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漠聞言，手不自覺用力，將一截手腕粗的樹枝掰斷。
    “胡人的心可真大！”
    “主子，穿過這幾座山就可以到劍城，難道胡人連劍城也想拿下？”黑衣人驚恐地瞪在大眼睛。
    “家裏怎麽樣了？”雲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起家裏的事。
    黑衣人畢恭畢敬道，“府中眾人已全部救出，隻是夫人執意不肯先走，非要在劍城外麵等主子您。”
    雲漠望向劍城方向沉吟片刻，轉身朝辛城走去，“走吧！”
    “主子，我們不去劍城與夫人會合嗎？”
    黑衣人連忙大步跟上。
    “辛城門口還有許多百姓聚集，胡人馬上打過來了，不能讓他們枉死在胡人刀下。”
    雲漠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皇上聽信奸佞小人，昏庸無能，父親哥哥已經為這個國家戰死。他得為母親，為整個雲家打算，不想做無謂的犧牲。
    山林裏。
    林亦楠扛著野豬回來，引起營地裏的村民一片喧嘩。
    “我的乖乖呀！阿楠，你怎麽打了頭這麽大的野豬。”
    “這野豬得有三百斤吧？”
    “一般人怕是獵不到。”
    “那可不是，你看那野豬身上的箭孔，給你一把弓，你怕是連弓也拉不開。”
    眾人議論紛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老太太聞聲趕來，撥開著圍著的村民，扯開嗓門喊，“都圍著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搶老婆子孫女的獵物。”
    放下野豬，李淑蘭擰了條濕帕子過來，伸過來就要幫她擦。
    林亦楠從她手裏接過帕子，“娘，我自己來吧。”
    盡管身上粘膩得難受，她也盡量忍著，隻洗了手和胡亂擦了把臉。
    她轉頭對圍著野豬看的老太太道，“阿奶，野豬你打算怎麽處理？”
    老太太滿臉肉疼，她是個八麵玲瓏會過日子的，“剛才我已經讓你叔去叫村長了，這麽大野豬咱自家人也吃不完，天熱更是放不住，要不我們自己留個豬腿，剩下的讓村長拿去分了？阿楠，覺得怎樣？”
    “就按阿奶說的做吧，我也是這樣想的。”林亦楠道。
    村長很快過來，老太太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一說，村長拍手大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好！好！那我就做主將豬肉切碎熬一大鍋野菜湯，大家好歹也能喝上一碗”
    餘素琴混在人群中，出來逃難幾天就沒吃過飽飯。
    雖然她也饞肉，但她還是不屑地呸了一句。
    “知道的是去打野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打野戰呢？渾身髒兮兮的，哪裏像是讀書人家的女兒，真是辱沒了讀書人的名聲。”
    旁邊的黎嬸聽了，沉下臉，冷笑道，“人家也沒讓你吃，你瞎咋呼個什麽勁。”
    村長已經跟村民說了，野豬肉熬湯全村一起喝的事，村民們頓時樂開了花。
    幾個會殺豬的漢子，主動出來去殺豬。
    村長又指了四五個手腳麻利，廚藝不錯的婆子們，一會負責煮熬湯。
    黎嬸就在其中，她上前兩步，把剛才餘素琴詆毀林亦楠的話，向村長複述了一遍。
    林亦楠可是救了他們家唯一的獨苗苗，等將來安定下來，她可是要給林亦楠立長生牌位的，容不得別人這樣詆毀她。
    “村長，冤枉啊！是黎氏邊個長舌婦在汙蔑我。”人群中的餘素立馬喊冤。
    這時，有兩三個村民連忙站出來指證她。
    “村長，我們可以作證，黎嬸所說的是實話。”
    想不到平日裏人緣不錯的好，在李淑蘭和她女兒一出現，村裏人就都向著她們。
    “不吃就不吃，野豬肉又柴又硬，有什麽好吃的。”
    餘素琴氣急敗壞，氣哄哄地背著半簍野菜走了。
    人多力量大，村民很快將野豬宰殺好，給林亦楠他們家砍下最大的一條豬腿。
    村裏嬸子們連野豬的內髒下水，也沒舍得扔，用大把的草木灰搓洗幹淨。
    肉切得碎碎的，連同豬骨頭丟進五口大鍋中，放入山薑一塊兒熬煮。
    每家再拿點自己挖的野菜，什麽品種都有，等豬肉湯熬得奶白奶白的時候，就把野菜丟進去。
    林亦楠家的野豬肉，張氏切了不到兩斤出來，跟野菜和粟米一起熬粥，孩子們都在長身體，光吃野菜不行。
    村裏熬好的肉湯，趙老太太給每人也打了一碗回來吃。
    “娘，我也想吃肉湯。”
    餘素琴九歲的三女兒林春芳，聞著空氣中飄來的肉香味，口水沿著嘴角流下來滴在衣服上。
    餘素琴心裏正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於是，揚起巴掌扇，朝林春芳臉上狠狠扇去。
    “吃！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林春芳的臉立馬紅腫起來。
    她嘴一咧，不管不顧地扯開嗓子哭嚎起來。
    林冬梅連忙把她扯走，免得再次挨打。
    “娘，三妹還小，你何必與她置氣。”
    林秋桃嫌棄地瞥了眼貪吃的小妹。
    她不說還好，一說，餘素琴頓時將手中捧著的野菜湯往地上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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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本事怎麽不去打頭野豬回來給我們吃？在這裏說什麽風涼話。”
    林秋桃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捧著碗野菜湯，坐到旁邊默默吃著。
    嘴裏吃著苦澀的野菜，眼淚忍不住一顆顆地往下掉。
    她暗暗告訴自己，隻要堅持到劍城就好。
    有哥哥在，她們家的困境就會迎刃而解。
    與餘素琴家的低沉氣氛不同，林亦楠家這邊幾個孩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要是頓頓能吃到肉就好了。”林亦椿將手中的碗舔得幹幹淨淨後說道。
    娘告訴她，離開了家，她們很可能以後連飯都吃不上了。
    林亦柏吃得慢，他把自己碗裏的粥，拔了一半林亦椿碗裏。
    “妹妹，三哥吃不完，你幫三哥吃點。”
    魯長青依然抿著小嘴不說話，自從受了刺激後，他的飯量連林亦椿都不如。
    他乖巧地將自己碗裏的粥分了一點給林亦柏，又倒了一點給林亦椿，舔幹淨碗邊流出來的，又一聲不吭地小口吃起來。
    “謝謝長青哥哥。”林亦椿朝他甜甜一笑，奶聲奶氣地道了謝。
    看他們兄弟友恭的模樣，林亦楠揉著林亦椿毛絨絨的小腦袋。
    “椿兒，以後姐姐盡量讓你們都吃上肉。”
    孩子們一個個開心地對著她吹起了彩虹屁，林亦楠十分受用。
    飯後，天色已經全黑了。
    林鑠和林亦樟在靠近水源的地方，用編織的草席簡單圍了個洗澡間，女眷洗的時候，父子倆遠遠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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