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正的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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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的實驗是一直在進行的。不需要帝國的資助,所以也不需要守帝國的法律。
早些年他並不守在塞勒斯,而是跑過了很多地方,離伊爾曼那麽近的阿特拉蒂隻是其中之一,他更喜歡有原住民的地方,沒人知道他做了多少違背法律和倫理的實驗,據說他曾經在不破城待了很久,等他離開地下世界,回到‘光明之下’時,不破城少了一個‘瘋狂手術刀傑克’。
也可能是什麽巧合也說不定呢。
可以肯定的是,伊爾曼這座城堡下麵這個實驗室裏那些觸目驚心的標本,都是巴爾自己做的。
雖然作為生物人,陸秋從某方麵可以理解一點其中的美感。
但更多的還是汗毛倒豎。
這種數量你甚至沒辦法判斷標本被製成標本的時候,ta還有沒有知覺。
巴爾被叫回塞勒斯,是因為前任萊特維斯親王的叛亂——那個時候的家主叫做格蘭特,建造格蘭德莊園,種下無數莉莉安花的那個人。
他到的時候事情已經解決了,不過之後的一切都有待商榷。
比如萊特維斯家的繼任要如何選擇。
元老院是舊時代多方勢力結合而來,這些年多有摩擦,但一直保持一個各方勢力平衡的狀態。
當然有人想要壓上別人一頭,但古華夏有句老話,合縱連橫,在某個勢力做大的時候,其他的勢力就會聯合起來,將他壓到平均線附近。
當然,萊特維斯家這是一個意外。
格蘭特是個陰謀家,他可以說是長袖善舞,平時任憑別人占便宜,對元老院決定出的一切事宜都可以說是任勞任怨。
萊特維斯家因為之前在對女王的控製和研究中付做出的奉獻,加上他們本來就是做醫用相關的產業,所以在元老院建立之初,非常說得上話。
據說女王最初隻是萊特維斯家的一個傭人而已,現在隻不過拿她出來公用,把她的價值發揮到最大,他們也不吃虧。
而且這也不是最初那一個。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最初那一個,一開始她的主人羅切爾已經不在了。
和黑山羊——元老院合作的好處無數倍大於真的追究起女王的待遇。
所以格蘭特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萊特維斯家的勢力已經鋪展開了。
隨意開啟的歎息之壁和幾顆防禦衛星讓他們損失慘重。
但非常不幸的是,那麽多年過去,女王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唯羅切爾是從的人,她跟格蘭特根本沒什麽感情,哪怕有莉莉絲的記憶,她也不承認格蘭特。
甚至被有意地教育得憎恨萊特維斯家,是因為萊特維斯家犧牲她,才換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
但格蘭特還傻乎乎的。
他對女王很好,哪怕明白她並不是真的莉莉絲,也還是百依百順。
他沒有意識到那隻是一個滿懷仇怨的空殼。
本來元老院被他打得步步敗退,但他們設下了一個陰謀。
利用女王反而控製了格蘭特。
他們可沒有他那樣的顧慮,他們很快讓格蘭特物理消失。
但萊特維斯家也不止他一個人,他們的實力依舊在元老院甚至整個帝國中頗有影響。
格蘭特的行為是他一個個體的事,萊特維斯家的勢力還有用。
平衡,一切為了來之不易的平衡。
所以他們得重新選一個萊特維斯。
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們需要一個懲罰,也需要一個保障。
非常諷刺的是,其實如果格蘭特不叛變得那麽徹底,平時強勢一些,坐在談判桌上,那麽他想要的東西或許也能慢慢到手。
反正他們有女王的基因,把這個給他,重新做一個也不是不行。
元老院還挺需要他的指揮能力和光明之心的。
所以他們把巴爾叫了回來。
聖血族是神聖而神秘的,所以這件事不能經過別人的手。
再來就是聖血族的胚胎非常難得,也是一個機會給他做實驗。
元老院集體通過了議案,他們選了兩個萊特維斯家的胚胎交給巴爾,之後的事,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
再然後,克裏昂就出現了。
出現,甚至談不上出生。
他從人類離開地球之前就已經是完成體,就像一個麵包胚子,隻需要適合的環境就能發育成為正常人的樣子。
現在體外繁殖已經不是什麽難事,難的是在這生長過程中插入自己想要的片段。
根據現在的結果來看,巴爾的主要實驗目的失敗了。
雖然表現出了阿特拉蒂人的性狀,但生殖細胞依舊沒什麽活性。
但在一個正常的人類原細胞裏鑲嵌其他生物片段,並且使之表現的實驗,是前無古人的。
更別說克裏昂還活了下來。
因為選了他的胚胎做實驗,所以元老院也考慮過實驗失敗的情況,也就有了備用胚胎。
也就是萊斯特。
所以這一代的萊特維斯嫡係是有兩個人的。
克裏昂來伊爾曼,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裏。巴爾需要一段時間來確定哪個留,哪個死。
他和萊斯特在千山城度過了一段年少時光,在這裏的期間,他們接受同樣的學習、訓練,然後再經過最終考核。
很明顯,克裏昂的各方麵表現都比萊斯特好。
當初羅切爾把自己的IPS細胞誘導胚胎混進方舟的時候,也沒把所有萊特維斯家其他人的胚胎全換完,不然如果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他的多個克隆體同時存在,那也太倫理bug了。
萊斯特大概隻是普通的萊特維斯家人,這種家族本來人就很多,一代代發展下去,有些旁支就連能分到的資源都沒多少,有的人終其一生也許都沒見過這個家族的主幹。
所以理所當然的,克裏昂被留下,萊斯特應該是被銷毀的那個。
一個家族不能有太多嫡係,多一個人就算多一份力量,那將會導致現在的勢力失衡。
而且克裏昂身上還摻雜著阿特拉蒂人的基因,比一個完整的萊斯特更好控製。
其實這完全是錯誤的,不過他們也不明白其中的門道。
即使格蘭特叛變了,他們也依舊需要他的能力,所以當然是選一個厲害的。
不然誰能幫他們去打仗,做那些髒活累活呢。
他們活了那麽多年,又占領了那麽多地盤,傲慢是正常的。
“你應該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了,為什麽,還在這。”克裏昂毫無感情地舉起拳頭。
現在他的手上全是血,對方的血。
“我?難道還會有別的原因嗎。”萊斯特雖然被打得慘得要死了,但還是笑嘻嘻的。
隻能是巴爾沒有銷毀他。
或者說銷毀了當時的他,但用了某種手段保留下萊斯特的胚胎,當然,還有記憶。
“你到底想做什麽。”
“沒什麽。”他淡淡地說道:“你自己不都說我是巴爾的狗麽。”
陸秋進行了一係列的身體檢查,她躺在儀器上,總覺得自己的魂已經飄走了,就剩一個不太靈光的腦子在執行著各種命令。
“怎,哈,怎麽樣。”等到射線室的門打開,她打著哈欠問道。
亞當皺著眉,看著對她腦神經的掃描。
“看不出太多損傷,隻是這幾個部分。”他指給她看:“有點損傷。”
“那不就還好嗎。”她又打了個哈欠。
“別睡啊,現在睡了就不知道什麽情況了。”
“是我想不睡就能不睡的嗎?”事實上,從她起來到現在還沒幾個小時,但她已經昏昏沉沉了。
“喝點茶嗎?”雖然知道咖啡因對她大概沒什麽作用,但亞當還是建議道。
“不,哈不了。”她的哈欠就像能傳染一樣,打個沒完:“別,哈,別的檢查呢?”
“血裏查出了殘留毒素,別的髒器看著倒是沒什麽問題。”
“血,剛才才吸的,當然有,那,那就是腦子,哈……”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我真的要不行了大哥。”
“別睡!”亞當甚至狠下心擰了她胳膊一把。
“你是,哈,你是什麽變態行刑人嗎!”陸秋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亞當被一下打歪了身子。
這個該死的氣體,他在陸秋檢查的過程中稍微查了一下,神經損傷是一部分,致幻的問題也很大。
之所以叫七宗罪,就是會讓你夢見你最想要的東西,滿足一切你在現實中難以實現的**,讓你沉浸其中。
而且因為神經損傷的問題,人的判斷力也會出現問題,也許判斷不出那是夢境,就很難醒來。
所以即使陸秋的愈合能力超強,他也還是很擔心。
她最想要的是什麽,已經很明顯了。
和羅切爾的模擬夢境不一樣,這個夢境是她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人腦是任何計算機難以模擬的。
記憶的最深處、潛意識,是至今難以研究的部分。
“我沒事,克,克裏昂那邊問完,完沒有。”她搖了搖頭,覷著眼定神。
克裏昂這個時候正好走進來,手上抓著被他打成一坨的萊斯特。
“怎麽樣。”他也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停下手上的活。
“嗯……應該沒大問題,等毒素排出去就好了。”陸秋努力把哈欠憋住:“他有交代什麽嗎。”
“……”關於解藥的一點沒有。
萊斯特甚至不知道這藥的具體成分或者作用原理,隻是知道可以用。
但他現在在這就意味著巴爾已經知道這事了,至少知道他們的入侵。
不過在麵前的危機麵前,這並不重要。
“行吧。”
她都問不出來的東西,大概就真沒有答案。
“說了無解。”萊斯特還在頑強地說話,他窸窸窣窣笑了起來:“怎麽樣,這次我比你強了。”
他們從前就會比試高低優劣,畢竟更強的那個才有機會活著。
“換血吧。”亞當沉默著想了半天,提出。
雖然神經毒素是累積的,而且已經作用在神經上了,但現在還存在她血液裏就證明分解沒那麽快。一直留在等它自己分解消散,在這段時間裏就會一直作用。
現在換血雖然作用不大,但至少能保持不要繼續作用。
“現在?哪有,哈,有這條件?”
“用我的。”克裏昂理所當然上前一步。
“用你的?你可不是純粹的血族。”萊斯特嘲笑道:“可別把那低賤的血統傳染……”
然後當然被拎起來,一下錯開了下巴。
“不用……誰的都不用。”看到克裏昂的眼神她馬上補充:“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睡一覺而已,總會醒,哈醒的。”
她撞了亞當一下,他不情不願開口:“如果隻是神經損傷的話,等原罪修複好,再把毒素代謝掉就好。不換血也可以,透析吧。”
“對,還能透析,透析好啊,這個簡單。”陸秋眼睛都快張不開了,但就算閉著眼睛,也能看到克裏昂的神情。
擔心、自責、悲傷、無奈。
“行了,不是什麽大問題,準備一下吧,我要睡了。”她模模糊糊靠了過去,給了克裏昂一個擁抱。
“沒事的,我,我睡過那麽久,不也醒來了,這次隻是小憩一會。”
她站在那就東倒西歪的,現在有了依靠,身上的力氣徹底泄了。
克裏昂勾住她的腰,才沒讓她一路倒在地上。
“嗯?我忽然發現她長得很像女王不是嗎?你得不到女王的寵愛,又重新找了一個……”就算嘴都合不攏,萊斯特依舊在作死。
“你就不能讓他徹底閉嘴。”亞當都聽不下去了,眼下局勢不明,他們這邊莫名其妙就少了一個戰鬥力,他火可大著呢,隻是不好表現出來。
“你來。”克裏昂順手就把萊斯特丟給亞當,自己橫抱起陸秋,回屋去了。
亞當看著血糊拉幾的萊斯特,眼睛眯了起來。
“怎麽,聽起來你也是她的狗?”
“我們大家都是。”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現在你也是。”
萊斯特還來不及問什麽,就被亞當丟在一個隔離室裏。
單向的玻璃讓他看不到外麵,但外麵的人卻能看到他。
“喂!別把我丟在這!”他撲倒應該是玻璃的那一麵牆上,用力拍打著。
但很明顯這裏的設施都做了最好的防護,就是為了防止他們這種人逃跑。
沒有人聽他的呼救,沒有人看他的慌亂,所有人都去忙另一個人的事了。
從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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