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詳細給我說說看。”城主風輕雲淡道。
    小廝極為伶俐，很快組織好語言。
    “他們是午時到達城外十裏地停下來的，隊伍裏男女老幼接近上千人，他們有少的馬匹和牛，馬車上拉著不少的物資。”
    城主似是有來了興致，坐直身體看向小廝，“可知他們從何而來？”
    小廝低頭不敢與他直視，“小的暫時並未探知，不過他們派出十幾人已進入城裏打探消息，個個身上帶著刀劍，想來是會武的，其中一人看身形像是女子，隻是全身裹著麵巾，看不真麵容。”
    “有點意思。”
    就在此時，門外有手下來報，“回稟城主，有十幾個陌生人穿商鋪進入城中位置。”
    城主大手一揮，“傳令下去，密切關注他們的動靜，讓阿大先探探他們的底，若有可能，盡量招攬，切勿輕舉妄動。”
    “是！”手下領命而去。
    “今日收了多少流民？”
    地上的小廝麵上一喜，恭敬道，“大概有五百人左右。”
    城主的手掌在座椅的龍頭上輕輕拍了拍，“有點少。”
    言罷他站起身，來到窗子前，伸手推開兩麵窗戶，望向出城方向的城門。
    “通知下去，讓阿大他們做好準備，那些人如果明天進了城，就關城門，一個也別放跑。”
    “是！”
    望著站在十字街口的林亦楠等人，他舔舔了鮮血的嘴唇，“把孩子和貌美的婦人女了送進宮裏來。”
    “城主英明！”小廝對城主拍了一通馬屁就退了出去。
    林亦楠和雲漠等人沿著街道往裏走，來到城中央位置，這裏有條僅次於主街的橫街。
    左右兩邊的橫街喧囂聲不絕於耳。
    雲漠選擇先去右邊看看，“我們去這邊瞧瞧。”
    大家拐進去就看見一塊牌子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賭”字，是賭坊。
    林亦楠隔著簾子往裏望去，裏麵烏煙瘴氣的。
    正走到賭坊門口，一個賭徒從裏麵衝了出來，眾人連忙避開。
    “別跑！給老子站住！”
    五個手持明晃晃大刀的漢子追了出來。
    “他奶奶的，賭輸了就想跑！”
    “別殺我！我還！我這就回去湊出來給你們。”賭徒連跑連喊。
    其中一個漢子功夫高點，他飛起一腳踹在賭徒後背。
    賭徒“啊！”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那就下陰曹地府去還吧！”
    打手獰笑著一刀插在賭徒背上。
    另外四人追上來，持刀對著倒地的賭徒手起刀落，鮮血濺了五人滿臉滿身，他們渾然不在意，揮刀瘋狂地砍。
    賭徒很快沒了聲息。
    “拖去肉市。”打頭的漢子對其中兩人吩咐道。
    兩人拖起地上的屍體，賭徒被砍得手腳和頭都快掉落下來，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那漢子見林亦楠等人怔愣在原地，抹了把臉上的血漬，整個更顯猙獰。
    他走過咧嘴笑著招攬他們，“幾位貴客進來玩兩把，我們這裏最新鮮的玩法是賭吃的，賭贏有糧食拿，賭輸了，喏，像剛才那人一樣，用命賠就是了。”
    林亦楠擰眉，這到底是個什麽變態的地方。
    雲漠淡淡道，“不了，我們初來乍到，先熟悉熟悉環境。”
    漢子被拒絕了不生氣，反而朝他們躬身行禮，“成，貴客什麽時候來我們都歡迎。”
    語罷他便帶著兩名持刀漢子回了賭坊。
    林亦楠他們繼續往前走，橫街不長，僅走二三十步便停在一塊巨大的牌匾下，上麵寫著春風樓。
    一陣風吹來，大家便聞到裏麵酒肉飄香。
    林亦楠聞到這個味道有些惡心，稍稍後退了兩步，落在眾人身後，避開那直麵吹來的香氣。
    “幾位爺，進來玩呀！”
    眾人頭頂傳來女子的嬌笑聲。
    抬頭望去，樓上站著兩名打扮妖豔的女子。
    “爺，來呀！好酒好菜都備好了。”
    林亦楠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夾襖，樓上女子居然身穿薄紗，觀她們表情神態，並無半分不願，反而十分殷切。
    雲漠帶著大夥又往前走了幾步，再進去所有的鋪子關門閉戶的，幾條小巷內的人家也悄無聲息，也不知裏麵有沒有人住。
    一行掉頭原路返回。
    再次經過賭坊門口，林亦楠看到剛才的血漬，正順著地上的縫隙流到屋簷下的排水溝。
    巴掌寬的排水溝裏全是褐色的液體，她發現腥臭味正是來源於此。
    “你們看屋簷下的排水溝。”林亦楠輕聲道。
    雲五懂醫會毒，立馬就看出來裏麵的是什麽。
    “裏麵的全是人血。”
    眾人倒抽了口涼氣，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能匯集成流，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攢下的。
    走到正街與橫街的正中央，林亦楠突然感到背脊發涼，她連忙舉目四望，卻又什麽也沒發現。
    雲漠看出她的異樣，問道，“怎麽了？”
    “剛才感覺有人在偷窺我們。”
    雲七低聲道，“我也感覺到了。”
    穿過正街，往橫街的另一頭走去，這裏人聲更嘈雜。
    沒走多久，映入眼前的便是個露天大市場，裏麵用籬笆分隔成無數個小區域，每個區域內全是綁住手腳的人。
    蘇韞之記憶好，認出裏麵好些個是一路跟他們走到這裏的流民。
    他溫聲道，“這裏好多是跟在我們後麵流民。”
    “對，他們是被抓來的嗎？”跟來的村民更是惶惶不安。
    他們大部分神情呆滯，對來往的人和討價還價的聲音毫無反應。
    小部分不肯屈服的便被人販子用皮鞭狠狠抽打。
    個別反抗哭嚎厲害的，被幾人拖到一邊，當場絞殺，血濺得到處都是。
    這裏的環境更加惡劣，氣味難聞，惡臭熏天，是人卻被當成畜牧對待。
    林亦楠一行人看得膽顫心驚，正欲離開，人販子便熱情地上來介紹，“貴客想挑什麽的，我們這裏應有盡有，都是今日剛到的新鮮貨。”
    林亦楠隻覺得心頭一緊，似是感受到她的情緒，肚子裏的小東西在拳打腳踢。
    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了，好好的人就成了新鮮貨，隨意辱罵打殺。
    “咱們走吧！”蘇韞之忍著胸口酸澀，率先開了口。
    見他們要走，另一個人販子連忙上前行禮，姿態放得極低。
    “貴客留步，把你們的要求說出來，我們盡可能滿足。”
    林亦楠怔愣住了，這聲音有點耳熟，似是在哪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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