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貌柔心壯,音容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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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陣!快結陣!”
    後方緊隨而至的吳軍軍官聲嘶力竭地大喊。
    然而本就鬆散的陣型卻愈發混亂。
    後續湧上的吳軍步卒更是擠作一團,驚慌失措。
    山勢陡峭,立足尚且不穩,還談什麽結陣?
    恐懼在吳軍隊伍裏瘋狂蔓延。
    “進!”夏侯度長刀向前狠狠一揮。
    “殺!”震天的怒吼響起,
    噗!噗!噗!噗!
    利刃穿透衣甲、撕裂血肉的悶響連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
    慘叫聲驟然響起,衝在最前麵的吳兵本就疲憊不已,此時像是被狂風掃過的落葉一般,瞬間倒伏下去,滾落陡坡。
    後排的吳兵看不清魏兵的全貌,隻看到前方袍澤一個個倒下,耳邊伴隨著垂死的哀嚎。
    “頂住!”吳軍軍官雙目通紅,揮刀劈砍著後退的潰兵,試圖穩住陣腳。
    但頹勢初顯,有人丟下武器,不顧一切地轉身想逃,卻撞倒了身後的同伴,引發更大的混亂。
    “報!”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衝到後方督戰的牛睿身前,“前部遇襲,敵軍居高臨下,我軍難以支撐。”
    牛睿大聲說道:“正麵突破不成,不會從側翼抄截嗎?”
    “稟校尉,敵軍的陣型正好堵住道口,沒地方繞!”
    牛睿顧不得考慮太多,這時候唯有盡可能保證軍隊不潰,等援軍前來才行。
    他眉頭緊鎖,眯起眼眺望山坡上的戰場。
    似乎有點不太妙.....
    “將士們,隨我殺下去!”夏侯度長劍一揮,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
    “殺!”
    吼聲如雷,魏軍利用居高臨下的衝勢瞬間在混亂的吳軍隊伍中撕開巨大的口子!
    而在這時,後方的吳軍還在不明所以地往裏湧,前麵的吳軍則驚恐萬狀地想要往外逃,互相衝撞踐踏,死在自己人腳下的甚至比死在魏軍刀下的還要多!
    牛睿幾乎看呆了,前部已然潰不成軍,如同被驅趕的羊群。
    他終於開始慌亂。
    開始後悔這麽沒頭沒腦地追擊,但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
    正猶豫之際卻聽身後飛馬來報。
    “校尉,援軍來了!”
    “可是諸葛將軍的兵馬?”
    “正是!”
    “善!”
    牛睿大喜,有了援軍作底氣,他當即下令:“不惜代價,給我壓上去!退者格殺勿論!”
    “喏!傳令兵快步而出。
    另一邊,在砍倒一個吳兵後,夏侯度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汙,目光掃了一眼前方戰場。
    嗚~~~~
    那是吳軍的進軍號。
    縱使前部的吳軍已然沒了鬥誌,但整體的服從性還是在線,至少正麵戰場仍是在不斷添油。
    文鴦一個閃身,跟燕王背靠著背,開口道:“吳賊有援軍,不如趁其尚未完全集結,破其先鋒,否則我們隻能繼續逃!”
    “不。”夏侯度搖頭,“且戰且退,先避其鋒芒。”
    “殿下...”
    “依令行事!”夏侯度來不及解釋,徑直下令:“上馬,走!”
    得令的魏兵開始行動起來,快步跑回山坡上,紛紛上馬。
    吳兵們見狀心底生出幾分慶幸,可好不容易喘息一陣,卻再次聽到進軍的號令和軍官的催促。
    無奈,隻好提起兵刃繼續攀登。
    ...........
    “諸葛將軍!”
    “魏軍何在?”諸葛融領兵趕到此處,卻見戰場稀稀拉拉,不禁蹙眉發問。
    “我的兵正銜尾追擊,他們人不多,隻要追上定能滅掉!”
    諸葛融沒說話,抬頭看了一眼山坡。
    魏軍這次沒能突圍,幾乎就是插翅難逃了。
    他想了想,開口道:“繼續追擊,不要讓他們進城!”
    “卑職遵命!”
    就這樣,發生了幾次零星的交戰,魏軍且戰且退,開始用馬弓回擊追趕的吳軍。
    這幾百人用極小的代價,勾著數千吳軍疲於奔命。
    二次追擊的吳軍也學得精明,他們被方才魏軍那波突擊給弄怕了,生怕再來個“虎入羊群”。
    反正身後還有諸葛將軍的兵馬,自己何必拚命去見閻王?
    ........
    山頂城樓。
    “將軍。”斥候跑了上來。
    聞聲,韓扁豁然轉身,方才斥候說山下有動靜,他一開始以為是吳軍要攻城,卻遲遲不見吳軍到位。
    此刻他著急問道:“探清楚了嗎?”
    “應是援軍,旗上寫的是個“文”字,具體不知是哪位將軍的兵馬。”
    “無妨。”韓扁擺擺手,來的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真的援軍,還是吳軍使的詭計?
    年輕時他在陸丞相身邊當官那會兒,曾聽其講兵略時,有一招“渾水摸魚”。
    前幾日,斥候發現有援軍趕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地回城匯報,就見援軍被吳軍擊敗了。
    眼下這種情況,吳軍難保不齊換成魏軍的軍服來賺開城門,不得不防。
    “再探!”
    “喏!”
    出於謹慎,韓扁沒有直接響應援軍。
    守城守了這麽久,萬不能功虧一簣,就算城破身死,也比落個被人騙殺要強!
    不到半個時辰,斥候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將軍,那支援軍已經到了,就在城下。”
    韓扁立刻登上城樓,向外看去,卻見城下狹窄的山道上,有幾百甲騎,陣型無法鋪開,隻有為首的幾十騎緩緩走來。
    “來將何人?”
    “屯騎校尉、燕王夏侯度。”
    韓扁倍感驚訝,這竟然是皇子?
    他觀察著他們的旗幟,卻問道:“不曾見大王大纛,敢問文將軍是何人?”
    “屯騎司馬,文俶!”
    “可是淮北都督文欽文將軍的親族?”
    “正是家父!”
    韓扁半信半疑,索性看向馬背上的神秘麵具男。
    “我受杜刺史所托,身負守城大任,若貴部不能驗明身份,還恕我不能開城。”
    “你!”文鴦是個暴脾氣,聞言馬槊一指:“燕王殿下不惜冒著被吳軍圍剿的風險也要上山援助,你就是這般報答!?”
    “阿鴦...”燕王提馬而出,打斷文鴦的話,向前走了幾步,卸下臉上的麵具。
    “將軍勿要遲疑,破賊就在今日。”
    這聲音不似尋常武將那般粗獷,聽起來很是悅耳。
    韓扁定睛一看,放聲大笑:“燕王度,貌柔心壯,音容兼美,看來傳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