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荀公達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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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季漢風流!
    新的一排羽箭射上城牆,將站得過於靠近城垛口的長矛手射傷了四五個。[燃文書庫][][774][buy][]受了傷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血沿著箭杆噴出,放下矛,用手去捂,卻怎樣也無法將傷口捂住。他跌跌撞撞在城頭上跑了幾步,突然,被腳下的屍體一絆,慘叫著跌下城頭。
    又有十幾個曹軍士兵爬上來了,新入伍的士兵有些慌亂,中斷了向城牆下丟滾木的動作,提刀衝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攻城者。這個常識性的錯誤導致更多的敵人湧上城頭,城牆頂,敵我雙方開始一小團一小團的廝殺。每一塊巴掌大的落腳點上都染滿了鮮血。
    “不要慌,繼續扔石頭,扔石頭啊!”曹性氣得兩眼通紅,大聲命令麾下老弟兄們約束士卒,防止更多的曹軍爬上城頭。他自己則帶著親兵,向著最近的一夥敵人衝去。
    一把長刀連同握刀的手一道被曹性挑飛,毫不猶豫,他把抱著斷臂慘叫的曹軍踢下城牆。一根削尖了的木棒從側麵伸來,曹性用刀背將木棒隔開,複一刀,砍斷木棒主人的脖頸。
    敵人絡繹不絕,好像怎麽殺都殺不完。就在曹性感覺到自己一方即將崩潰的時候,眼前突然幹淨。衝上城頭的最後一夥敵兵,被劉銘帶著親衛逼入了死角。
    第二輪進攻隻持續了一刻鍾,敵我雙方的將領卻都感覺像過了一天般漫長。終於,參與進攻的曹軍喪失了勇氣,倉惶撤向了遠方。曹性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卻覺得頭發粘粘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濺滿了血。
    城下的敵軍又開始變陣,旌旗反複湧動,金鼓之聲不絕。當一切喧囂漸漸變小後,兩百多名衣甲整齊的壯漢,用巨盾保護著一個白衣文士走向了費縣城。
    曹軍大聲呐喊,為自家主將歡呼。伴著歡呼聲,壯漢們在距離城牆一百五十步的位置用巨盾豎起了一道木牆。白衣文士從木牆後探出半個身子,先揮揮手,讓周圍的歡呼聲降低一些,然後抱拳,衝著城頭大喊道,“久聞徐州劉公子大名,可否出來一見!”
    “守城的英雄,我家將軍邀你一見。”壯漢們壯漢們趾高氣揚地呐喊,仿佛他們已經勝券在握。
    “有本事就露出頭來,別做縮頭烏龜!”無數曹軍大聲喧嘩,聲震霄漢。
    “荀攸這個王八蛋,若老子的床弩還能用,直接把你穿了曬人幹!”劉銘悻然罵道。打嘴架的勾當自然不可能交給高順,所以他不得不從垛口處露出身體,虛抱雙拳回了個半禮,在周圍喧囂再次低落下的一瞬間喊道“公達兄別來無恙啊,多年不見,你看上去越發風流倜儻了!即便潘安再生,宋玉複世,恐怕相貌也要輸於兄台呢!”
    城下的白衣文士正是荀攸,聽見劉銘加槍帶棒的話,他也不惱。將擋在正前方的盾牌撥到一邊,縱馬向前走了幾步,誠懇地勸告“多年不見,沒想到如今要跟劉公子刀槍相對,隻是不知道劉公子本也跟溫侯有仇隙,為何要冒死入城呢?”
    他的嗓音寬厚洪亮,隔著一百多步,依舊讓城頭上的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一些剛剛加入陷陣營的降卒不明白戰場情況,未免被其言語所迷惑。抬起頭看向劉銘,眼巴巴地等著他一句回應。
    城下的曹軍自覺地把喊聲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盯著劉銘,等著看他如何回答。
    “我的確跟溫侯有些過節,然而無論如何溫侯也都是在徐州駐紮,曹孟德侵我徐州,犯我疆界,我怎能不助溫侯一臂之力?”
    城下突然傳來一聲大笑,荀攸灑然道“執金吾何必故作大義,明明就是想讓曹公和溫侯兩敗俱傷,劉皇叔好坐擁漁人之利,執金吾可別怪在下沒有提醒你。若是攻破費縣,劉公子淪為俘虜,劉皇叔可是會虧得更多!”
    劉銘不驚反笑,他雖然也有這個意思,但是守城之人是高順,他必須來救,更何況曹操這等氣焰如不打壓,萬一還是如同曆史上勝了袁術……自己老爹這徐州豫州不見得能保得住。
    “荀公達不必威脅我,我隻想問問你們,你七萬人馬化整為零潛入徐州,攻打費縣,想必糧食一定不多。還請荀公回答我,若是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將費縣糧草一把火燒了,荀公這支兵馬還能不能繼續打下去……或者說,還能不能活下去!”
    “回答,回答!”曹性在劉銘身邊,跳著腳呼喊。
    “回答,回答!”城頭上,陷陣營的新兵老兵們齊聲追問。
    “你,你!”荀攸本來想擾亂陷陣營軍心,卻沒想到自家的軍心反而被劉銘說亂了,故作生氣狀,一轉身,嘴角卻露出笑容,拍馬便走。劉銘哈哈大笑,衝著荀攸的背影繼續喊道“公達兄,我父親乃大漢皇叔,從來仁義待人,隻誅首惡,脅從不問。若是曹孟德輸了,你大可過來!”
    “隻誅首惡,協從不問!弟兄們,大夥散了吧!”曹性在旁邊火上澆油。他的話被城頭上的守軍齊聲喊了出去,引得城下曹軍一片喧嘩。
    “小樣,跟我鬥嘴!”劉銘得意洋洋地總結。回過頭來,試圖聽聽高順對自己剛才表現的評價,卻猛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高順已經不見了蹤影。
    “高將軍呢?你們誰看見了?”劉銘大聲追問。忽然,他覺得城內城外的嘈雜聲有些詭秘。風中不光是西城牆這些弟兄們的轟鬧聲,風聲中隱隱還藏著殺機。
    “敵軍第一輪進攻剛結束的時候,高將軍就下城了!”有士兵大聲匯報。城牆下曹軍的戰鬥力那麽差,想必不值得高順將軍動一次手。
    “西城牆交給你了!”劉銘一把拉過曹性,大聲叮囑。然後,他帶著親兵,飛快跑下城牆,跳上戰馬,向費縣城另一側疾馳。
    傍晚的日光有些熱,劉銘感覺到有汗從腦門上滾了下來,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才跑出的西城牆陰影範圍,劉銘就看到對麵有一匹戰馬匆匆忙忙的向自己衝來。馬背上的人正是費縣偏將高遠,看見劉銘,他連禮也顧不上行,趴在馬鞍上氣喘籲籲地喊道“劉,劉公子,將軍請你趕緊,趕緊帶人增援城,城東,敵軍,敵軍,殺,就要殺進來了!”
    “啊!”劉銘驚得身體晃了晃,背上一股涼氣,幾乎從馬背上栽下去。“高將軍呢?”他用馬鞭指著高遠大聲追問,“高將軍在哪?他還說了什麽?”
    “高,高將軍已經帶著親兵去,去堵城門了,讓,讓我來求援,快,快,慢了就來不及了!”高遠抹了一把汗,邊喊,邊撥轉馬頭。
    西城外又傳來劇烈的喊殺聲,敵軍開始了第三次強攻。劉銘顧不上回頭,跟在高遠馬後直向城中心衝。縣衙附近,還集結著八百多名陷陣營弟兄。那是他和高順留在備用的最後家底。除了無法親自趕回來調兵的高順外,隻有他這個監軍有權差遣這波兵馬。
    “我怎麽這麽笨啊,連這麽明顯得聲東擊西計謀都沒看出來!”劉銘一邊瘋狂地縱馬狂奔,一邊懊悔地想。昨日分配防守任務,曹性主動請纓,拿下了任務最艱巨的西城防衛工作。諸位核心將領中實戰能力最差的長史趙銘,被劉銘和高順安排在了東城。大夥都認為荀攸著急奪糧,決不會舍近求遠,不攻城西而攻城東。誰料到荀攸最擅長玩的就是陰謀,他今天下午這手聲“西”擊“東”,不但成功吸引了城中防守者的主意力,並且恰巧打中了費縣城的防禦薄弱點。
    劉銘知道自己還是果然還是沒能算計過荀攸,如果不是高順反應得快,恐怕費縣城現在已經落入敵手。急中生亂,劉銘就打算從南北兩門就近抽調人馬,剛把這個命令吩咐給自己的家將,跑在前麵的高遠然又回過頭來,大聲喊道“高,高將軍命令你隻帶預備兵馬。不得從其他城牆向下撤軍!”
    “知道,你趕快去保護高將軍!”劉銘語氣也不怎麽對勁,高遠在話中用了命令一詞,讓他感到非常刺耳。不過終究是因為自己被荀攸算計,況且混戰之中誰的脾氣都會變得古怪。劉銘顧不得爭這些虛禮,守城要緊。一旦東城門被敵軍攻破,大夥就麵臨戰敗,什麽主將,監軍,落到荀攸手裏都難逃一劫。
    高順的判斷有道理,曹軍之中有用兵的高手。如果出現在東城外的兵馬也是佯功,敵軍的重點放在南門或北門附近,撤下來的兵馬可就再也派不回去了。想到這,劉銘皺了皺眉,收回從南北兩門調兵的亂命,徑直衝向縣衙。好在此刻城中百姓都被高順嚴令關在家中了,否則他真難在長街上跑這麽快。戰馬距離衙門口尚有數百步距離,就看到一百多名作為預備隊的陷陣營弟兄已經列隊站在了長街上。
    “隊伍已經集結完畢,請監軍大人下命令!”參軍秦綱看見劉銘的身影,迎上前,大聲匯報。
    “弟兄們,跟我來!”劉銘手指城東,衝著袍澤們大喊。“增援高將軍!”
    “增援高將軍!”八百多名弟兄齊聲呐喊,邁動腳步,跟在劉銘的戰馬後向東門方向狂奔。
    與西城外那半真半假的戰鬥相比,東城門附近傳來的呐喊聲格外蕭殺。離城門越近,喊殺聲越強烈,伴著嘈雜的兵器撞擊聲和羽箭破空聲,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當劉銘終於帶著人衝到城門口的時候,透過重重人牆,他已經能看見敵軍的鎧甲。
    曹軍不知道采用了什麽方法,居然在頃刻之間攻破了甕城和主城兩道城門。眼下,大股的曹軍正潮水一般從城門口湧進來,而雄武郎將高順正帶著自己的幾百兵卒,分三個方向堵在城門附近的街道上。
    高順理智地坐鎮在距離城門六十步左右的地方擔任指揮,在調度兵馬的時候,也沒忘了殺敵。隻見他手持一張步弓,搭箭而立。站在他身邊的親兵隊正,抱著半壺羽箭,正隨時準備向將軍手裏遞箭。
    “啊!”有名曹軍將領慘呼一聲,被高順發出的冷箭射倒。敵軍的攻勢停滯了一下,守城的官軍立刻奮力前衝。砍翻數名因將領慘死而分神的曹軍士卒,將防線向前推了四、五步。很快,又有一麵新的曹軍將旗在城門洞下豎起,恢複了士氣的曹軍士卒呐喊著,再度將守城的官軍從城門附近逼退。
    盡管情況不妙,可看到高順無事,劉銘還是精神一振。眼見自己一方防線吃緊,他趕緊加快腳步,急衝到高順附近,大聲喊道“弟兄們莫慌,援軍來也!”
    “弟兄們莫慌,援軍就在你們身後!”跟在劉銘身後的八百多名老兵齊聲呐喊。城門附近的空間過於狹窄,大夥一時半會兒無法衝上前幫忙。因此,隻能對自己的袍澤進行聲援。聽見來自背後的呼喊,正與敵軍接戰的呂布軍士氣大振,齊心協力,再次又將敵軍推向了城門洞。
    “你速帶五百人上城,城頭危急!”這時候,高順也看見劉銘,大聲命令。
    “好,你小心些!”劉銘答應一聲,喊齊兩團老兵,沿著馬道直奔城頭,壓根沒顧得上計較自己和高順到底誰該指揮誰的問題。
    長史趙銘倒在與城牆相接的馬道上,被一群親兵圍著,不知道是生是死。大部分身穿陷陣營號衣的老兵都被擠了下來,站在馬道上束手無策。不斷有失去了膽氣的新兵從城頭跑下來,又被馬道上的老兵們攔住了去路。“為什麽不準我們下城!”絕望的新兵們哭號著,拚命向前擠。攔路的陷陣營老兵毫不客氣,直接用刀刃來回答他們的質問。
    “住手!”劉銘大喝。帶領著家將,快速擠到馬道與城牆相接處。“怎麽回事?”他大聲質問,沒等周圍的士卒回答,一夥新兵已經哭喊著向他擠了過來。
    “監軍大人,以前溫侯奪回費縣的時候說了,不會為難我們這些也是曹操新抓的壯丁麽?”帶頭的新兵一邊哭,一邊指責。“你們說話不算。借刀殺人!”
    “什麽?”劉銘被問得一楞,這才發現,城頭上根本沒有他預料中的敵軍和雲梯,隻有無數身穿民壯服色的陷陣營新兵拿著菜刀、木棍“乒”、“乒”、“乒”相互亂砍。沒有人在乎自己的對手是誰,仿佛不砍翻身邊所有人,他們就沒有了生路。
    “全都給我住手!”劉銘鼓足中氣,向城頭斷喝。炸營,這是新兵臨戰時最容易發生的倒黴事,偏偏今天所有厄運都被陷陣營趕上了。沒等他做出進一步行動,擠到他身邊的幾個新兵突然同時舉起了菜刀。
    “找死!”八陡山二當家王霍一怒拔刀,將試圖謀殺監軍的新兵砍下了城頭。“監軍來殺我們了,大夥和他們拚了!”城牆上,立刻有人大聲鼓噪。靠近馬道,親眼目睹劉銘的家將殺人的新兵們放棄了與同伴廝殺,一起紅著眼睛衝了過來。
    “弟兄們別上當,有細作,有細作從中挑撥!”劉銘大聲為自己辯解。生死關頭,誰肯聽他的解釋,越來越多的新兵放棄對手,拎著帶血的刀衝向馬道。
    好一招離間計!劉銘立刻明白了敵軍為什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連續攻破了甕城和主城兩道城門。荀攸利用呂布當初收編了大量新兵,各級軍官對士兵麵孔不熟悉的漏洞,安插了大量細作進來。或者說,這些細作本來就藏在費縣守軍中,在曹洪敗退後,他們不得不跟著投降。但看到荀攸和曹仁領軍前來,他們立刻趁機反水。
    現在劉銘身上隻有冷汗,這樣想來,當初曹洪敗就是是故意還是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