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嘴角微微上揚,透露出內心欣喜的千夏，自信在她身上熠熠生輝。

    林亦楠浮現起一絲笑意，“千夏，你想出去做生意嗎？”

    千夏不解地抬頭看她，“姑娘不要我了嗎？”

    塞了滿嘴涼粉的千舞愕然望向千夏，又扭頭去看林亦楠，千夏要去賣涼粉嗎？

    “你想哪兒去了，我問你是不是想出去做生意，如果你要去，我是不阻止的。”林亦楠道。

    每個人都會有夢想，她尊重她們的想法。

    千夏頓時把頭搖成撥浪鼓般，“不不不，我是不會離開姑娘和小小姐的，山上和龍潭有那麽多人要養，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的法子，多少能賺點來補貼一下。”

    說到雲十九，她心底被一片柔軟填滿。

    林亦楠伸手捏了捏她皺成一團的小臉。

    “千夏，涼粉草長得滿山遍野都是，且製作方法簡單，聰明的人稍微一琢磨就會，我沒打算用這個賺錢。”

    “哪怕把方子賣出去也可以啊。”

    千夏眼裏的光黯淡下來，跟在林亦楠身邊，經常看她算賬，知道養這麽多人，要花不少銀子。

    她想替她分擔。

    看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林亦楠放下碗拉起她的手，溫聲說道：“千夏，咱們不差這點錢，許多人都還吃不飽飯，我想告訴大家，也能讓他們的餐桌上添道菜。”

    “我知道了。”千夏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千舞這時開口說道：“那我這就去找人割涼粉草。”

    林亦楠忙不迭叮囑，“夏日正是涼粉草大量收割的季節，收割的時候讓他們不要傷了根係，等來年還能再次采收，你叫上做飯的婦人一道，做飯的時候煮上一鍋，讓下工回來的人喝上一碗解解暑。”

    喜歡往外跑的千舞歡快應道：“好，我這就去！”

    “姑娘，他們割那麽多回來，煮不完豈不是要爛掉？”千夏擔憂道。

    “沒事，涼粉草曬幹同樣能製作涼粉的，不過做出來的涼粉是黑色的。”

    “那就好，不然浪費多可惜。”

    千夏節儉慣了，舍不得浪費半點。

    傍晚時候，吃過飯的每位村民還能打到一碗墨綠色的涼粉，聞起來有淡淡的青草藥味。

    “這是啥？看起來像下過雨後的青苔。”

    “聽說是解暑的。”

    “管它是啥，能吃就行。”

    那村民說罷率先吸溜了一口，甜滋滋的。

    “怎麽樣？阿發，好不好吃？”

    村民好奇地望著叫阿發的村民。

    阿發不說話，又往嘴裏吸溜了一口，其他村民見狀紛紛端起碗往嘴裏送。

    涼爽細滑，帶著絲絲甜味，吃進去感覺心裏在特別舒爽。

    他們從沒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

    村民三兩口把涼粉吃完，拍了拍捧著碗舔個不停的阿發。

    “阿發，你看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阿發頭都沒抬一下，“胖了！”

    “還是城主大人大方，就算每日幹活那麽辛苦，還能讓我們吃上飽飯，你說那些離開的人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村民感歎道。

    傻不傻的阿發不知道，他覺得每日下地幹活總比以前打獵為生要好。

    所有人並沒有像阿發說的那樣胖了，而是吃得飽，精氣神更好了。

    很快，在林亦楠的有心宣揚下，整個龍潭乃至周邊的長易縣和懷州城都知道了涼粉草的吃法。

    南州府

    烈日炎炎，知了瘋狂地在樹上叫著，讓倍受炙烤的人們顯得更為燥熱。

    雲震川身穿半臂對襟短外衣，一手搖著葵扇，一手捧著本書靠在椅子上看。

    下首的一張桌子上，被外麵的知了聲吵得靜不下心來學習的兩個垂髫小兒，正你來我往相互戲鬧著。

    “好好寫，不準吵鬧！”他掀起眼皮不時喝斥兩個孫子。

    片刻之後，雲震川又沉浸在書中。

    管家腳步匆匆進來，兩個小兒趕忙正襟危坐。

    客家瞥了兩人一眼，走到雲震川耳邊低聲道：“老爺，監察史馮大人來了！”

    雲震川一頓，緩緩放下手中的書，撩起眼皮看管家。

    “你沒看錯？”

    管家道：“老爺，確實是馮大人來了，此時正在廳裏候著呢！”

    “他來做什麽？”

    雲震川不解，他的烏紗帽早已被皇上捋了，馮永言是監察地方的官吏，與他並沒有任何交情。

    雖是這樣想著，雲震川還是不敢怠慢對方。

    走出書房前，他不忘叮囑兩個孫子，“你們一人寫上兩張大字，等我回來檢查。”

    一進會客廳，雲震川便換上一副熱情好客的麵孔，哈哈大笑著對坐在裏麵的人行禮。

    “馮大人大駕光臨，雲某有失遠迎。”

    監察史馮永言起身回禮，“馮某不請自來，實乃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知雲大人。”

    “不敢當！雲某早已不是朝廷命官，馮大人是知道的。”雲震川麵色尷尬地笑笑。

    心裏卻在誹腹，難道這馮永言是專門來看他笑話的？

    兩人寒喧過後重新落了座，雲震川重新讓下人上了今年的新茶。

    “不知馮大人有何天大的喜事要告知在下？”

    馮永言一臉正色道：“鑒於雲大人此前將南地兩府管理得極為妥當，朝廷下令讓雲大人即時起官複原職，馮某在接到太子和丞相發來的任命書，專程來恭喜雲大人的。”

    雲震川瞪大眼睛，心髒怦怦跳著，臉上浮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喉嚨艱難地咽了咽唾沫。

    “馮大人所言當真？”

    馮永言取出袖袋中的一個竹筒，打開取出一張紙，哈哈笑道：“這是負責郵驛傳命的驛卒傳來的上任文書。因天氣原因和路途不好走，才導致這份任命書延遲了許多。”

    雲震川知道他所言的路途不好，是指戰亂和流民南逃之事。

    “此前雲某收到消息，不是說朝廷有派過兩位大人來此上任的嗎？怎麽後麵又沒了消息？”

    “唉，此事一言難盡，雲大人且聽我細細道來。”

    於是，馮永言便跟他聊起了最近朝廷發生的事。

    皇帝還能上朝時，確實是派過兩位大臣前來接替雲震川的工作。

    “可惜臨到上任前，一位大人得了痢疾，得巨臥床休養。另一位大人剛收到皇上的任命書，家中老母就咽了氣，他上疏請求給母親辦喪守孝，皇上被他孝心感動，便準了他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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