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朝雲漠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房門。
    雲漠身上帶著濕意，顯然已經在外麵洗過澡了。
    他上前把林亦楠拉到床邊坐下，“怎麽還不睡？是在等我嗎？”
    “今天雲一帶回來一對夫妻……”
    林亦楠把今天縣衙發生的事簡單跟他說了遍。
    “別擔心，那孩子死不了，我回來的時候聽雲五說燒已經退下來了。”
    “那就好。”
    “你不問我今天去哪兒嗎？”雲漠的目光熾熱坦誠，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委屈。
    林亦楠莞爾一笑，順著他的話問，“你今天去哪了？”
    “進山了，和那對夫妻一起躲進在山裏的人約莫有上百。”
    “你想招安？”
    雲漠攬過她肩膀，眉目柔和，溫聲道，“他們長年躲藏的那片山林環境惡劣，種植艱難，不適合長期久住，眼下龍潭這邊又比較缺人。”
    “他們願意？”
    “今天去談了下，明天他們領頭的來縣城看看。”
    林亦楠困意上湧，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明天等他們來了，提什麽要求再作應對。”
    “嗯，困了就早些睡吧。”雲漠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春日清晨，薄霧漸漸散去，太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染紅了半邊天。
    在院中揮灑汗水的雲漠一躍從屋頂下來，收起劍勢。
    緩緩走進院中的雲二，唰一下打開折扇，動作瀟灑利落地扇著，眼睛斜睨了眼他腰下，嘴裏發出嘖嘖聲，“大清早的，要練邊麽狠嗎？”
    “聽聞石公城出了個才貌雙全的翩翩佳公子，下次我準備帶雲盈出去見識見識。”雲漠淡淡道。
    雲二搖扇動作一頓，隨即彎腰弓身朝他道歉，“我錯了！請您原諒我！”
    雲漠冷哼一聲，“這麽早過來，什麽事？”
    “山上的人下來了，雲四把人引進大堂。”雲二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正色道。
    雲漠抓起搭在樹枝上的衣服，滿身上一套，“走，去看看。”
    縣衙膳堂。
    早起下地的人已經在膳堂外麵排起長長的隊伍，每人手上都捧著一個大碗。
    梁文等人被雲四刻意安排坐在大堂正門處，一抬眼便能看見膳堂門口的動靜。
    他們十分好奇地望著拿碗排隊的人，想看看那麽多人吃什麽？
    “文哥，他們該不會做樣子給我們看的吧？”跟來的小弟壓低聲音在梁文耳邊說道。
    梁文皺眉，沉聲道，“看看就知。”
    他不信這些人剛從北邊逃難而來，生活會比他們還好？
    可進城時，那重新修葺的城牆，他估摸著快有三丈高了，比原有的城牆還要高，看樣子還要繼續加高。
    所以，他們是有備而來，準備在此處紮根？
    這時膳堂的門打開了，濃鬱的飯香撲鼻而來，誘人無比，引得大堂坐著的幾人頻頻咽口水。
    今早上吃的濃稠的大米粥和野菜雞蛋餅。
    對於飯食這一塊，林亦楠向來大方，大家現在幹的都是體力活，除了吃飽，營養還得跟上。
    隊伍很快挪動起來，大家打了飯就迅速離開，有些等不及的，出了膳堂門口邊走邊吃手上的餅子。
    村民和暗衛們打了飯習慣捧著在外麵，在或蹲或站三三兩兩說說笑笑地吃起來，隻有少數人會坐在院子裏的桌椅上吃。
    梁文見狀心裏數，他們應該不是在演戲。
    雲漠和雲二從後院出來，梁文等人連忙站起身行禮。
    “雲三爺。”
    雲漠回禮，兩人剛坐下，立即有醒目的暗衛給他和雲二端來早飯。
    雲漠端起碗往嘴裏扒拉一口粥，見梁文他們幾人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他。
    於是，他禮貌地問，“梁先生吃了嗎？”
    梁文還沒說話，他身邊的小弟就開口了，“雲三爺，沒吃呢。我們半夜從山裏出發，快走到龍潭縣城天將亮。”
    “那就一起吃吧。”
    一頓飯而已，他們還是請得起的。
    訓練有素的暗衛很快端上來幾碗粥，一個小籃子裏裝著野菜雞蛋餅。
    小弟抓起餅狠狠咬了口，隨即瞪大眼睛，大呼小叫道，“哥，餅子裏麵放了雞蛋。”
    梁文伸手在他頭上賞了個爆栗，“沒規矩，吃飯就吃飯，大呼小叫什麽。”
    他有些歉意地望向雲漠二人，結果兩人已經把碗裏粥喝光了，站起來往膳堂去，對他們兄弟的行為絲毫不甚在意。
    梁文等人很快把碗裏的粥吃完，小弟幾人捧著空碗眼巴巴地望向膳堂，他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幾人一腳，他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無不例外，每個人都把碗舔得幹幹淨淨。
    等黎嬸來收碗時，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看得梁文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梁文坐直身體正要開口。
    這時，一名暗衛從縣衙外興衝衝的跑進來。
    “主子，兄弟們把送貨的接回來，此時已進城門。”
    雲漠站起身，朝梁文拱拱手，“你們先在此休息一下，前麵有些事，我們去去就來。”
    兩人跟隨暗衛出了縣衙。
    院子裏吃飯的人聽到剛才暗衛的回稟，吃完把碗一放，腳步匆匆跟上去。
    幾人相互看了眼，梁文驀地站起來，“走，我們也去看看。”
    離城門不遠的一處空地上，數十輛騾車停在那裏。
    其中有幾輛車上放著四五個大竹筐，筐子裏不少雞、鴨在嘰嘰叫著。
    雲漠和一個老板模樣的人說著話，雲瑜和吳源拿著賬冊正在核對清點車上的貨物。
    核對無誤，倆人一揮手，圍觀的人就一擁而上把騾車上的貨物卸下來。
    梁小弟是個極有眼力勁的，吃了人家的飯不好意思幹站著，他兩步上前加入到卸貨的隊伍中。
    扯開油布，梁小弟看見車上碼得整整齊齊的瓦片，心裏暗暗吃驚，他們這是要蓋房嗎？
    眼睛所到之處，整個龍潭縣城還是破破爛爛的樣子，旁邊地上還有用剩的瓦片及其他建築材料，可見他們不是第一次卸瓦片。
    他年紀不大，心思靈活，湊到一個村民跟前打聽。
    “大哥，怎麽沒看到你們蓋的房子。”
    說起新房子，村民嘿嘿一笑，“在縣衙後邊，再有兩月就蓋好了。”
    邊上的林慶祥看梁小弟麵生，心生警惕，朝村民使了個眼色，“快搬吧你，搬完大把活等你做。”
    搬了半個晌午，才把所有東西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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