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古老的磚石在陽光照耀下顯得那麽斑駁滄桑。
    流民們在路上風餐露宿的，現在終於有個城對他們敞開大門，他們一個個激動得淚流滿麵，嗷嗷大哭。
    有活路了，他們看到了生的希望。
    了解情況的吳興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得嘖嘖搖頭，“這麽多人衝進去也是送死！”
    據他所知，這幾個月以來，進了洛楚城的流民就沒有一個能走出來的。
    旁邊的雲漠問，“裏麵是有什麽？”
    “不知，我隻知道裏麵的人除了定期到附近城池采買，逃難的流民見過。”
    本來他們身後跟著還有不少流民，漸漸的人都走光了。
    流民散去，大家準備燒火做飯。
    雲家兄弟召集林家村民商議後決定，為確保明天順利出城，他們決定下午進城去打探打探情況。
    畢竟吳興旺的所有消息都是從其他商人那聽來，他也沒有親眼見過。
    “此次出行有危險。”雲野提醒林家村民量力而行。
    “我去！”林亦桁第一個站了出來。
    林亦楠見哥哥要去，便也附和道，“哥，我和你一起去。”
    雲漠欲言又止，他不想每次遇到危險都要她在前麵衝鋒陷陣，如果開口相勸，她未必會聽自己的。
    “林姑娘，要不，這次你就留守在營地吧。”雲野猜到自家兄弟想法，對林亦楠道。
    林亦楠抬眸與他對視，“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城內危險。”雲漠道。
    “明天出城一樣有危險。”林亦楠攤攤手，一副那又如何的樣子。
    最後雲家由雲漠帶著雲二、雲三、雲五、雲六和雲七等五個暗衛小領隊出去。林家則由功夫較好的林亦桁兄妹、蘇韞之、柳吉和林遠誌、林鐵樁還有兩個身手較好的兩個村民。
    村民此次進城林亦楠也要跟著去，以餘素琴為首的四個長舌婦聚在水源處說是非。
    “爺們的事，就她愛出風頭。”
    一個婦人低聲道，“你們沒發現，但凡雲三公子在，她都要插一腳，說準是看上三公子了。”
    “可不是，三公子帶領五百暗衛，簡直就是人中龍鳳，我再年輕點，也要去爭取爭取。”
    “整天耷拉個臉，好像誰都欠她銀子似的。”婦人不屑地撇撇嘴。
    黎嬸帶著村裏的媳婦拎著籃子過來清洗髒衣服，恰好聽到幾人的話。
    她把籃子重重放在地上，板著臉冷哼了一聲，“每次關鍵時候是阿楠兄妹出力最多，你們幾個慣會躲在後頭的老娘們，要不要臉，若是各家男人厲害些，何必要一個姑娘衝在前麵。”
    餘素琴不以為意，“你當雲家那五百暗衛是吃素的。”
    “雲家是你家姑爺還是你兒子，或者你們出錢出糧養的他們？”鐵柱媳婦覺得好笑。
    春妮娘冷冷瞥了四人一眼，前段時間自家遭了難，就是他們想要丟掉他們一家的，“你們誰家比阿楠厲害，我立馬收拾包袱帶一家六口投靠。”
    春妮娘話一出口，餘素琴等人連忙噤聲。
    現在哪家都不寬裕，誰也不想多六張嘴吃飯，雖然族長說到了南地，將來公中會給補貼，誰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呢？
    城門口。
    熙熙攘攘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流民隻有少部分在城門口逗留。
    林亦楠走近一看，發現城牆邊上站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販子，他們身後綁著一串手腳被縛，自賣自身的流民。
    他們目光挑剔地看著少數猶豫徘徊的流民，像是看待價而沽的貨物，小聲討論著什麽。
    自賣自身的，苦是苦點，沒有自由，但衣食無憂。
    去做雜役的，三餐無著落，勝在有自由身。
    隨著林亦楠他們的走近，一個穿著得體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以為他們是落魄的遊俠，走上前賣力遊說。
    他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高聲吆喝著，“幾位身體條件不錯，若是進了相公館，定會深受貴婦、小娘子們的喜愛。”
    雲三小時候被賣進相公館，飽受毒打虐待，他反應最大，握著刀柄的指節發白。
    旁邊的雲二見狀，連忙摁住他的手，生怕他衝動之下壞了主子的事。
    雲漠涼涼掃了那人一眼，並不理會，抬腳就往城內走。
    混在進城的流民中，一個腳步輕快，顯然有功夫在身的小廝撒腿就往城裏跑。
    林亦楠看著那個飛快消失的身影，“我們被人盯上了。”
    雲七指向小廝的方向，“主子，那人去通風報信。”
    “大家互相照應著，不要分開走散了。”雲漠掃了眼周圍的人。
    進了城，正對著城門的是一條寬敞的大街。
    沒走出幾步，大家便聞到陣陣令人作嘔，帶著腐敗氣息的血腥氣。
    林亦楠皺眉，這是殺了多少人，整個城才會彌漫著這股味道。
    她不敢大意，連忙掏出一個口罩戴在麵巾下，同時還不忘提醒大家把麵巾拉起來。
    這條大街應該是洛楚城的主街，街道兩邊商鋪林立，有茶樓、食肆、客棧、當鋪、作坊、布店、雜貨鋪，偶爾還有幾個貨攤支在大街邊上，攤子上擺著些針頭線腦和孩童玩具、鞋底和碎布等陳舊的雜貨。
    街上吆喝聲、嘻笑叫罵聲交疊，顯得好不熱鬧。
    林亦楠卻覺得很是詭異，就聽蘇韞之喃喃道，“怎麽看不見一個市井百姓？”
    “奇怪，剛才進城的流民去哪兒了？”
    雲七了不安的四處張望，試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雲漠沉聲道，“大家看好前後左右的人，這城不對勁。”
    見到一行人緩緩走來，街上的吆喝聲停了下來，掌櫃、小二和攤販用探究目光打量著眾人，臉上還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與此同時，城中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內。
    一名小廝正垂首跪在宮殿的中央，身上微不可察地瑟縮著。
    上首王座上，男人麵無表情，眼神陰鷙可怖，眸底快速閃過一抹紅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聲音森冷滲著寒意，“你說的都是真的？”
    小廝嚇得連忙磕頭，“小的句句實言，絕無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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