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京的路途上，慶皇想了許久許久。
    秦標的壽命，可能撐不過兩年。
    而這，還是靠著遼地的人參鹿茸等諸多寶藥撐著。
    可以說，若沒有遼地的老山參，秦標可能撐不到明年。
    如此境況，雖然朝廷百官不知曉。
    但慶皇自己，是得考慮下皇位繼承的問題。
    按照曆朝曆代的傳統。
    若太子夭折，則可擇其餘兒子繼位。
    而大多，都是順位繼承。
    皇位，自然也就落在了老二的頭上。
    可秦樉什麽樣子，能否治理好這個國家，很難說。
    朝廷這群官員，跟老二天生的不對付。
    這個皇位，老二坐不穩。
    老二不行，那就隻能老三了。
    老三似乎還不錯，似乎能治理好整個天下，而且還能延續大慶的傳統。
    算是個還不錯的儲君人選。
    可問題來了。
    要是拋棄了嫡長子繼承製，那麽在諸多兒子中，慶皇有更好的選擇。
    而且。
    這是令他無比心動的選擇！
    那就是秦風。
    遼地從一無所有，到現如今的一切，治理成什麽樣子，天下人有目共睹。
    現在更是要成為全天下近乎最富裕的地方。
    興許不如京都富，因為京都匯聚了全天下的錢糧。
    而遼地的廣寧城，富卻是另外一種。
    那便是所有遼人，都富裕。
    興許有所差別，但差距遠遠沒有大慶這般大！
    慶皇甚至相信，若老大沒了後，若立老六為儲君，國家必然富強到另外一種地步。
    可問題也來了。
    老六奉行的，素來是天下為公。
    跟慶皇所奉行的家天下，有所區分。
    秦風能給秦家人帶來更進一步的榮耀。
    但也有可能，將慶皇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努力確定皇家的權威性，給徹底打破了。
    是好是壞，慶皇並不知曉。
    “老六退朝，興許是見了朕最終選了雄英，從而落寞了吧。”
    慶皇忍不住這麽想著。
    因為他的內心中，老大沒了後，皇位繼承的隻有兩人。
    一是秦風！
    秦風繼位，毫無疑問秦風的地位將進一步達到極致，讓天下人更加輝煌。
    而若秦雄英繼位。
    則要老大先繼位，自己成為太上皇。
    可老大未來登基，當皇帝駕崩後，秦雄英再繼位。
    那還活著的慶皇。
    又該有什麽稱呼。
    太上皇的這個稱呼，肯定要給秦標。
    而太上皇的父親。
    又該如何稱呼？
    祖皇帝？
    慶皇想過很久，沒想的太明白。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嫡長子繼承，將這延續下去。
    哪怕……
    未來秦雄英繼位，怕是會經曆一場腥風血雨，甚至諸多勳貴老臣都將不服年幼的秦雄英。
    但沒關係。
    慶皇瞧見了。
    那麽便會出手。
    為了秦雄英的皇位穩固，慶皇已經下定了決心，在自己徹底進入皇陵之前。
    將秦雄英繼位的所有阻礙。
    全部帶走，一個不留！
    如此，便能給秦雄英留下穩固的環境，從而讓自己的孫兒，安安穩穩的坐著江山。
    唯一的問題。
    也就是慶皇英明一生，晚年會背負罵名罷了。
    但為了孫兒。
    慶皇心甘情願。
    選了秦雄英，慶皇不免覺得虧欠了秦風，覺得自己最好的東西，沒有留給自己這個最疼愛，也是最有能力的兒子。
    這也就是慶皇愧疚的來源。
    甚至誤以為，秦風不上朝，是在刻意表示自己無心皇位，以讓他安心。
    而這。
    反而讓慶皇內心覺得更加難受。
    為了這個家。
    老六失去了太多太多。
    有時候，慶皇甚至有種衝動，那就是廢掉太子，立秦風為太子。
    總之。
    現在的慶皇，似乎沒了那些年的英明神武，為了這些事兒，反而覺得腦子都在打架。
    還好。
    踹了秦博一腳，慶皇內心憋的那一口氣，也算是出去了許多。
    不管怎麽說。
    這個是最不爭氣的。
    打肯定沒問題！
    讓父親心情能好點，就是這小子最大的孝道。
    秦博齜牙咧嘴的坐在座位上，揉著胸口，鬱悶的要死。
    “父皇下的死手，比以往都重。”
    他小聲跟旁邊的寧王秦棣嘀咕著。
    “父皇剛從戰場上下來，可能沒掌控好力度。”
    “那也不至於下手這麽重。”
    秦樉轉頭看去，道：“也許是因為你整天胡混，在京都沒有照顧好大哥。”
    秦博聽此，頓時有點心虛。
    雖不知曉秦標的情況，可秦標昏迷的事兒，他還是知曉的。
    “那也不至於下這麽重的手啊！”
    秦博被蒙在鼓裏，鬱悶的要死。
    原本以為父皇會斥責老六，甚至可能會動手。
    結果老六屁事兒沒有，反而他挨了最毒的打。
    而且秦博有預感。
    未來他的打怕是會挨的更多，父皇的心底好像憋著一股火，想要發泄出來。
    秦博可是半點，都不想成為慶皇的發泄對象。
    反倒是慶皇，依舊在悶著頭，喝著酒。
    “父皇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喝？這麽喝傷身體。”
    秦風瞧著慶皇喝著悶酒，也不明白好好的這是咋了。
    他也素來不去猜忌。
    猜測帝皇心思，素來都是大忌。
    至於秦風不猜忌，單純覺得太麻煩。
    “無妨，酒是溫過的，不傷身子。”
    皇宮中的貢酒，當然是最頂的好酒。
    秦風則望了酒壺一眼。
    京都人喝酒，多喝黃酒，度數較低，不傷身體。
    好點的稱之為女兒紅，狀元紅。
    可慶皇今日喝的酒，卻是烈酒。
    這是來自酒都宜賓的酒，酒色淡綠，乃是千年前盛行的重碧酒改進的配方。
    用五種糧食精釀而成，用得是當地安樂泉的水。
    最後釀成的姚子雪曲。
    在遼地。
    這酒還有另外一種名字。
    五糧夜。
    雖不如遼地的酒烈，但這也是有名的烈酒，喝多了同樣醉。
    秦風還頭次見過慶皇這般的喝酒。
    這種時候，自然什麽也不要問。
    陪著喝就是了。
    秦風雖不怎麽喝酒，但不喝不代表不能喝。
    以秦風的飯量，就算幾壇酒水下肚，也不成問題。
    隻不過就是怕喝醉了，興到頭上來了，會不小心幹出什麽錯事兒來。
    隻要秦風下令，遼人可絲毫不會管秦風的命令是對是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