和弟弟相依為命,四海漂泊。什麽苦都嚐過了。撿垃圾,喝生水,跟在有錢人家的小孩背後,就為了撿他喝完了可樂丟的瓶子,我們可以跟他半條街。我們四處找活幹,可是人家嫌我們太小不要。弟弟當時才八歲,可是,好乖。從來不哭,隻小孩跟在我身後,我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有一次,我在垃圾堆裏找到一雙別人不要了的鞋子,還有五成新,可是弟弟看見我腳上沒有鞋子,說什麽都不肯穿。我居然打他了,打著打著,我自己就先哭了。”夜叉的眼眶紅了,連忙背過臉去擦了擦。
    “弟弟幫我擦著眼淚,含著淚拍著他瘦弱的胸脯說;‘姐姐,我以後一定要給你買好多好多漂亮的鞋子。’一句話說的我心都碎了。他當時說話的眼神,我現在還記得。“夜叉捂著臉,眼淚似乎要掉落了。
    “姐姐。”我輕聲喊了句,夜叉將頭靠在我肩膀上。
    “我們在外麵流浪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冬天。夏天還好,熱一點不怕,就是蚊子多。白天我在外麵累了,回到我們住的破房子裏,到頭就睡了。是弟弟,悄悄為我扇風,趕蚊子。自己身上全是被蚊子叮得紅包。我是幫他洗澡的時候才發現的。那次,我又打他了。可是,他沒哭,還一直衝我笑,笑得我心酸。冬天,刺骨的寒風施虐著在屋外號叫,屋內全是洞,屋頂也缺了好大一塊,雪花飄過來,就落在我們睡的地方不遠,比外麵暖和不了多少。我們看著人家吃餃子,生個小火堆,坐在地上啃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饅頭。‘姐姐,今天過年,我請你吃糖。”弟弟小臉看著我說,凍得通紅的小手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來,‘姐姐,這是街口賣饅頭的王爺爺給的,我舍不得吃。’我看到那糖紙都開了,肯定是他拆開過的,但是,他沒有吃,他不知道經曆過多強烈的心理鬥爭,那顆糖在他口袋裏都快化了。”夜叉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我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掏出手絹來遞給她。“謝謝。”
    “那些年所受的苦,估計你都想象不到。我們就這樣過了幾年,直到我十六歲那年,帶著弟弟來到了現在的地方,棋城。”夜叉定了定神,坐正了身子。
    她身上有一種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是另外一種美。
    “十六歲,我們來了棋城。這裏成就了我,在這裏,我也失去了世界上最親的人,弟弟。”夜叉說著,站了起來,慢慢朝前走。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很多事吧。”我也起身。
    “世界上每天發生許多事,隻是有些事,你看得見,有些事,你看不見而已。但就是那天,我親眼看見弟弟被車撞飛了,就落在我麵前,手裏還捧著給我買的鞋,那天是我的生日,弟弟一直說要給我買雙鞋,可是,他就那樣去了。那雙鞋,我一直沒有打開過,我甚至怕看見它。我記得那天弟弟笑著向我打招呼,車就橫衝上來。那天他的眼神好清澈,就像我第一次看見你的眼神一樣。”夜叉攏了攏頭發,閉上了眼睛。
    “是車禍吧?”我上前說。
    “不是,是仇家。”夜叉撿起一個小石頭,握在手心。“我十六歲跟了一個男人,就是棋海幫的三當家,兀鷹。他脾氣很壞,但對我很好很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裏疼。可是,仇家動不了他,卻殺了我弟弟,想要威攝他。在弟弟頭七那天,兀鷹一個人殺到仇家那邊,一個人,將那指使他人撞死我弟弟的人押了回來,他自己也中了好幾槍。他把槍給我,‘你殺了他。’我不敢,他拚著最後一股力氣抓著我的手,一槍打死了那人。自己也倒了下去。那一年,我失去了生命力最重要的兩個人,永遠地失去了……”
    我沉默了。
    “後來姐姐就接受坐了棋海幫的第三把交椅是嗎?”
    “這其實詩兀鷹早就安排好的,他早就將他的想法跟大海和奇哥說了。這是後來奇哥告訴我的。那個仇家本來一直和棋海幫作對,自從老大被兀鷹殺了後便一蹶不振了。大海和奇哥看在死去的兀鷹麵子上,讓我坐了第三把交椅。可是,我不開心,每次隻要想到他們,我的心,好疼……小刀,你能體會嗎?”
    “我,能。”我咬著牙說,“我能體會最愛的人離開自己的感覺。”
    風輕輕吹著,蟲兒在草叢裏叫喚著,我們的心都好沉重。
    “好了,小刀,不該和你說這些的。”夜叉露出歉意的笑。
    “姐姐,今後,我就認你做姐姐了。”我握住了夜叉的手。
    “嗯,好弟弟。”夜叉笑了。
    “小刀,你身上肯定有故事,而且,不是簡單的故事。”夜叉放開手說。
    “為什麽?”
    “你的眼神,雖然清澈,但很深邃,深邃得可怕。沒有故事的人,是不會有這種眼神的。”
    “也許吧。”我歎了口氣。
    ………………
    “好弟弟,明天你就是棋海幫的老大了,感覺怎麽樣?”夜叉換了個話題。
    我清了清嗓子,“感覺嘛,有點緊張,又有些興奮。”我伸展了一下胳膊。
    “老大不好做,小刀。你要比常人多一分冷靜,多一分膽量,多一分責任。”夜叉拍了拍我肩膀說。“大海是在考驗你,他人是說去修養了,但還是會有好多人在看著你,隨時向他匯報情況,你說話做事都要多一分謹慎。”
    “嗯。”我點了點頭,“謝謝姐姐。”
    “還有一點,小心太歲和鱷魚。”夜叉語重心長地說。
    “姐姐,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我看了看表,九點半了。
    “好吧。”
    夜叉上了車,剛好有個賣花的小姑娘走過來,我趕緊掏出錢來買了兩支玫瑰,“送給你,姐姐。”夜叉笑了,“你這是做什麽?”
    “生日快樂。”我笑著說。
    夜叉驚了一下,接過了玫瑰,“你怎麽知道今天我生日?”
    我笑著摸了摸鼻子,“猜的。”
    “那……謝謝了。好弟弟。”夜叉戴上了墨鏡,開動車絕塵而去。
    每個人身上都有故事,都藏在每個人心裏最深處。直到你你叩開它。
    我看著天上的啟明星,回了長毛的病房。
    大場麵我見過,但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我吃了一驚。幾百個小弟一身黑衣齊刷刷地站在金碧輝煌的海天大酒店門口,旁邊清一色的名車,寶馬,奔馳,法拉利,林肯加長,保時捷,凱迪拉克……還有好多路人在圍觀,我甚至看到了電視台的攝影機。遠處還停了幾輛警車。
    “老大……”在一片聲音中,周大海從車上緩緩走下。慢慢走上台階,小弟們訓練有素地鞠躬。周大海突然回頭,看著下麵。
    我從奔馳車上下來,和十三郎,子彈迎著周大海的目光慢慢上了台階。張奇和夜叉,太歲,鱷魚,快槍,早已經守候在大門口,門口還站了好多不認識的人,但頗有派頭。因為今天,有大事要發生。我看到了周凱,陰沉著臉。
    周大海像個帝王般走進了酒店,我們隨後。
    我今天換上了一身白色西裝,子彈和十三郎則是一身黑色西裝,表情嚴肅。夜叉和張奇遞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我笑了笑,但隨即恢複嚴肅。
    一樓大廳已經被布置成一個會場,頗有氣勢。穿著一身紅色旗袍的禮儀小姐則站在兩側,露出微笑。
    “小刀,等下你可不能緊張。還有大人物要來。”張奇湊到我身邊悄聲說。
    “大人物?”我怔了一下。
    “對,大人物,很大的人物。”張奇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
    我努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