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淡笑道：“我娘曾經是尚宮局裏邊的繡女，我三歲開始就跟著她學針線活，直到我六歲那年……母親去世。”
    沈清琦望向紅燭，紅燭從未說過她的出生，沈清琦記得紅燭是師父花錢買回來陪她一起練功的。
    卻從不知曉，她的母親竟然還是宮中的繡女。
    柴嬤嬤在一旁細細瞧著紅燭的容貌，“你是林娘子的女兒？”
    紅燭道：“我不記得我娘叫什麽了，我娘死後，我就被賣來賣去，輾轉賣了好多個地方。”
    “你小名是不是叫晚晚？”
    紅燭聽著柴嬤嬤的話，抬起頭來道：“是！”
    柴嬤嬤道：“你就是林娘子的女兒沒錯了，你可知曉你爹找了你有多久？
    你和太子殿下是差不多時日出生的，你抬頭翻身會說話都比太子殿下晚，你娘說叫你晚晚吧。
    細細看來，你的樣貌是有點林娘子的影子在的，當年皇後娘娘可是喜歡你娘的手藝了……”
    沈清琦望著柴嬤嬤道：“嬤嬤，你的意思是紅燭的爹爹還活著嗎？”
    “活著活著，就是韓王啊！”柴嬤嬤歎氣道，“你爹乃是陛下的親生胞弟，你怎麽就和鳳清瑤那個妖女企圖謀逆呢？唉，這好消息我得去告訴韓王去。”
    俞宜如在一旁呆愣著，“這……”
    那她的婚事……
    沈清琦可顧不得俞宜如的婚事，她隻想知曉紅燭說得是不是真的，紅燭的爹爹怎可能是韓王？
    韓王乃是陛下的親弟弟！
    這未免也是太巧。
    紅燭看出了沈清琦眼中的疑惑，朝著沈清琦點了點頭，示意著她所說無假。
    沈清琦當真覺得不可思議，與她一起長大的紅燭，竟然還有這般出身。
    晚晚，沈清琦記得紅燭來時的確是叫晚晚。
    紅燭那時候又愛哭，動作又慢，沈清琦不知道師父為什麽買了一個這麽手腳不利落的小妹妹來陪著她練武。
    師父便說晚晚此名字不好，給她改了紅燭之名，意味光亮。
    師父給紅燭改名之後，紅燭果真不哭哭啼啼了。
    柴嬤嬤見到故人女兒很是欣喜，朝著沈清琦福身行禮道：“這樁大好事奴婢要去告訴韓王殿下去，太子妃，奴婢先……”
    沈清琦點點頭道：“去吧。”
    紅燭若能尋到家中，於她的安全而言倒是一樁好事。
    紅燭若真是韓王的女兒，自己都是不必再去擔憂紅燭的安危，起碼容瑾就不可能對著自己的親生堂妹痛下死手！
    容瑾下朝後，便從暗衛的稟報之中得知了紅燭的身份。
    容瑾略微蹙眉道：“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別是紅燭那妖女消息靈通假裝的晚晚？”
    阿肆道：“殿下，柴嬤嬤已打算去告知韓王他女兒還活著之事了。”
    容瑾眼眸一眯，紅燭若真是晚晚的話，這身份可是麻煩。
    當年韓王殿下非要娶尚宮局之中年長他三歲的女官為王妃，太後娘娘自然是不答應小兒子如此胡鬧的。
    堂堂韓王哪裏能娶這麽一個出生低微的女子為王妃，隻願讓林娘子為王府側妃。
    韓王便說他若是去苓州立了戰功，太後便要答應他娶林娘子為王妃。
    韓王離開長安去苓州之前，韓王仗著盛雲帝對他這個弟弟的寵，與那林娘子暗通曲款，使得林娘子有孕。
    太後氣韓王犯下穢亂宮闈大罪，哪怕見著林娘子生了自己的親生孫女，也是心狠地不認。
    也不許任何人告知韓王他有女兒一事，將林娘子母女趕到宮外而去。
    彼時容瑾的母後倒是心疼這位林娘子，又喜歡她的針線繡工，對林娘子多有幫襯，也會偶爾趁著太後禮佛，讓林娘子帶著她女兒入宮來。
    容瑾記得那時候自家母後生寧玉時難產而亡，母後去世後不久。
    韓王歸朝來祭拜皇嫂，過問林娘子的下落，才知林娘子在他母後去世後不久，也死在宮外。
    她才六歲的女兒為了給母親下葬，賣了自己，此後一直下落不明。
    韓王找了許久，不知找遍了多少城池，抓了多少人牙子，都沒能找到他那位晚晚堂妹的下落。
    太後臨終前，倒也開始記掛起這個可憐的小孫女來，囑托盛雲帝若是找到晚晚後，定要好好彌補她。
    沒想到，晚晚竟然會是紅燭？
    容瑾匆忙回去了東宮裏邊。
    逼仄小院落內，沈清琦與宜如在一旁看著紅燭繡著小衣裳。
    容瑾走到了沈清琦邊上道：“你不如跟著紅燭學學如何做孩子的衣裳？到時候可以給我們女兒也做一身？”
    沈清琦心想他們是不可能會有女兒了的，畢竟容瑾已經服下了絕子藥，麵上倒是甜甜笑道：“好。”
    容瑾打量著紅燭，他對晚晚妹妹的容貌已是不深了，但他們年紀相仿，小時候也是在一起玩過的，隻是那時候實在是太小，也沒有多少記憶了。
    沈清琦看著容瑾道：“夫君，剛才柴嬤嬤說紅燭她是韓王皇叔的女兒，是你的堂妹，你能不能不要讓她住在此處逼仄的地方了？”
    容瑾打量著紅燭道：“還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堂妹，若真是容家的女兒，怎就和鳳清瑤那妖女同流合汙了呢？”
    紅燭皺眉道：“我家尊主從無幹過惡事。”
    “嗬！”容瑾看向紅燭，“給人下藥，強迫人做她的奴隸……”
    紅燭道：“此事與我家尊主無關，我家尊主若想要男奴，根本就用不著給人下藥，是我自作主張給你下藥的，我家尊主從未做過任何惡事。”
    容瑾望了一眼沈清琦的側臉，若是沈清琦這張臉，的確要找男奴都不需要下藥。
    容瑾冷聲道：“那與倭寇勾結呢？”
    “不可能！”紅燭起身道，“我家尊主最為痛恨倭寇，怎可能與倭寇勾結？”
    還不等容瑾出口，外邊就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沈清琦往外望著，進來一個穿著金色衣袍的男子，約摸著三十多歲的模樣，瞧著與盛雲帝有些相似。
    沈清琦記得在秦王的宴席上見過此人一麵，想必他就是容瑾的皇叔，韓王！
    韓王走到了紅燭跟前，含淚道：“晚晚。”
    容瑾朝著韓王行禮道：“皇叔，她是不是晚晚還需調查，瓊水宮的妖女詭計多端，不可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