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用木杯從露絲身後偷襲，下了死力的杯底砸在露絲的後腦勺上！
    “做得很好，埃莉諾，安娜會因為你對罪人的審判得主救贖。”
    見女人被擊倒，克裏斯貝拉的手差點跟著埃莉諾一起揮動，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攏起袖子，把雙手隱在胸下才示意身後的神父：
    “燒，把她當成把這個女巫燒死，淨化她。”
    然而身前身後都沒有動靜。
    寂靜中，露絲暈眩的喘息格外入某個女人的耳。
    不知怎地，四位神父沒有上前，人群也隻是沉默著站在原地，抓住露絲的十幾雙手中，也有異類是在攙扶。
    穿紫色教袍的人硬是沒出聲，就當剛才她發出的命令必定有人執行一樣，隻是有點延遲。
    “燒死她！燒死她！！！”
    老婦還沒意識到這一點，被孤立出人群外獨喊的身影，像條喪女的老狗。
    “燒死我？”
    “罪人！凶手！”
    見她清醒，藏在女人背後的幾雙手隱晦地向上托起，露絲借力重新站起來。
    “女巫？”
    “一起燒死哢！”
    實在是老婦彎下腰嘶喊的高度太合適，露絲不得不隨腳讓她閉嘴。
    “這就是你的對策？”
    許是老婦鼻梁噴血的現狀太淒慘，擋在女人和女主教之間的最後幾人畏縮退開，本來見姘頭被打麵有怒色想衝過來的瘦神父也眼鼻心自閉了。
    “燒死你怕的人，燒死不受你控製的人，燒死不聽主，也不聽你話的人？”
    此話音落，露絲已經站在人群最前方，與克裏斯貝拉二身之隔。
    “我看到的這個女人，隻會用恐懼來控製你們。”
    明明站在下方，目光卻猶如直視，明明直視仇敵，言語卻對著身後。
    “她控製你們傷害了阿蕾莎格雷斯彼，一個無辜的孩子！別以為把思考交出去，手就不肮髒！”
    踏前一步，女人和女人之間隻差一步之遙。
    “誰能否認自己有罪？你能否認她的痛苦？！”
    “她是罪惡的化身，審判她是我主的聖裁”
    “聖你＊＊裁！聖裁？是你的主在說話，還是你的嘴在下令？！你敢給一個小女孩冠上女巫的名號燒死，卻又害怕她，害怕阿蕾莎的複仇？你的主，在哪裏？”
    再進一步，鼻梁已要互抵，退後的竟是克裏斯貝拉。
    “異端邪說！！！”
    女主教為自己突然萌生出的後退念頭感到不可思議，繼而暴怒不已看向左右：“燒！燒死她！你們還不動手？！”
    “砰！”
    突兀的動靜引去目光，是綁在木樁上的焦炭溶斷了繩索，砸在地上摔成碎塊。
    如夢初醒？不，隻是因為命令變得飽含情緒且前所未有的大聲，本能反應使人群一邊點頭應和，一邊伸出手抓向露絲的背影。
    “你們的信仰！！！”
    結果無力的手輕易被掙脫，這盲從的癡愚徹底激怒了女兒仍被挾持的母親，即便是莎倫也沒見過她這副憤怒到扭曲的麵容：
    “將！帶來！！滅頂之災！！！！！”
    沒人注意到克裏斯貝拉再次後退了一步，他們此時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你們在地獄門前孤立無援”
    幾個神父此時本該站在在女主教身後，但即便他們已經讓開，再往後就是熊熊燃燒的火堆，克裏斯貝拉意識到，自己已經退無可退。
    “因為主不在這裏，自始至終”
    退……我為什麽要後退？！我是克裏斯貝拉！我是牧羊人！我是＊！！！
    “噗！”
    “媽咪不！！！”
    怒火停滯，不前的根源是紫色教袍長袖裏抽出的匕首。
    大音希聲，教堂陷入死寂，狂風駭浪卻肆虐著眾人的內心。
    “噌—”
    天使身圍翼做柄的全銀匕首從心口抽出，立馬被舍棄。
    “噹啷！”
    “砰！”
    兩樣事物同時摔落在地，始作俑者高舉雙手，跨過人腹站到人群前。
    “她……是褻瀆者。”
    刻意展示一般，她的雙手掌心對著眾人，上麵一滴血都沒有沾染，隻要沒有就是沒做。
    “她是褻瀆者。”
    上前一步，身位仍在最後一級階梯上，高於眾人。
    “我說，她是褻瀆者。”
    “……”
    “……”
    “……是的！”
    “對，對！”
    “褻瀆者！”
    “她是褻瀆者！”
    “我們都聽您的~”
    “褻瀆者！”
    “燒死褻瀆者！”
    “淨化褻瀆者！”
    哪怕沒聽到主的存在，人群仍聚向紫色教袍所在，跪地高喊她的令。
    不僅如此，以那叫埃莉諾的老婦為首，在場形色最枯槁的數人麵容狂喜，牙齒零亂的大嘴咧到耳旁，不呼令，不稱主，嘴裏隻有“克裏斯貝拉”，多數少女則暗暗把目光投向重新站到女主教身後，年輕有為主要是帥的高神父。
    哼。
    根本不用想，女主教就知道是因為這一次的祭品足有三人，更何況……
    就在五人貪婪目光聚集，咬在撲到母親身上哭泣的小女孩身上時，誰也沒看那柄被人遺忘的匕首尖上，一滴漆黑到極致的鮮血一經離開匕尖，就違背物理法則向上滴落。
    嗒。
    “嗚————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女主教猛轉過身卻什麽都看到，焦炭粉碎依舊，罪人撲倒在地，空曠的教堂中唯有從未聽過的陰沉汽笛聲轟鳴。
    “砰！！！”
    “啊——”
    受到驚嚇的老婦捂著心口倒下，隱約窺見洞開大門外事物的雙眼爆碎，眼眶向外狂噴血漿！
    短短一瞬，她就看到數以萬計的十字架匯聚在門外，看到它們全都化作黑色大刀，看到它們成為……成為翅膀的一員。
    鳴笛不再，沒等人反應，萬事萬物陷入漆黑。
    ………………
    “啪！”
    沒能等到哪怕昏黃的微弱光芒出現，死寂的黑暗中，終於有勇敢者摸黑取來了提燈。
    “啊！！！”
    “惡魔！惡魔！”
    “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