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神箭與火攻
字數:5759 加入書籤
三國之季漢風流!
破甲箭比普通羽箭略長,箭尖呈黑藍色,冷森森的令人想起某種動物的牙。[燃文書庫][][774][buy][]牛鐵柱在路上抽出一支掂了掂,感覺到此箭遠比自己平常用的箭沉重。將箭插回箭壺之前,他發現所有箭杆都用油浸過,又韌又滑。箭頭為四棱型,每條棱兩側都刻有極深的溝槽。
牛鐵柱策馬跑到敵樓下,招呼自己的下屬用繩索將弓和箭吊了上去。然後他將戰馬交給了城下休息的士兵,自己順著繩索爬回了敵樓。他是親兵隊正,不想逃避自己的職責。另外,他想站在主將身邊,親手給自己的好兄弟錢小六報仇。
魚梁道距離城頭隻有半人高了,來自城牆上的反擊力度更大。接連幾批曹軍士卒扛著沙包跑上前,都被城頭的長矛刺翻在地上。荀攸見狀,在遠處晃動了戰旗,將築路者全部撤了回去。隨著嗚咽的號角聲,城下的盾檣慢慢向魚梁道兩側挪動。新的一夥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護下快速跑上前,替下了一直與城頭守軍對射的弓箭手。
高順用手指勾了勾三石大弓的弓弦,試了試它的力道。劉銘接過另外一把,深吸口氣倒也拉得開。
“不用幫忙?”梁蕭在一旁低聲說著。
劉銘搖頭笑笑,“好不容易才真刀真、槍打一場惡仗,我可不想刀槍血火裏出來之後,我還是一個不知道亂世殘忍的公子。看荀攸用兵固然很是不錯,可是不愛惜普通士卒,出身世家的公子若是都這副做派,我寧願跟高順一樣。”
梁蕭得到答複之後,也閉嘴不言,隻是暗中保護著劉銘。
敵軍開始進攻了,弓箭手們射出的羽箭令天空一暗。隨著氣流被撕破的呼嘯聲,剛剛搭起的防護牆上插滿了白羽。黃的砂子,白色的米,從草袋的破洞中流出,瀑布般沿城牆濺落。
“舉盾,舉盾,蹲身,蹲身!”軍官們的喊聲此起彼伏。與人的呼喝聲相伴,頭頂的瓦片發出“啪啪”的碎裂聲,身邊的木柱發出“咄、咄”的撞擊聲。遠處的城磚火星飛濺,摩擦聲令人牙酸得難受。
有新兵因為將盾舉得過高,手中的盾牌反而成了箭靶子。十幾支長箭一齊射到了盾麵上,木製的盾牌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衝擊,刹那間四分五裂。盾下的士兵沒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被天空中落下來的羽箭奪走了生命。血溪流般順著城磚的縫隙四下蔓延,染紅了同伴的衣服,也染紅了人的眼睛。
順著眼前盾牌的縫隙,高順看見曹軍的鐵甲步卒開始移動。他調勻呼吸,將箭壺中的破甲箭抽出一支來,插到身邊的糧袋上。敵軍前進了十步,他抽出第二支箭,插到第一支箭的旁邊。
劉銘有樣學樣,他自己的箭術雖高,可這三石弓不比他最趁手的兩石弓,一支支箭保證精準才是最重要的。
城下的鐵甲步兵踏著鼓聲,走上了魚梁道。滿寵舉著把巨盾,走在隊伍最前方。由沙包堵出來的魚梁大道不夠平整,身穿重甲的人在上麵很難走快。為了保證第一波攻擊就取得戰果,滿寵刻意放緩腳步,等待身後的弟兄和自己一同走入衝鋒距離。
來自城頭的羽箭叮叮當當地砸在鐵甲步兵的包鐵盾牌上,沒有任何收效。個別羽箭貼著盾牌的邊緣射中了持盾者,卻穿不透持盾者身上的重甲。這些重甲在曹操麾下一共才八百多副。每副鎧甲的外側都排列著密密麻麻的鋼片,內側襯著浸過油的厚牛皮。尋常羽箭在二十步之外射在甲麵上,根本就是在給披甲者搔癢癢。
糧袋上的破甲箭慢慢插成了整齊的一排。八十步,高順與劉銘對視一眼,都決定不再等。
劉銘俯身,拔出一支長箭,搭上弓臂,然後借著起身的瞬間發力,將三石弓拉了個全滿。
他的眼睛、破甲箭尖頭的寒光和遠處的滿寵連成了一條直線。劉銘不再呼吸,箭尖和弓臂也不再晃動。他的目光穩穩地咬住滿寵,順著對方頭顱、脖頸、肩膀,上下逡巡。隨著“嘣”地一聲弦響,破甲重箭如閃電般衝出盾牆,直撲滿寵。
與此同時,高順的箭遲了一刹,也隨之發出,箭風呼嘯!
滿寵手中的巨盾快速舉了舉,然後,整個人從魚梁道上栽了下去。他沒來得及擋住劉銘那支破甲箭。高順清晰地看到那支破甲箭將滿寵的護肩甲撞了個粉碎,然後他第二支箭擊中了巨盾,把滿寵整個人帶離了地麵。
“滿將軍!”鐵甲步兵們驚呆了,他們沒想到有人能射得這樣準,這樣疾。幾個親兵裝束的人驚惶失措地爬下魚梁道,去救護自家將軍。其他士卒發了一聲喊,居然在七十步之外開始了衝鋒。
身穿四十多斤重的鐵甲跑七十步,還指望能有體力爬過半人高的城牆,就連曹性這樣自詡為有孔武有力者都沒把握做到。下一刻,驚喜異常的曹性在沙包後大聲喊了起來,“長矛準備,長矛準備。端平,殺!”
“殺!”三十幾把長矛猛然從城頭刺出,將撲上來卻失去了靈活性的重甲步兵捅翻在城下。趁著敵軍發楞的機會,毒龍般的矛尖迅速回撤,然後,又快速刺出去,刺向下一批重甲步兵的胸口。
“啊!”一個手臂扒上的城垛,卻沒來得及用力騰起身體的重甲步兵噴出一口鮮血,仰麵倒下。他身後的袍澤毫不猶豫地踏上他的身體,將上半身探過城牆,揮刀,後背環首刀卻掃了個空。矛杆長達兩丈,守軍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和矮牆保留足夠的空間。貼著環首刀的刀光,長矛刺了回來。不偏不倚,剛好頂上進攻者的胸口。
“噗!”一股鮮血泉水般射出,染紅城垛,然後噴向蔚藍的天空,沿著戰死者屍體倒下的方向畫出一條淒美的弧線。
“噗!”無數支羽箭從半空中落下來,射中持矛者。敵我雙方的血線交織在一起,落下城頭,繽紛如雨。
“精米,十石!”遍身插滿羽箭的長矛手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城頭。彌留中,他唯一惦記的是劉銘的承諾。十石精米啊,夠他一家吃整年。明年收了秋,賣了糧食就可以買頭水牛。被馬蹄踐踏,野火焚燒過的土地依然肥沃,刨一刨,就是糧食。
“讓弟兄們加把勁兒,先入城者,賞米八百斤!穀十石!”城牆外,荀攸揮動羽扇,下達了總攻命令。
無數麵雲梯抬過來,無數支羽箭射上來,無數名沒有衣甲手握菜刀、木棒的士卒衝上來。
無數單純的靈魂在血光中飛起,飛向碧藍碧藍,水一般純淨的長天。
曹軍弓箭手的指揮者經驗非常老到,在他的號令下,射上城頭的羽箭節奏均勻,落點密集。每一波羽箭下來,都能給城頭造成極大的殺傷。特別是對於戰鬥最激烈的魚梁道附近,曹軍的羽箭居然能斜向上方高升,然後於半空中拐出一道堪稱完美的弧線,越過他們自己的弟兄,越過城牆,整整齊齊地砸向守軍的頭頂。
敵我雙方的損失都堪稱慘重。從雙方的士卒正式發生接觸到現在不過是數息之間的功夫,倒在魚梁道上的屍體已經超過百具。而在正對魚梁道的城牆上,守軍也換了三波。劉銘不斷把躲在敵樓中的將士派出去,又不斷地看見弟兄們的屍體被抬進敵樓。
“娘的,我沒機會布置陷阱!”劉銘在這種男兒戰場上,渾然沒了什麽儒將的風采,喃喃地罵,恨不得將敵軍弓箭手的指揮者拖出來,活活撕成兩半。
“此人必定是曹操麾下將才!”高順皺著眉頭,對指揮曹軍弓箭手的將領做出如是判斷。
又一輪羽箭從半空中砸下,砸得城牆上碎石飛濺。在白羽升空那一瞬間,高順看到樹枝編造的盾牆後,有一麵角旗晃了晃。
“在那!”高順躬身,拉起第二支羽箭。瞄準角旗前的盾牆,射出。然後劉銘也隨即發現,快速躬身,拉起他的第二支羽箭,與高順的箭矢以同樣的軌跡射出。重箭無風,第一支箭無聲無息撞在盾牆上,將敵將麵前的樹枝盾撞飛出去。第二箭尾隨而來,結結實實地射進被盾牌保護者的胸口。
高順扔下三石弓,他沒有力氣把這樣的強弓連開三次。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射第三次了。有身旁這個名不虛傳的劉譽之,指揮弓箭手對城頭進行壓製的敵將仰麵朝天地倒了下去,令旗脫手飛上半空,引得弓箭手們一片混亂。
“把油桶刺破,從城頭推下去!”劉銘與高順配合非常默契,趁著敵軍羽箭間歇的刹那,大聲命令。
長矛手同時前刺,將迫近城頭的鐵甲步卒逼開數尺。後排的士兵衝上來,兩個人抬起一個裝滿菜油的木桶,用匕首胡亂捅上幾刀,齊心協力將油桶砸向魚梁道。
“骨碌碌”油桶順著斜坡,快速下滾。撞翻數名鐵甲步卒,將菜油灑得滿道都是。幾個快衝到城垛口的曹軍破口大罵,腳下一不留神,又被灑了菜油的土袋子絆了一跤,滾地葫蘆般順著魚梁道的邊緣溜向了地麵。
“再扔,多刺些洞!”劉銘不依不饒。
“第二批裝滿菜油的木桶被扔下城頭,將魚梁道上的鐵甲步卒撞了個東倒西歪。憤怒的鐵甲軍揮刀猛剁,將木桶砍出一個個巨大的口子。明澈的菜油淌出,水一般地潤濕鋪建魚梁道的泥沙。油香味撲鼻而來,誘得人直流口水。
血腥味被衝淡,空氣中彌漫著菜油香。“閃開了!”在敵軍驚愕的目光中,曹性用角弓挑著一支火箭衝出敵樓。一鬆手,他把火箭射到了魚梁道上的鐵甲步卒腳下。緊接著,二十多名老兵舉著火箭衝出來,將魚梁大道射成一條火龍。
正在前衝的鐵甲步卒從來沒遇到這麽無恥的戰術,亂哄哄地向後逃去。
“火上澆油!”劉銘連聲大喝,更多油桶被刺破,滾下魚梁道,追著鐵甲兵的腳步,將烈火引到他們身上。
大火熊熊的燃燒著,火上澆油的成果遠遠超乎劉銘自己的想象,前世之中隻不過是冷冷的幾句話,說魚梁大道能被火攻破除。可是這場景當真出現在劉銘眼前的時候,就是自己也忍不住心驚膽戰,那一個個的火人慘叫著,無力的舞動著雙手,卻終究隻能是徒勞。看著一個個曹軍,身上帶著火焰掉下城去,劉銘來不及傷感生命流逝,隻感到了戰爭的殘酷。
戰鬥瞬間停止。抬著雲梯前衝的曹軍驚詫地停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精銳,全身裝備造價過萬錢的鐵甲步卒在火海中翻滾掙紮。剛從主將陣亡打擊下恢複過神智的弓箭手們張大了嘴巴,無法判斷眼前接踵而來的災難是惡魔還是事實。
城頭上的守軍也驚呆了,他們沒想到烈火的殺傷力有這樣厲害。靠近城牆的三百多名鐵甲步卒隻有隊尾的十幾人平安逃離,剩下的全部被卷入了火海。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到魚梁道邊,縱身滾落。沾滿了菜油的鎧甲卻把火苗帶到了魚梁道下的油窪中,在那裏引發了另一股烈焰。
還有三百多名幸運的鐵甲步兵作為第二梯隊,沒有參加強攻。失去了主將,又目睹同伴慘死的他們喪失了勇氣和理智,一個個靠著盾,柱著刀,站在魚梁道尾端如泥塑木雕。無論身後催戰的鼓聲敲得多急,都沒有人肯向前挪動半步。
“繼續進攻,繼續進攻,用沙土滅火!”一名騎著戰馬的金甲將軍帶著幾十名侍衛衝到城下,用皮鞭將呆立的曹軍將士抽醒。像剛剛從惡夢中醒來的曹軍將士發出一聲慘呼,亂哄哄向城牆湧去。
有抬著泥土的步卒從敵軍本陣跑上前,試圖用沙土撲滅魚梁道上的烈火。但火勢太大了,他們的行動一時半會兒收不到明顯成效。金甲將軍憤怒地在城牆下跑動著,直接給各個低級將領下達指令。在他的督促下,雲梯又開始向前挪,人流又開始向前蠕動,盾牆後的弓箭手又開始向城頭發射白羽。隻是所有的動作節奏都緩了下來,喊殺聲也不再如先前一樣有力。
劉銘眼前一亮,抓起三石弓,把破甲箭再度搭上弓臂。長箭飛向金甲將軍,然而他雖然能開三次弓,但畢竟力度準度還是有些偏差,戰馬跑動,箭矢擦著那人的臉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