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蘭也給林亦楠端了一碗，“阿楠，你還沒吃早飯，就一起吃點吧。”
    “三夫人，你來這兒坐。”雲七捧著碗主動站起來。
    林亦楠也沒客氣，在桌邊坐下。
    雲漠他們連夜趕路，淋了一夜雨，又累又餓，幾人狼吞虎咽把粥倒進肚子裏。
    放下碗，雲燕帶著婦人把烙好一盆野菜餅子端了上來。
    雲漠給林亦楠夾了塊餅子，“你多吃點。”
    林亦楠拿著餅子，咬了口，瞥見吳興旺時不時望過來的視線，猜想他們出去，難道還發生了其他事情？
    “除了這些，你們還買了什麽？”
    雲漠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此時正捏著一塊餅子往嘴裏送，聞言，他停頓下來，掃了眼圍著的村民。
    緩緩開口道，“北方大亂，我們在永清城遇到賣馬的商販，那些馬全是北邊運來的，價格不貴，我給了定金，挑了三百匹，現在拉回來一百五十匹，餘下的那販馬商，過幾日給送過來。”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一下子添置這麽多東西，他們忙得過來嗎？
    “咱們會不會忙不過來？”族長問出眾人心中疑慮。
    雲野思忖片刻後道，“馬兒由雲家的暗衛和部曲負責，至於牲畜那些，三弟妹你看一下怎麽安排。”
    “眼下我們先找地方把牲畜們安置好，然後再從村民中，或者伍胥那邊隊伍的人裏，挑選出有過養殖經驗的人負責。”
    林亦楠把手裏餘下的半塊餅子，塞進雲漠手裏，她已經喝了一碗粥，實在吃不下這麽大塊的餅子。
    雲漠半點沒嫌棄，歡快地大口啃起來，惹得周圍的村民看他眼色變了變。
    村長腦海裏迅速閃過幾個人，他道，“咱們村，我倒有幾個人選。”
    “至於我這邊，回頭我去問問。”伍胥忙不迭道。
    “負責養殖的人，同樣要實行阿楠說的那啥考核一樣，決不能渾水摸魚。”族長神情嚴肅，這牲畜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他不想出任何差池。
    因為昨晚的冰雹，大家夥去看完秧苗回來了沒有下地，所有人全聚集在這裏。
    想起被冰雹砸爛的屋頂，林亦楠望向雲野和族長道，“今日房子和城牆都動不了工，就讓他們先把砸爛的屋頂修補好，再把牲畜棚給搭起來，你們意下如何？”
    族長自是沒意見，“成，就按你說的來做。”
    接著，林亦楠對著大家說了番鼓勵的話，大家陸續散去，積極努力地投入到生活當中。
    犁地的人穿上蓑衣扛著曲轅犁趁著雨小下了地，於他們而言，下過雨，吃飽水的泥地更好翻。
    林亦楠回後院前去了趟庫房，把需要補種的穀種放進去。
    她前腳剛走，林亦桁後腳就帶著幾個村民來領走了。
    一切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大家都不是那種矯情嬌氣的人。
    天色陰沉，細雨紛飛。
    林亦楠回到後院，出去安置馬匹的雲漠已經回來。
    他帶著幾個暗衛和村民蹲地屋頂上，把被冰雹砸爛的瓦片替換掉，他們連蓑衣都沒穿，就這樣任由風雨澆在身上。
    雲漠身上仍舊穿著那身濕透的黑色短打，皺巴巴的，現在上麵還沾滿了泥巴。
    雲母打著傘在站在院子裏喊，“漠兒，你們下來穿個蓑衣吧。”
    “不了，娘，穿了蓑衣不方便，別擔心，馬上就好。”雲漠安慰道。
    他蹲著挪動身形，瞥見站在廊下的林亦楠。
    “阿楠，房間屋頂已經修補好，千夏和千舞估摸著已經收拾好，你累了先回去歇息。”
    林亦楠昂得太久，肚子有些累，“好，那你們要注意安全。”
    地上濕滑，雲母打著傘過來扶她，“走，我送你回去。”
    房間門大開，千夏姐妹已經把屋裏的陶罐撤走，地上還能看到明顯的水印子，一進屋，一股濕氣撲麵而來。
    雲母眉頭微不察地皺了皺，對千舞道，“阿舞，你去燒盆炭火來把房間烤烤。”
    千舞就了聲正要出去，林亦楠又道，“你再去找呂大夫要些艾草來，燒些來熏熏屋子。順道跟呂、林兩位大夫說聲，村民住在大通鋪，漏過雨潮濕的屋子，全部都要熏熏才行。”
    “好。”千舞點頭，腳步歡快地出了屋子。
    雲母看了直搖頭，“千舞這丫頭就愛往外跑。”
    “年紀還小，過兩年就穩重了。”
    林亦楠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在千舞這樣的年紀就該活得肆意張揚些才好，可千舞是她買回來，她不好直接與雲母爭辯，隻得如此應付過去。
    在屋裏拿著幹布擦拭桌椅的千夏，垂下對眼裏目光閃爍。
    見雲母還想再說什麽，林亦楠便直接岔開話題，“對了，娘，孩子們去哪兒了？”
    “下雨天到處漏水，你二哥在大堂旁邊找了間完好的吏房，把所有孩子都送那兒去了。”
    “誰在看著？”
    “道夫子還有村裏幾個腿腳不便的老人。”
    林亦楠站久了腿有些麻，便在窗邊還帶著潮氣的椅子上坐下來。
    雲母東瞅瞅西看看，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心思一轉，便道，“娘，你且去忙吧，我這兒有千夏和千舞陪著就好。”
    雲母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笑著道，“那行，你累了就躺會。”
    直到雲母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千夏兩步走到林亦楠身邊彎腰行禮，“剛才，多謝姑娘替千舞說話！”
    “說什麽傻話，你們是我的人，我自然得護著。”
    林亦楠不以為意地朝她擺擺手，剛吃完早飯，血糖升高，困意上湧，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一滴淚花。
    “姑娘，你回床上躺著吧，這裏有我和千舞收拾就行。”
    千夏放下抹布把她扶到床邊。
    等千舞興高采烈把火盆端進來的時候，林亦楠已經熟睡。
    清明時節雨紛紛。
    綿綿密密的細雨斷斷續續下了三、四天才肯停歇。
    雨一停，天便放晴。
    在屋裏待了幾天，林亦楠感覺自己都快發黴了。
    剛下過雨，外麵到處泥濘，雲漠怕她出去不安全，所以明令禁止她呆在家裏。
    千夏和千舞被她支出去幫忙了，她這個閑人走出大堂，聽著吏房傳來孩童的朗朗讀書聲。
    忽然，雲一帶著一對身上穿著破破爛爛，勉強能蔽體的中年夫妻，急匆匆跑進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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