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謀取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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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季漢風流!
    ”那是你們看我才十五,不讓我去,要不然效果也差不多。“陸遜頗為自信的向後一仰頭,胸有成竹的模樣。
    劉銘撇嘴道”不可能,至少你沒有孔明長得帥,效果上怎麽也會差好多的。“
    陸遜猛地探過身來,瞪著劉銘道”帥怎麽了,帥能當飯吃麽?孔明都隻娶了一個黃臉婆呢!“
    ”人家黃臉婆會發明創造,會不過家裏的優渥生活陪著孔明,你還是隻單身狗有什麽資格說人家……“
    ”……劉譽之,你要是再損我我就不告訴我你想到什麽計策讓主公揚名了!“
    ”你不說我就去問諸葛,反正就算他沒想到我一提你想到了,那他肯定也會想出來的。“劉銘望著一副氣急敗壞樣子的陸遜,心中就覺得甚是愜意,終於明白手頭有人不用愁的快活了。
    陸遜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自己好歹也是個溫潤君子,每次都被劉銘氣到多麽不雅。
    ”這計策說來也很簡單,把孔明今日跟荊州諸公的對話,找人散播出去,主公的聲明自然便會高漲。這還是歸功譽之你說的,叫什麽……輿論優勢。“
    劉銘恍然大悟,”原來你還是抄冷飯的啊!“
    等到陸遜明白劉銘什麽意思,剛要去找他算賬的時候,劉銘已經在為散播消息,傳播輿論而忙碌了。
    與此同時,從州牧府中走出來的荊州眾氏族,也紛紛關起了家門。而談論的事情,卻隻有一個人,一件事。
    人是諸葛孔明,事是劉備入荊州!
    ”黃承彥這個女婿,不一般啊……“蒯良跟蒯越商議之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而當諸葛亮舌戰群英的戲碼在酒樓茶館裏被人當成逸聞趣事戲說的時候,劉銘自然不知道造成了怎樣的轟動,這曆史上第一個話本和第一批說書先生就從他這裏產生了。
    黃承彥府上,自然把這個計策又安在了諸葛亮的頭上。
    黃承彥負手望著天空,目光迷蒙,呢喃道”月英,你才是對的……“
    龐府更是直接,天天關著大門,不是因為商討什麽要是,而是想要關住龐統。
    龐德公本就是隱士,出世之道龐家一貫謹慎,而龐統卻因為諸葛亮最後批駁蒯家、龐家的一席話,想著現在就去投奔劉玄德。
    龐家雖然分析了劉備的前景其實比劉表要好,可終究不敢冒險將族中最好的子弟就這麽送出去。
    至於蔡家,蔡和被押回家門打得三天不能下床,蔡瑁陰沉著臉,府內人人自危。
    襄陽城內諸大世家各懷心思,劉表晚上又被蔡氏連吹了幾日的枕頭風,一時間又有些搖擺不定放劉備進來究竟是好是壞。
    好在還有長公子劉琦一旁勸解,讓劉表有些安心的同時又對劉琦太過仁厚可能吃虧的性子,深感擔憂。
    正在襄陽城內人人紛亂的時候,來自新野的一封急報再次轟動襄陽。
    “江東孫策,與吾兒約為兄弟,共討國賊袁術,約為盟友。而背盟棄義,偷襲廬江、廣陵,致使徐州百姓傷亡,淮南劫掠,此仇不報,備無顏以對治下父老。柴桑本為荊州故地,江夏舊治,被孫策所奪,今淮南疲敝,還望州牧撥錢糧供給,備出兵江夏,進擊柴桑!”
    劉表見信大喜,劉備這麽出兵攻孫策,自然不會對自己的荊州有何圖謀,果然自己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一時間糧草兵器源源不絕的送往江夏,張遼整合兵馬,關羽枕戈待戰,已隨時準備整軍出發。
    漸漸病愈的陳登已同高順一並到了淮南,背靠廬江,卻是直接麵對攻下譙郡的曹操與江東軍。
    “譽之,你此次隨軍師前往江夏、廬江,算是你第一次正式參與這麽大的陣仗。為父想了很久,還是讓你掛帥出征,孫策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你也該多些統率兵馬的經驗了。隻是名義上你雖為統帥,可卻還是要多聽你二叔和軍師的意見,不可自作主張。為父還要跟長文幾位先生,去荊州內部經營一二。此去柴桑,江東軍不易對付,然而荊州蔡家也已與我等勢同水火,更要小心提防。”
    此時的新野城內,劉備絮絮叨叨說了一通,聽得劉銘耳朵都快起了繭,讓自已多些領兵經驗卻又不讓自己做主,隻能苦笑道“爹,這些我都知道,況且就算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孔明先生麽?”
    劉備颯然一笑,搖頭道“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我身邊隻有弟兄幾人,敗了也便敗了。如今一敗,不知還要牽扯多少百姓將士,一切小心為上。”
    劉銘聞言肅然點頭,一旁的諸葛亮也含笑道“主公放心,周瑜固然是江東才俊,攻取廣陵可見其手段。亮也非泛泛之輩,況且孫策雄才大略,如今曹操要跟袁紹開戰,兩邊動兵,反而希望我們製衡江東。亮有把握,從曹操陣營中,得一二妙手。”
    劉備望著諸葛亮,點頭笑道“柴桑乃豫章門戶,進攻廬江、江夏之跳板。背靠洪澤,廬山,洪澤湖後便是江東大片疆域。想來孫策必定會重兵屯集,若是不能硬敵,大可另找出路。”
    諸葛亮淡然一笑,眾人紛紛告辭,直奔江夏而去。
    “那些背叛之人,終歸要付出代價……“多少年的劉備,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能有一天,會為了威信而開啟戰端。
    可如今他已不再是當年的草莽之輩,而是征南將軍、大漢皇叔劉玄德,就在幾日前還剛剛有一個叫廖化的年輕人前來投奔。若是不能維護威信,這些前來投奔的人,又如何能確定自己的未來?
    劉備望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嘴角仍掛著微笑,不知是唏噓還是歎息。
    一日之內,眾人已到了江夏,關羽傲氣已斂,同太史慈、陳宮等人相迎。
    “羽久聞軍師之名,狂傲悖逆,不聽軍師之言導致徐州大敗。幸得大哥看重,還委以重任,江東軍此前從黃祖手中奪得柴桑,重兵囤積,更有周公瑾在柴桑練兵。羽以為強攻不可,卻奈何沒有妙策。譽之領兵好用奇兵,軍師足智多謀,不知有何妙計?”關羽迎眾人入城,連客套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詢問攻打柴桑事宜。
    諸葛亮搖扇不言,笑著看向劉銘。
    劉銘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若是能想出個能匹敵周瑜的法子,我爹恐怕也不會這麽擔心我了,隻是對付這種人,計策太高明不見得有用。”
    陳宮眼前一亮,身子前探道“公子此言何意?”
    “就是說……周瑜聰明,用那些聰明的法子未必能讓他上當,陰謀詭計不一定能夠成功。最好的法子,當然是陽謀,讓他不得不中計。”劉銘說完頓了一下,又苦笑道“不過我這也隻是說說容易,做起來可就難於登天了。”
    陳宮沉默片刻,也隻是歎了口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羽一雙丹鳳眼始終盯著諸葛亮,諸葛亮卻始終都隻是衝他微微一笑,此時才開口道“諸位都被周瑜迷了眼睛,亮不才,隻是想問一問我們的對手……究竟是周瑜,還是孫策呢?”
    陳宮眉頭皺起,關羽也是疑惑不解,唯獨劉銘想到了什麽,渾身打了個冷戰,不寒而栗。
    諸葛亮有分驚異的看著劉銘,笑道“公子可是想到了什麽?”
    “諸葛兄此前說起,有信心從曹操手裏得到幫助,可是說要對付孫策?”劉銘突然想起,曹操北戰袁紹時,郭嘉對孫策的一番斷言。
    必死於刺客之手!
    諸葛亮避而不答,隻是笑著,“諸位想必也已得到消息,袁紹跟曹操都已經動兵,不日便會有驚天一戰。而此時孫策攻下廣陵,若是繞行淮南,徑直奔向許都,曹操怕是不怕?曹操若想不怕,必會讓孫策不能出兵,讓孫策不能出兵的法子很多,最簡單也最有效的當然就是……殺了孫策。孫策自從攻下廣陵,反而心有鬱結,時常帶親兵獨自出去打獵,若要殺他也並非難事,隻要掌握行蹤便可。”
    諸葛亮一番分析可謂驚世駭俗,但又不得不承認說的很有道理,劉銘更是要忍不住拍手叫好起來。
    “孫策若死,即便不死,周瑜也要回去主持大局,柴桑不日可破。”劉銘喃喃著,腦子裏卻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幫著諸葛郭嘉殺了孫策,還是提醒孫策要小心躲過這一劫……
    關羽心中對諸葛亮這才真正佩服,目光獨到能觀大局,身在荊州便能對徐州之戰出謀劃策,隻是看來這一次卻忘記了譽之的性子。
    關羽看著有些恍惚的劉銘,心中一歎,卻恰好迎上諸葛亮的目光,別有深意。
    關羽猛地驚醒,原來諸葛不是不明白劉銘的性子,而是讓自己去開解劉銘!
    “當然,這隻是下乘鬼道,還是陰謀範疇,在此之前還要跟周瑜結結實實過上兩招。”諸葛亮伸展了身軀,望著柴桑的方向笑道“上一次我們輸給了這家夥,這次可一定要贏回來!”
    月色清幽,劉銘站在庭院之中,寂寥無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頭頂上不久前有信鴿飛過,帶著某些他不知道的內容,飛向了隔壁的院落。
    腳步聲響起,劉銘沒有回頭也知道大概是有人來勸他接受諸葛的說法,畢竟如果一旦事成,能少損失多少將士。
    “譽之,江東之事,總該有個了結,孫策是江東霸主,便不會是你的朋友。”關羽站定在庭院裏,沉聲說著。自己這個侄子,什麽都好,可就是太重義氣,亂世之中太重義氣的英雄好漢往往都舉步維艱。好在劉銘行事不拘一格,否則更難。
    劉銘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麵對關羽,竟能帶笑道“二叔說的是,其實銘心中明白,就算我對孫策說些什麽,孫策也不見得會信我。沒有我,孫策一樣會死,這是他的命。”
    劉銘知道這世上很多人本來的命,他拚盡全力能改的了一些人,卻也總有些人他改不了,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讓自己的命這麽走下去。
    “走吧,去看看軍師有何妙計,無論如何周瑜這一關,總要先撐上幾天。”劉銘長吸了口氣,衝關羽笑笑又大步走了出去。
    關羽望著劉銘的背影,發覺這個侄子正慢慢的高大起來,跟他父親一樣。
    劉銘同關羽到了別院,才發現陳宮、太史慈也在,已在跟諸葛亮探討對敵之策。
    劉銘顯然已經從針對孫策一事回過神來,心結已解,問道“周瑜得知我等兵馬集結,奇襲洪澤水寨,如今水寨失陷,兵逼江夏。想來方才軍師也得到了消息,事關重大,各位大人不知道有何應對之策。”
    太史慈道“末將在江夏遲遲沒有出兵,隻怕周瑜采用誘敵之計。既然有公子坐鎮,江夏無憂,末將請令帶兵去奪回水寨!”
    眾人都有讚同之色,諸葛亮卻是想了良久,“我不讚同馬上奪回水寨。”
    陳宮帶分詫異道“諸葛先生何出此言?想洪澤水寨是為我等進攻柴桑的要道,若不奪回,如何進取柴桑?”
    諸葛亮微笑道“如今江東軍銳氣正盛,水寨跟柴桑互為犄角,在我們和他們眼中,顯然極為重要。此刻出兵硬碰,當會損失慘重。”
    關羽終於點頭,“可既然有戰爭,當然會有死亡。江東軍在江東稱雄,這幾年過地太過順利,若能給與迎頭一棒,管保讓他們士氣低落,還可能四分五裂。”
    劉銘卻是雙眉一揚,想到了什麽,“對了,江東境內的山越現在如何?”
    陳宮皺了下眉頭,“賈先生在江東攻打廬江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山越,想去策反江東境內的山越眾。可山越族人極為倨傲,心懷野心,並不理會我們招安的使者。”
    諸葛亮搖頭,“看來希望山越夾擊江東軍,不太可能。”
    頓了一頓,諸葛亮又道“公子,山越雖是不肯歸降,但我想……我們還是多派幾次使臣更好一些。”
    “那有什麽用?”劉銘疑惑道。
    諸葛亮笑道“據我所知,山越狼子野心,可也多疑。我們不停的招安,給他一條退路,讓他一時間,也不會迫於壓力那麽快全部跟江東聯手,如果這樣,我們可以少個敵人。”
    劉銘認可道“好,這件事記得去做。”他話隻吩咐一遍,知道剩下的事情,會有一幫手下去處理,而且絕不會忘記,劉備軍中的效率一向可觀。隨即轉移到另外的問題,劉銘又問,“領兵攻水寨的,聽說還是祖茂?”
    眾人點頭,劉銘摸了摸鼻子,沉吟半晌,“孫策的犀利之處,在於他有很多忠心耿耿地部下。”
    “的確如此。”太史慈直言不諱道“他可說和公子你極為類似。很多兄弟,都是生死之交,也有一個英偉的父親,留下的老將都可獨當一麵,祖茂上次雖敗,卻也是因為手下兵馬大多為裹挾百姓的雜兵,未經訓練之故。”
    把劉銘和孫策比擬,倒有點肆無忌憚。關羽皺了下眉頭,暗自替劉銘擔心,劉銘隻是一笑了之,“是呀,他有很多兄弟老將,忠心耿耿。而且並不輕視手下,大膽放手讓周瑜領重兵,正是他能成事之處。”
    眾人都是點頭,“公子所言不差。”
    諸葛亮又緩緩接道“如此一來,若是要打硬仗,怕是損失慘重,得不償失。所以我方才主張不出戰,不是不阻擊,而是要誘他們過來。”頓了一頓,又慎重道“周瑜從柴桑若是主動攻來,我們已無險可守。既然如此,不如加派兵力,固守江夏,讓他們戰線拉長。隻要相持一段時日,我們再伺機翦除孫策的膀臂,隻要江東軍內手下大將分崩離析,互相猜忌,那就是我們反攻之時。”
    諸葛亮簡單明了的說明意圖,眾人卻是麵麵相覷。
    陳宮最先發問道“還不知道諸葛先生有何妙策,可以翦除江東軍的羽翼?”
    諸葛亮笑笑,“準備筆墨紙硯。”
    筆墨紙硯很快就到,眾人卻不知道諸葛亮要做什麽,都很好奇蕭布衣到底要寫什麽。
    諸葛亮卻是自己磨墨,然後把筆墨推到劉銘身前,“我說,還請公子親筆寫來。”
    劉銘微愕,卻還是執筆準備,他怎麽也有文武雙全的名頭,自然不在乎寫一封書信。諸葛亮略微沉吟,就道“悉聞祖將軍勇冠三軍,相識日久,盼能一敘。”
    說到這裏,諸葛亮想了半晌,劉銘問道“還寫什麽?”
    諸葛亮搖搖頭,掏出一方印,蓋在紙上道“好了,今日就派使者,把這封信想辦法交給祖茂。”
    關羽皺眉道“軍師,你這般勸降,隻怕沒用。”
    陳宮卻笑了起來,“好計。”
    見劉銘、太史慈都是有些困諾,諸葛亮又用印蓋了幾張紙,笑望劉銘道“剩下地事情,公子應該知道怎麽做了?”
    劉銘哭笑不得,深感智商被壓製,苦笑道“軍師,小子愚昧。還不知道軍師有何妙計。”
    陳宮卻是微笑道“諸葛先生此計精簡實用,我們隔一段時間,就給祖茂送一封信去。祖茂對孫策忠心耿耿,當然不會投靠。可公子地書信總能到達。祖茂自己問心無愧,旁人卻不見得這麽認為。”
    太史慈一拍大腿道“原來如此,隻要幾封書信,就能讓江東新興將領對祖茂起了猜忌之心。如果再有江東軍內的細作推波助瀾,或者再用點別的手段。祖茂危矣。”
    關羽也明白過來,振奮道“隻要殺了祖茂,江東軍必定人心惶惶,到時候江東大軍,不攻自潰。軍師這計謀,果然高明!”
    劉銘卻是沉吟,皺眉道“可這樣一來,江東軍內的那個細作,也必要有不低的身份,否則推波助瀾容易弄巧成拙。”
    諸葛亮卻是將手中信鴿傳來的布帛一振,笑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我想郭奉孝會為我借來一陣東風的!”
    劉銘等人在江夏費盡心思揣摩的功夫,祖茂亦是雙眉緊鎖。
    這二人本是除了戰事,風馬牛不相及,可一封書信,卻將二人緊密地聯係在一起。
    書信簡單。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悉聞祖將軍勇冠三軍,相識日久,盼能一敘!
    祖茂凝望那封書信。目露沉思之色,眼下地情形雖有利江東軍,可祖茂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局麵而已。
    一起前來征戰的淩統、賀齊雖是勇猛難敵,可誰都知道,此次在柴桑對戰劉銘,周瑜手下第一大將,卻是祖茂!
    祖茂跟隨孫家多年,眼下雖是周瑜地手下,可周瑜也不會怠慢,跟他的兄弟沒有什麽區別。甚至孫家有諾大江山,可說有祖茂極大的功勞。
    可祖茂並不居功,甚至有些憂心,他知道,江東軍已有些改變,不再像當初的江東軍了。
    別人或許並不知情,祖茂卻是心知肚明。
    江東軍當年並肩抗敵,可說是鐵板一塊,雖有矛盾,可因為孫堅地仁德,均能消弭不見。可擊敗劉備奪取廣陵後,江東軍內部已爆發了一次危機,危機的原因很簡單,分功不均!
    以往的江東軍,是為生存和保護家鄉而戰,那時候的江東軍,悍不畏死,前仆後繼。也很容易就肅清了盜匪,擊退收服了部分山越。可現在的江東軍,卻是為擴張和掠奪而戰,現在的江東軍,作戰之前都會有些猶豫,作戰之後,也會有人搶著分功。
    如今周瑜在柴桑練兵,不僅是在練兵士的能力,更是在練兵士的心力。一個能征戰天下的軍隊,不僅要能征善戰,還要有鐵一樣的軍心。
    祖茂想到這裏,幽然一歎,心事重重。
    其實這次冒然從柴桑出擊、覬覦江夏,非祖茂所願。
    連年征戰,江東軍此前的糧草都已經隻能在廬江就地掠奪,實際上江東的土地與百姓已經疲憊不堪,從未有緩衝之時。長途遠征,就算如眼下般攻城拔寨又能如何,劉表的大軍還沒有出動,若是深入江夏,廬江的張文遠和淮南的高順可都是名將,趁機南下偷襲後路還是難以支撐。
    這些祖茂明白,他也認為周瑜明白,可周瑜為何執意要攻擊江夏呢?
    祖茂想到這裏,雙眉緊蹙,他發現孫家到了孫策這裏,也改變了很多,他和手下兄弟談心地時候少,聽信身邊近臣的時候多,如今雖然近臣還是周瑜,可這樣下去,難保所有人都是周都督。近小人,遠賢臣,終究是取死之道。
    想到這裏,祖茂已決定,無論如何,最近都要找周瑜談論下形勢,勸勸孫策穩健起來。這江山辛苦打下,不能一朝盡喪。
    突聞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祖茂回過神來,放下了手中地書信。倒扣壓在案頭。對於劉銘所謂的招安,他是嗤之以鼻,可也問心無愧。雖不認可周瑜眼下地策略,但食君俸祿,為君分憂,這次他召集淩統、賀齊前來,就是商議破解江夏大軍之法。
    就算是祖茂,都不能忽視有如猛虎的關羽大軍。
    眼下周瑜雖克水寨,可太史慈等人,卻如狗皮膏藥般,死死地貼住江東軍,又像千斤重擔,扯住江東軍前進的步伐,讓江東軍每次邁進,都要付出極大地氣力。
    眼下在關羽、太史慈的調度之下。互相配合,攻擊退防有如行雲流水,祖茂三人應對二虎,也是殫精極慮,不敢有一分大意。若非周瑜出兵果斷,偷襲水寨一擊即中,怕是現在還被動的隻能死守柴桑。
    簾帳一挑,淩統舉步走入。祖茂心中有些不滿,這是祖茂的軍帳,淩統大搖大擺的進來,也不通稟,更讓祖茂不悅。淩統之父雖然在自己陣中陣亡,他心中也對淩統有分歉意,可也架不住淩統天天不給他好臉色看,特別是淩統對自己戰敗很是疑惑,竟有分懷疑自己故意落敗,致使淩操身死!
    可顧全大局,祖茂還是壓住不滿,哪裏想到淩統走過來,冷冷道“聽說江夏有書信給你?”
    祖茂舒了口氣,“不錯。”
    “給我看看。”淩統伸手過來,冷然道。
    祖茂氣急反笑,“淩統,要知道,這是江夏給我地書信,而不是給你,我為行軍總將,你不過是個雜號將軍,職位尚在我之下,你有什麽資格向我要?”
    淩統要和祖茂心平氣和地商量,祖茂問心無愧,就算給他看看書信也是無妨,可淩統這般口氣,簡直就是懷疑祖茂和江夏暗中勾結,祖茂再好的脾氣,也是無法忍耐。
    聽祖茂不滿,淩統冷笑道“你若心中沒鬼,為何不敢給我看看書信?”
    祖茂一拍桌案,怒喝道“淩統,老子跟隨孫堅將軍的時候,你小子不知道在哪裏吃奶呢。老子心中有鬼無鬼,輪不到你小子來說!”
    淩統臉色微變,上前一步,目光已瞥到書案那封書信的上麵。
    祖茂冷哼一聲,並不退讓。淩統突然手如電閃,已向書信抓去,祖茂怒氣難平,反手拔刀,一刀斬下。
    他拔刀出刀,快不可言,疾風未至,寒光先臨。淩統心中微凜,顧不得搶信,縮手拔槍。
    他長槍和旁人不同,不用之時,化作三截,背負在背上,有如短棍。
    祖茂一刀削出,極快極厲,淩統後發先至,竟然不遑多讓。隻聽到咯咯兩聲細響,淩統手中短棍已遽然暴漲,尖端探出個槍頭。
    他振臂急刺,奔的卻是祖茂的單刀。
    叮的一聲脆響,祖茂單刀蕩開,臉色微變。眾人都是吳侯的手下,雖是朝夕相對,可從來沒有比試,雖知道對手不差,可到底如何也不知曉。祖茂怒急揮刀,淩統倉促出槍,可淩統還能一槍、刺中祖茂地單刀,速度已稍勝一籌。
    不過祖茂揮刀之際,示警之意更濃,並非全力以赴,這次被淩統擊中,臉色微沉,手腕一震,單刀竟然發出嗡嗡鳴響。
    淩統暗自凜然,知道祖茂動了真火,不敢大意,見燭光下,刀影如蛇,雙眸凝望,手中長槍卻如山如嶽。巍然不動。
    槍刀相交,激起一陣疾風,吹起了桌案上那封書信,飄蕩在空中。可二人如臨大敵,均是不敢去搶那封書信。
    書信飄零,就要向地上落下,一隻手伸來。輕輕的拈住了書信。淩統見那人手掌寬闊,五指卻輕柔,心中微凜,扭頭望過去,隻聽到嚓的一聲響,祖茂收刀歸鞘,恭敬道“屬下參見周都督!”
    淩統抬頭望過去,就見到周瑜一張寬容地臉。
    淩統頭一昂,本待說什麽。周瑜扭頭過去,坐下來道“大夥是兄弟,何必刀槍相見?”
    他聲音輕淡。可淩統也收了長槍。周瑜身邊站有一人,卻是賀齊。二人沒想到周瑜竟然離開柴桑,趕到洪澤寨,不由訕訕。
    祖茂道“啟稟周都督,方才……不過是場誤會。”
    淩統冷哼道“真的是誤會?”
    祖茂問心無愧,卻被淩統逼的心頭火起。“不是誤會是什麽?”
    淩統才待再說,周瑜沉聲道“淩將軍,大敵當前,豈可自亂陣腳?”淩統舒了口氣,竟不言語。
    祖茂畢竟是識大體之人,見淩統不再言語,也不咄咄逼人,簡要道“周都督,這份信是劉銘派人送來,我正疑惑之時,淩將軍趕到。想是疑我叛變,這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淩將軍也是好意。”
    淩統嘴唇動了兩下,眼中滿是錯愕,可轉瞬,又變成了敬重之意。他自忖,若是方才祖茂這般對自己,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原諒,想及這點,扭過頭去。
    周瑜笑道“這信,我可看得?”原來他接過書信後,看都沒看一眼。祖茂一笑,些許豪氣,“當然看得!”
    二人一問一答,相視一笑。周瑜掃了一眼書信,雅然的笑笑,“劉銘此乃挑撥離間之計。”
    賀齊也是跟劉銘交過手,被劉備那烏龜陣法弄得很是窩火,此時重唾了一口道“這小子就好使這些齷齪地法子。”
    淩統心中微凜,周瑜卻長歎道“雙軍對戰,隻要能取勝,方法又有何優劣之分?他一紙書信,看似熱忱,想要招安祖將軍,可他實在小瞧了我周瑜,更小窺了祖茂。”
    周瑜幾句話說穿劉銘的心意,已讓祖茂心中怒氣盡消。哈哈大笑道“有周都督今日一言,祖茂死而無憾。”
    祖茂滿是豪情,周瑜卻是微微蹙眉,隻是轉瞬變成了溫和地笑容,“雖說疆場生死難料,可眼下我們不能死,隻能勝。三位將軍,過來一敘。”
    他伸手一招,順便展開了桌案的地圖。祖茂、賀齊馬上圍了過來,淩統卻是猶豫片刻,突然道“劉銘倒沒有小瞧我淩統,祖將軍,方才若有得罪,請你見諒。”
    祖茂一笑了之,“若兄弟們都和淩將軍般,那我也不愁了。”
    周瑜聽出言下之意,又是皺了下眉頭,目前江東軍征戰外地終究是有分抵觸。可他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凝望地圖道“關羽、太史慈都是知兵悍將,又有徐盛也是擅長水戰之人,聽說那錦帆賊也在劉銘身邊,讓人不得不防。而且廬江、淮南兩地也已整備軍馬,賈詡更是陰毒,據我所知,他們糧草充足,挺到年底都是不成問題,你們有何妙策破之?”
    賀齊想了想道“都督,我等戰線拉長,兵力分散,他等足有五六萬大軍,又有張遼訓練的西涼騎兵助陣,想破之並不容易。“
    賀齊是越挫越勇,雖知困難,卻不畏懼,可他說地和不說沒什麽兩樣。
    周瑜哂然一笑,“當然不容易,不然我也不會親自前來。祖將軍,你有何妙策?”
    祖茂憂心忡忡,卻不好打擊士氣,皺眉道“我們或許可以退……”
    “退?”周瑜微有詫異,“退到哪裏?”
    祖茂謹慎道“如今若在江夏境內激戰,他們糧草充足,我等卻要從江東遠道運糧。我等遠道運糧,恐糧秣不濟,如果我們一退,將劉備軍拖出江夏。他們地守勢一破,我等機會就來了。”
    “不能退。”淩統硬邦邦道。
    祖茂歎口氣,“淩將軍可有破敵之計?淩將軍可要知道,張文遠不好對付。”他口氣隱有嘲弄之意,淩統臉色陰沉,他自然知道就是張遼殺了他父親!
    周瑜見淩統隱有怒氣,微笑道“不能退。又如何?”
    淩統吸口氣,“不能退,隻能進!要知道劉備軍就是要磨去我等地銳氣。去年冬季一戰,我等在江南一帶無功而返。已士氣低落,這次傾數萬大軍來攻,若是再行退後,隻怕再無進取江夏等地之心。若依我意,可暫放水寨不理,令程普將軍鎮守柴桑,我等大軍可兵合一處,趁淮南兵馬未足,地方殘破,過江夏徑取淮南!”
    祖茂道“難道淩將軍要雙線作戰,將我等兵力優勢主動放棄?”
    淩統冷冷一笑,“祖將軍若是連戰的信心都沒有,何談一勝?”
    祖茂臉色微紅,“淩將軍,戰不戰,勝不勝,不隻是說說而已。我祖茂雖是無能,可並不貪生怕死,隻要吳侯喜歡,這條命送在江夏柴桑又能如何?可眼下這些江東軍,均是我等出生入死的兄弟,憑一時血氣,將他們置於死地,我等於心何忍?”
    他鏗鏘而談,雖是針對淩統,暗中卻是對周瑜所言。
    周瑜如何聽不出,又是皺起了眉頭。
    淩統見祖茂苦口婆心,終於換了尊敬的臉色,“祖將軍,其實我雖說進,本意卻非要一定取得什麽地方。我說進,用意有三,一來若能當真過江夏,攻淮南成功,震懾江夏軍,開拓疆土,無疑鼓舞士氣。二來這幾日關羽等人固守不出,我等若攻淮南,他等必將斷我後路,他們若是出兵,我等能以伏兵襲之,可破江夏軍,說不準還能攻陷江夏。”
    祖茂皺眉不語,卻承認淩統說的有幾分門道。
    周瑜頷首道“那用意之三呢?”
    淩統得周瑜鼓勵,精神一振,“我等若取淮南,可不必拘泥定勢,反倒可逆河北上,去取廬江之地。劉備看似穩健,其實卻有極大地漏洞。”
    周瑜微微一笑,帶分鼓勵道“他地漏洞在哪裏?”
    “他的漏洞在於他的疆土擴張太快,人心不穩,而且疆土大多分散。若是攻下淮南,可出柴桑兵馬阻擋江夏軍,他汝南兵馬有曹操的宛城相阻,到時候,我等進可取廬江,退可下江夏之地,總比退守柴桑,隻能倚靠江東要好很多。”
    周瑜輕拍桌案,含笑道“公績眼光獨到,此計不差。”
    祖茂本想說些什麽,見周瑜如此,沉默無言。周瑜笑道“既然如此,我等當商議誘敵之計,看能否將江夏裏這群老狐狸拖出來……”他對著地圖指指點點,吩咐據守進退之道,三將連連點頭,卻是各懷心事。
    等吩咐完畢,夜也深,周瑜吩咐賀齊、淩統回去休息,等待天明作戰。
    祖茂見周瑜沒有歸意,知道他有話要說。挑明油燈,卻是良久無言。
    二人默默相對,不知過了許久,周瑜才道“祖將軍,士信年少成名,幾經磨難,性格偏激,還要多謝你看在我地麵子上,不和他起了衝突。”
    祖茂心中溫暖,悠然道“你我都為江東征戰多年,還有什麽看不開嗎?”
    周瑜看了祖茂良久,突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作繭自縛,到如今進退兩難。”
    祖茂心頭一震,明白周瑜言下之意,霍然而起道“周都督,你並非不明事理,眼下遽然興兵,可說是孤注一擲,若敗就柴桑不保。淩統計謀聽起來不差,可若真的北上,江東地兄弟,有多少會跟隨?”
    祖茂一語就道破了江東軍的弊端,江東是他們地家,出於地勢限製,江東人很少有出去的習慣。這一次偷襲廣陵是周瑜安排得當,再來一次都不見得能這樣輕鬆,轉戰淮南廬江,兵士不見得喜歡。兵士不喜,以何為戰?
    周瑜歎道“當初我和伯符離開袁術,從未想到會有今天的成就。”
    祖茂道“周都督多謀寬容,吳侯作戰果敢,兄弟們都服你們。想劉銘不過是介莽夫,劉備織席販履,能有今天地成就,恐怕更是意料不到。”
    周瑜望了祖茂良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