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棋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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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之王!
    “話說當年棋城,群雄割據,各方豪傑在這裏聚集,各領風騷,那個時候,是黑道最為昌盛的時候。這個期間有很多一頁暴富,也有很多人一夜間破產,和當時的上海很像。窮小子可以搖身一變就成為上流社會的人,所有的人似乎都是瘋狂的。那時候的夜,不黑。
    我們十人就是從那個最興盛的時候崛起的,我們十個人,意氣相投,雖然性格各異,但不影響我們結為生死兄弟。你師父那時候風流瀟灑,和你小子差不多,就是那種深情款款,女孩子見了就會動心的人。我們十人之中,就數你師父最招女孩子喜歡。
    我們十兄弟就憑著我們的身手和智慧,從一無所有,到逐漸吞並了各大幫派,大大小小的戰役,說戰役有點誇張,也差不多了。隻記得我們各自的手上,都有著好幾十條人命,我現在看著自己的手都會感覺血腥。這期間發生的龍爭虎鬥,和你講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慢慢的,也有不少小幫派投奔我們,我們的勢力就這樣起來了,和當時的棋城龍頭唐遠山共立於棋城這一片土地上。
    可是,那時候棋城的江湖,卻忽然平靜了下來。知道為什麽嗎?小刀。”
    邪神忽然停了下來,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為什麽?難道是唐遠山太厲害?亦或是,師父你們不敢輕舉妄動,休養生息再伺機行動?”
    邪神笑了,“小刀,你果然是聰明人,看來行一收你沒收錯人啊。”
    “唐遠山盤踞在棋城達二十年,到處都可以說是他的勢力,他就像一棵大樹一樣,葉大根深,想撼動他談何容易。我們也正如你所說,休養生息,伺機行動,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都是跟過唐遠山的,算起來,我們都要叫他一聲大哥。我們當初勢單力薄的時候,就是他二話不說,借了幾十個兄弟給我們。我們能有當時的成就,說到底,還歸功於他。”邪神談起往事時,連眼神都變得年輕。
    “我們十人就這麽歇了下來,暫時結束了每天打打殺殺的日子。我們就開始置辦實業,買了很多地皮和房產,平日裏無事也就切磋一下武藝。你師父的飛刀玩的,那叫人是眼花繚亂,又一次我和他打賭,他的飛刀要是能打中我,我就繞著棋城跑三圈。要知道,我練的是天羅步法,任是誰的武器,我都能躲得過,你師父行一可是一點不怕。我就站在他一丈遠的地方,氣運丹田,可是他不動,我開始動了,繞著他的身子不住的打轉。可是他還是不動,正當我要變招的時候,他的飛刀出手了,五把飛刀,朝著我的身子飛來,更絕的是,他的飛刀居然是不規則的旋轉,毫無方向的。可是,就是這五把毫無方向的飛刀,在空中化成了一個圈,竟然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我自然不肯就這麽輸掉了,一提身子躍出三丈高,出了包圍圈,可是正當我快落地的時候,那些原本已經偏離了方向的飛刀一下子全部飛向了我,又急又猛,我的身子再快,也躲不過了,這就是他的絕技‘浪子回頭。’”
    “那您受傷了嗎?”我急忙問。
    “沒有。”邪神笑了
    “為什麽?”
    “因為我早料到了他的浪子回頭,所以我在懷裏暗中藏了一個偌大的磁鐵,他的飛刀就這樣被我吸住了,可是最後一把,還是貼著我的麵頰飛了過去。自此,我再也不敢和他比試了。”邪神想到了當時的場麵,不禁笑了。
    “事情往往不是我們能預料得到的,充滿了無窮的未知性,人生,也正是由這些未知性構成。”邪神忽然說,樣子很高深,“一切都因為那一天而改變,一切……”
    “那天正好是唐遠山的六十大壽,他之前鄭重地派人送了拜帖來,誠邀我們前去賀壽。如果,那天是我,而不是你師父去的話,也許後來的事情也會不同。”
    “正巧我和天殘,賭鬼和老六老七有要事要處理,所以就讓你師父和快刀去了………”邪神看了看快刀。
    快刀接過話茬來,“那天,我們正巧閑著無事,老大給了我們張大紅色的拜帖,說要我們去給唐遠山賀壽。我們興奮不已,馬上就收拾了一下。平日裏粗布麻衣慣了,你師父顯不出來瀟灑,這幾下收拾,你師父那叫個英俊咯。”快刀笑了,“平日裏我自詡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這一站到他身邊,硬生生被比了下去,我就像他的一個書童了。我們出發,先去買了壽禮,給有頭有臉的人拜壽,這禮物哪能寒酸。我們就去了棋城當時最大的祥福號,挑了一樣貴重物品,一個玉製的鼻煙壺,因為我們知道唐遠山好這口。”
    “包好了禮物,我們剛出門就看到了一樣險事。一輛馬車從路上橫衝過來,那匹馬似乎是受了什麽驚嚇,橫衝直撞的,眼看著路中央一個小孩子就要被馬踏在腳下了。三哥是一個箭步上去,一個翻身靈巧地將小孩子給抱了過來,可是馬車還是往前衝,前麵不過二十米就是護城河,當時是冬天,這如果掉下去,就算不被淹死,起碼要被凍個半死。三哥放下小孩子就去攆那馬車,使了個八步趕蟬,抓住馬車的尾部一提身子,翻身騎到了馬上,也不知是三哥使了個什麽法術,那馬居然在護城河邊上一下子停了下來,那場麵,現在想起來都心驚肉跳的。”
    “小姐,你沒事吧。”三哥風度翩翩地落了地,嘴角一歪,酷酷的卻又帶著一點壞。他伸出手去,馬車上下來一個驚魂未定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的眼睛一看三哥,我就知道,她愛上三哥了。那種眼神,即使不是給我的,我依然能感覺到它的炙熱。而三哥,隻是笑了笑,離開了,隻留給那個女孩一個光輝的背影。我記得那一刻的陽光,灑在我們的臉上。
    “三哥,你到底用什麽方法讓馬停下來的。”我不解地問他。他笑了,“我隻不過跟那馬說了句話。”
    “什麽話?”
    “我告訴它,你再不停下來,我就宰了你。我當時刀就比在馬脖子上呢。“三哥哈哈大笑。
    晚上的壽宴,燈火通明,高朋滿座,棋城當時有頭有臉的人全在那邊,熱鬧非凡。我們就提著禮物去賀壽了,沒想到是唐遠山親自接見我們,很給我們麵子。他仔細打量著三哥,像是沒見過他一般,笑的還很詭異。
    壽宴的是唐遠山的講話,他話不多,但最後一句是,“這是我的女兒百合,她剛從香港回來。”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被三哥救下來的女孩子。她就是唐遠山的女兒。接下來的故事就簡單了,在他們跳了一曲舞之後,百合愛上了三哥,而三哥對百合也頗為中意。這時候,唐遠山對我們幫會也有所扶持。可惜,他們的幸福時間隻有一個月。
    快刀說完了,天殘接了過來,“他們很般配,站在一起就是一對璧人。全棋城都知道唐遠山的女兒和行一是一對。他們也很恩愛,可以算是蜜裏調油一般。”
    “一切都很美好,我照著皇曆給老三挑了個好日子,正式向唐遠山提親。訂下了一個吉日,舉行婚禮。”邪神說。
    “可是,這都是我們瞞著三哥計劃出來的,在婚禮當天,我們悄悄埋伏下我們的人,唐遠山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死在他女兒的婚禮上,死在他女兒麵前。”賭鬼說。
    “是我開的槍,因為我看到唐遠山也在婚禮上安排了好多荷槍實彈的手下,而槍口,全部指著我們。我隻好先開槍,然後所有的子彈都飛向了唐遠山,現場馬上開始槍戰,我們正要殺掉百合的時候,老三卻猛地擋在她身前,自己中了三槍不省人事,可是百合還是死了,就死在我槍下。”邪神說,“那天過後,我跟老三談了很多次,我告訴他,其實要是我們不先下手,我們全部都要死在唐遠山的槍下。我們在算計他,他唐遠山何嚐不是想算計我們,就連百合,也是他使出的美人計,那天的馬,小孩什麽的,都是唐遠山安排好的。可是,老三怎麽會相信,他說我們騙了他,還說這些話來敷衍他。”邪神歎了口氣。
    “在愛情中的人,往往都是盲目的,就算我早點告訴他真相,他也不會相信。”邪神說。“我們殺了唐遠山之後,他的幫派群龍無首,很快便被我們吞並,棋城一統。可是,你師父卻一點也不開心,終日鬱鬱寡歡,還時常拿出百合的相片,一看就是半天,嘴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就在我們喝完慶功酒的當晚,你師父就消失了,我們在最初結拜之時沒人都戴有一個玉佩,這就是我們結義的標誌,可是你師父走的時候,留下了半塊,什麽都沒說,從此就無影無蹤了,絕跡江湖了。”
    邪神站起身來,“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不是做錯了,你師父一個人浪跡天涯,這幾十年,該是多麽孤單。”
    天色已然晚了,我起身向邪神告辭。“邪神師父,我改日再來拜訪。”
    邪神點了點頭,“各位師父,小刀改日帶幾瓶好酒來,陪師父們好好喝一杯。”
    賭鬼,天殘,快刀,寒冰,火麒麟,醫仙也起身。
    “小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多加小心啊,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們。”邪神站在門口說。
    我點了點頭,“小丸子,哥哥走啦。”我笑著對小丸子說。
    小丸子嘴巴一揪,轉過臉去了。
    “至於白龍和冰爪,我在這裏向他們道個歉。”我看著寒冰和火麒麟。
    “沒事的,這叫不打不相識。”寒冰笑了。“子彈,這是藥,你記得回去自己敷上,早晚各一次,一周後就會痊愈了。”
    “謝謝醫仙前輩。”子彈一抱拳,接過了一個紙包。
    “小心點。”臨別時,邪神握了握我的手,給了我一種強烈的信息。
    我點了點頭。
    夜
    九轉十八繞之後,我們終於回到了醫院。長毛睡的很安詳,鼻子裏插著根管子。點滴在不斷往下落。
    十三郎也趴在床邊睡著了,我們放下了在外麵買的食物,拍了拍十三郎。
    “唔……你們回來啦?”十三郎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哎呀,媽的,傷口還疼,白龍這小子,下次要好好會一會他。”十三郎罵道。
    “吃吧,這是我們買的東西。”我指了指桌上的袋子。
    “對了。”十三郎摸了摸肚子,“刀哥,你不說我還忘了。差不多一天沒進米了,餓殺吾也。”十三郎在袋子裏翻著,找出飯盒來,坐在一邊邊開始朵頤。
    “十三郎,給你這個。”子彈掏出了紙包,“這是治火焰刀的良藥,等下我幫你敷上。”
    “什麽東西?良藥?對了,你們去找白龍怎麽樣了。”十三郎嘴裏塞滿了米飯,說話也支支吾吾的。
    我笑了,“沒怎麽樣,打了一架,認識了幾個高人。”
    “哦?此話怎講。”十三郎停下了筷子。
    “你先吃完我們再跟你講。”子彈在一旁削了個蘋果遞給我,一邊說。
    蘋果削的真實漂亮,蘋果皮像是從蘋果上被拉走了一般,我拿在手心裏,有些舍不得下嘴。
    “子彈,你的手怎麽這麽巧?”我還是瞧著蘋果。
    “沒什麽啊,削的多了自然就好啊。”子彈若無其事地,手裏的刀子轉來轉去,不一會,又學好一個。
    這句話說的真好。一件事做多了,自然做得好。
    “好弟弟。”門外有人喊道。用腳趾頭都想得到,是夜叉來了。子彈上去開了門,“好香啊。”子彈情不自禁地說了句。
    一陣濃鬱的香氣傳來,不是鮮花,而是,湯。
    “來,這是我親自熬的魚湯,喝吧。”夜叉將保溫瓶放在桌上,坐在床邊。十三郎見有湯喝,立刻丟下飯盒跳了起來,“夜叉姐姐,我要喝湯。”
    “好啦,你小點聲音,別把長毛吵醒了。”夜叉笑起來很溫暖,像個大姐姐。
    “看什麽,小刀,喝啊。”夜叉拿出幾個小碗來,將湯倒了進去,遞給我一碗。
    “謝謝夜叉姐。”我笑了笑,接了過來,還是熱的。
    “以後就叫我姐姐,記住啦。”夜叉起身幫我理了一下衣領,“你看你,衣服都穿不好了。”
    我不禁有些感動了,鼻子抽動了一下。
    “我弟弟要是還在的話,應該也有你這麽大了。”夜叉忽然冒出來一句,遞給我一個小湯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