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和林亦楠明顯被嚇了一跳。
    來人披著蓑衣，渾身上下正不斷往下滴著水。
    一道閃電瞬間將黑暗的夜空照亮，也照清了來人的臉，是雲漠回來了！
    頭上碎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林亦楠反應上前，借著閃電的光打量著他。
    雲漠也在看她，“擔心家裏，就快馬加鞭往回趕。”
    “姑爺，我去燒水給你沐浴更衣。”千夏說著要往外走。
    卻被雲漠攔住，“不用，我就回來看看你，一會還要出去。”就著屋子裏昏暗的燭火，他打量著屋裏地上大大小小接雨水的瓦罐，“床上漏雨了嗎？”
    “沒，床那塊地方剛好沒被冰雹砸到。”
    “那你早些去睡，砸壞屋頂我明天再修。此次帶的東西有點多，姐夫他們還在半路，我帶些人去迎一迎。”
    雲漠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心來，轉身走入雨中。
    林亦楠張了張嘴，想要叮囑的話還沒說出口，她歎息一聲，轉身對千夏道，“千夏，我這裏沒事了，你回去看看，你們的屋子怎樣了。”
    千夏不放心她一個人，“有千舞在，就算漏雨，現在亦是什麽法子也沒有，且隨他去吧。”
    林亦楠脫鞋上床，拍了拍旁邊的空位。
    “即是如此，那你今晚就在這陪我睡吧。”
    “萬一姑爺回來？”
    每每見到雲漠，千夏心底會有些發悚，這種氣息她哥哥身上也有。
    “他今晚趕不回來的。”
    千夏這才乖巧地靠床邊躺下。
    林亦楠再次睜眼，天光已經大亮，耳邊是滴滴答答的雨聲。
    還在下雨！
    翻了個身，昨晚睡在床邊的千夏已不見蹤影，伸手摸了摸，被窩是涼的，想來是早早起來了。
    伸了個懶腰坐起來，套上衣服下地，房間除了床是幹的，到處是濕噠噠。
    解決完生理問題，避過地上的陶罐，林亦楠走到門口往外望，天空還在下著小雨。
    拿起廊下掛著的雨傘，林亦楠走了出去，路過千舞她們的小房間，房門大開，裏麵沒人，她探頭往裏看，地上同樣放著好幾個接雨水的陶罐。
    院子裏靜悄悄的，大家都不在。
    沿著廊下出了內宅門，遠遠聽見大堂傳來說話聲，聽聲音，在那裏的人還不少。
    進了二堂，就見陸雅霜抱著孩子探頭往大堂那邊張望。
    聽見腳步，陸雅霜回頭看見林亦楠，頓時眼睛一亮。
    “阿楠，你起來了，小廚房裏溫著粥和餅子，你吃了沒？”
    “我一會再吃。”林亦楠這會還沒感到餓，看她望向大堂又問道，“二嫂，前麵發生什麽事了？”
    陸雅霜臉上掛著憂色，“我聽了個大概，好像是地裏的秧苗被昨晚的冰雹砸壞許多。”
    “我去看看。”林亦楠說著邁步出了二堂。
    還沒走到大堂，在外麵站著李淑蘭眼尖看到她，冒雨跑出來扶她。
    “下雨地上滑，你怎麽出來了？”
    林亦楠還沒說話，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阿楠來了！”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然後紛紛讓出一條道。
    雲野和林亦桁、族長等人站在大堂中央，眾人團團把他們圍住，他們許多人身上還穿著蓑衣或披著油布，頭戴鬥笠。
    林遠誌扶著族長，顫顫巍巍走到林亦楠跟前，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尋求家人安慰。
    “阿楠，地裏半數的身苗怕是活不成了，怎麽辦？”說著他眼角溢出淚水。
    一路坎坷，時光的滄桑在老人臉上刻下深深的皺紋。
    族長這樣一說，有村民們咒罵起來。
    “那秧苗已有寸許長，眼看著不久就能插秧了，賊老天，真是一點都看不得我們好。”
    圍著的村民聞言，一個個眼眶微紅，眼裏閃爍著淚花，心裏難過極了，有婦人更是捂著嘴小聲啜泣。
    他們剛來這裏落腳，什麽都還沒有，一場冰雹讓他們損失這麽多稻種。
    他們傷心難過，無非是他們的試錯成本太高。
    林亦楠視線在人群中掃過，目光最後落在丁貴和陳三身上。
    “丁貴，陳三，地裏損壞的秧苗你們算了嗎？如果補種的話，你倆覺得要補多少合適？”
    她空間自還存有糧種，補種問題不大。
    丁貴和陳三麵麵相覷，他們一下子還沒算出來。
    “最少還得需要補種二百多斤才行。”
    說話的是站在角落裏的一個年輕男子，林亦楠抬眸望去，卻見那男子正是陳三的兒子陳實。
    大家聞言紛紛倒抽一口冷氣，還要這麽多稻種。
    “現在補種還來得及嗎？”林亦楠又問。
    丁貴急忙道，“現在天氣暖和，稻種發芽快，完全來得及。”
    林亦楠提著的心放下來，“行，族長阿爺，回頭你讓人再去庫房領穀種，趕緊浸泡催芽。”
    “庫房還有穀種？”村長望向負責管理庫房的林亦桁。
    阿楠都說可以領，她那裏還有存貨，林亦桁點點頭，“還有，隻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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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些時，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一個村民披著油衣連跑邊喊，“雲二爺，族長，出去采買的人回來了。”
    他身後跟著大步流星走來的雲漠和雲七一眾暗衛，然後是雲瑜和羅守信、吳興旺他們。
    解開身上的蓑衣，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
    林亦桁收起桌子上的賬冊，和負責登記的幾個年輕人站起來，給雲漠等人讓位。
    張氏和黎嬸朝幾個灶上婦人使了個眼色，急忙去膠膳房給他們端飯食。
    李淑蘭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雲漠帶人坐到桌邊，雲野給每人倒上一杯熱茶。
    “此行可還順利？”
    雲漠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雲野趕緊給他續上。
    接連喝了三杯，雲漠一抹嘴，目光掃了眼站在人群中的林亦楠。
    “此次，我們打了二十把曲轅犁，買了二十頭牛，又找相熟的客商，走遍整個長易縣縣城下邊的大小城鎮，采買到上百頭小豬苗，三百雞、鴨苗回來，以後要靠大家齊心協力喂養。”
    雲野高興的大掌在桌子上拍了拍，“好，好，好！有了這些牲畜，今年我們就能過個肥年了。”
    大家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眼裏浮現出對未來的期望，整個大堂原本低迷的氣氛一掃而空。
    此時，張氏帶著婦人把剩下的早飯端上來。
    “漠兒，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灶上正在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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