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觸即分。

    涼涼的，不算太軟，有點像每天晚上提供的布丁。

    容玖初時還能鎮定地處理著剛剛得到的觸感，直到她看到斯內普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黑，仿佛打翻了染料鋪一般。

    在這樣漫長的延遲過後，她的臉“轟”的一下紅了個徹底。

    我的天，我剛剛幹了什麽？

    容玖捂住嘴，往後退了一大步。

    女孩子的嘴唇軟軟的，印上來的一瞬間，斯內普全身一僵，手臂上雞皮疙瘩控製不住地冒了出來。

    說起來就是短短的一秒，但對於他來說，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多少的回憶在大腦中騰起，仿佛水晶球中被撩動的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那人的麵龐已經不是太清晰，隻是那一雙綠色的眸子依舊如碧玉一般，閃爍著掠過各種各樣的情緒。

    他好像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前半生背負的罪惡和責任，想到了接下來這段時間的腥風血雨，想到了若是一切結束他到底會在哪兒……

    若是那時，一切真的都完美地解決了，整個世界都恢複了安寧。他不再被需要、被重視，不再背負那麽多的東西，那麽，這個姑娘還會堅持今天的想法嗎？

    而那個時候，他還能接受她繼續跟在他身旁嗎？

    他少有這麽感性這麽糾結的時候。

    然而這一切，在看到容玖這種仿佛她被非禮的反應之後，全都碎成了渣。

    “我……”容玖在斯內普滿含殺氣的眼神中，又退了一步，雙手護在身前，想了想，“我會負責的。”

    “蠢貨！”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衝她吼道，那架勢，惹得有路過的麻瓜已經忍不住往這邊探頭探腦，畢竟這兩個人一個好看得惹眼，一個……熱得惹眼。

    容玖忍不住再退了一大步。她沒注意到身後有一格台階，而這一腳剛好踏在了邊緣上，加上她心慌意亂的，頓時就沒能穩住身形，直直地往後麵倒去。

    如果按照正常的套路，在這種時候，會有一個人從天而降，從容地扶住她，溫柔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兒吧？”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除此之外，手掌也在火辣辣地疼著，似乎是剛才摔倒的時候下意識撐在地上蹭傷的。

    她抬起眼，淚汪汪地看著斯內普，舉起手掌給他看：“摔傷了，痛。”

    斯內普在她身邊蹲下，嫌棄地瞪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小心地捧過她的手掌。在袍子的掩護下，他小心地抽出了魔杖。

    “或許你認為自己的腦袋後麵有眼睛所以敢這麽大膽地在未知的環境下大步後退？”隨著白光閃過，容玖手掌上的傷口快速地愈合了。斯內普將她扶起來，一邊隨口嘲諷道。被這麽一打岔，剛剛那點兒詭異的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並沒有，我是一個正常人。”容玖有點委屈，要不是您老人家看起來這麽凶狠，我會嚇成這樣嗎？

    “看來我說錯了，你並非是對自己的認識不清晰，”斯內普冷笑道，“你根本是沒有思考能力，這顆腦袋長來除了好看還有什麽用？”

    “真的嗎真的嗎？”容玖特別開心地看著他，絲毫沒有介意他是在嘲諷自己沒大腦，“教授你在誇我好看嗎？”

    斯內普：“……”

    “趕緊走。”他深吸了一口氣，邁開腳步往前走去。他現在實在是不想看到容玖，因為不管是什麽樣的情況——曖昧、安寧、尷尬、劍拔弩張……總之隻要是她開口，都能把氣氛攪得偏離正常軌跡，這到底是何等強大的一種磁場？

    “哎，教授，你剛剛就是那個意思對吧？”

    “閉嘴。”

    “別啊，教授，到底是不是啊？”

    “我讓你閉嘴！”

    “噢……教授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

    “……”

    “教授，你再走這麽快我就隻有牽著你袍子走了。”

    “……”

    “教授，你不覺得牽著袍子很像我在遛……咳咳咳，嗎？”

    “你到底要做什麽？”斯內普停下腳步，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已經懶得和她生氣了。

    容玖討好地笑著：“沒啥沒啥，就是有點跟不上了，我並沒有想禍害您袖子的意思，您老人家繼續、繼續。”

    斯內普沉默了幾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繼續往前走著，但是明顯放慢了速度，容玖輕輕鬆鬆地就能跟上。她悄悄地看著教授的側臉，還是那樣的嚴肅，緊緊地抿著嘴唇，但沒有任何的不悅。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突然伸出手，像來時一樣地環住他的手臂，頓了頓，把手往下滑了一截。

    她咬了咬牙。

    斯內普本是握著拳的，突然，一隻小爪子小心地滑了下來，一點點地努力地往裏麵鑽，就像鑽山甲鑽洞似的。

    他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她這是以為自己感覺不到呢？一點一點的，刨坑呢？

    那隻爪子還在不懈地努力著，仿佛撓在了人的心上一般。斯內普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幹脆鬆開手，任她得寸進尺地繼續分開他的手指，然後緊緊地扣住。

    “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斯內普黑著臉停下了腳步。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方才幻影移形的地方，準備回到馬爾福莊園。

    “沒有，”容玖口氣特別真誠地回答，“這都是應該的。”

    回到了馬爾福莊園，多比已經在大門口候著了。本來應該轉身就走的斯內普由於還要告訴盧修斯關於容玖假期繼續補課的問題，所以也跟著走了進去。步伐瀟灑，氣勢十足，可是沒帥過兩秒，就被一陣噪音給拖住了腳。

    “壞多比！壞多比！多比是不稱職的小精靈。”小精靈淚眼汪汪地撞著土地，憤怒地揪著自己的耳朵，“多比沒有準備多的午飯，不能馬上給客人一頓豐盛的大餐！”

    “沒事沒事。”容玖特耿直地揮揮手，“他估計已經氣飽了。”

    多比：還有這種操作？

    對於斯內普的到來，馬爾福一家都十分的驚訝，聽到他說出來意之後，盧修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哪兒用啊，你每天來接那麽麻煩……”

    德拉科眼睛一亮，以為父親會拒絕教授。如果容玖走了，他那麽多篇要補的論文怎麽辦？

    “……直接讓卡西住那邊就行了。”

    “什麽？”

    “為什麽？”

    容玖和德拉科一起尖叫了起來。

    容玖居然表示了強烈的抵抗，這倒是讓納西莎有點意外，把她往邊上拉了幾步，小聲問道：“怎麽了？”

    容玖警惕地看了一眼斯內普，更小聲地說：“我今天才把教授得罪了。”

    “你幹什麽了？”納西莎饒有興致地問道。

    容玖再把納西莎拉地遠了一點，悄聲說道：“我今天……非禮他了。”

    納西莎：“？？？？”

    “什麽？”她以為自己幻聽了，一臉的茫然。

    “是真的啊。”容玖繼續小聲地說道，“我覺得這次是真的作得有點徹底，真的搬過去會死的，納西莎阿姨你要救我！”

    “這件事我沒辦法啊，不過你別擔心，西弗勒斯未必會同……”

    “可以，明天還是八點，我來接她。”

    這件事兒，其實斯內普內心是拒絕的。但是看到容玖一臉的驚恐不情願，他突然覺得……十分解氣。

    所以，不作不死，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