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當男人戀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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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夢可能天馬行空,也可能隻是一些往日的碎片。
放到床上以前陸秋就完全睡過去了,是徹底的昏睡,肢體都像斷了線的木偶,完全不受任何控製。
“秋?”哪怕知道這點,他還是叫了一聲。
當然是沒有任何回應。
他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她……原來兩個人從見麵起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那時她剛從生存艙醒過來,懵懂又警惕。
他當時正在清查抓到的這些宇宙獵人,他親自遠征卻發現消息早就泄露,所以他不得不殺個回馬槍尋找消息泄露的根源。
不然內鬼一句話,就得讓數千萬士兵去填。
當時他全然沒有懷疑過女王。
在克裏昂的心裏,女王就是個要求太多又任性的小姑娘。
雖然一開始確實被她的光環唬到,但是很不幸的是,她在潮汐日他變成阿特拉蒂人那段時間做的事,讓克裏昂很早就看清了她是什麽人。
下屬把他叫過來,因為一眼看過去,她和女王確實像。
像是應該的,因為女王本來就是和她相同父體母體,經過基因編程得來的產物。
應該說是女王像她。
他還以為是那些地下組織做出來的女王仿品。
女王表麵上是帝國的元首,但那些憎惡帝國的,或者懷有別的惡趣味的人很樂於做這些事。
雖然明令上是禁止基因編程的,但他們本來就是地下機構,除非鬧到明麵上很難看了,否則一般是沒人去管的。
第一眼,是有點像。
那種空殼的,無趣的感覺。
他照例詢問,這些流程是早就規定的。
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抓到過類似的生命體,抹除掉這些惡趣味的玩意,就像抹掉路邊的亂塗亂畫一樣簡單。
本來對於元老院來說,就算紅血族也是可以隨意玩弄的生命,超長的生命和強健的體魄已經讓他們不把自己和紅血族、短生者看做同一種生物了。
人殺豬殺雞能有什麽情緒波動呢。
兩個人目光接上的時候,對方似乎徹底活了過來,能看到瞳孔就像相機調焦一樣,最後四目相對。
她好像,很好奇。
回答一來一往,進行得很順利。
如果是人造生命的話,就算外表捏得很像,智力也有些障礙,她好像沒這個問題。
而且……人類?
那是很古早的叫法了。
她很快反客為主,開始自己的提問。
有意思。
說實話,動起來以後就不那麽像了,女王的基因改造是一個問題,陸秋臉上總是表情豐富,眼神也很靈動。
就算有時候沒啥表情,也能看出她眼神裏的嫌棄或是叱罵。
越看,越覺得可愛。
說到可以借錢給她的是滿眼的糾結,甚至仿佛能看出她腦子裏進行的計算和妥協。
和聖血族那群帶著麵具一樣的家夥不一樣。
一開始他的想法也非常簡單。
她很有意思。
聖血族的生命是相當漫長的,即使是他這樣不會太輕視生命的人,也偶爾會想要養點什麽打發時間。
所以他借著巴別塔的手模糊了陸秋的來曆。
不管她到底是哪來的,都沒有人會追究。
克裏昂從前覺得很奇怪,那些人好像都覺得他會喜歡女王。
甚至替他編排了一部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的大戲。
更是方便他渾水摸魚。
雖然不想承認,但一開始他確實把陸秋當做一個玩具。
克裏昂並不是個很粗暴的人,巴爾和元老院教會了他禮儀,哪怕隻是表麵上做做樣子。
他適齡期的時候可沒有什麽玩具。
所以即使玩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然後漸漸就被牽著鼻子走了。
和她一起做什麽都很有意思,所以他願意學那些早已失落的東西,願意費盡力氣給她找那些吃的。
她轉變不成功,或者說她自認不成功也沒關係,反正他會一輩子養著她的。
訓練她的劍術也……純粹是為了好玩。
看她一開始努力跟上他的步驟,然後越忙越亂,最後破罐子破摔。
這種打法是完全不行的,把自己都陷進去,就算贏了又能怎麽樣呢。
女王和西澤爾第一次來那次,他就知道他們心懷不軌。
他們總是這樣,看著他有點什麽好的都會搶走,或者毀掉。
不過陸秋和他以前那些小玩意都不一樣。看到她把西澤爾打得不能還手的樣子,克裏昂是真驚了。
然後第一反應就是遮掩。
不管她是什麽身份,都絕對不是黑市做的女王的仿品。
這樣最好,她是不一樣的,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還好西澤爾也就是個工具人,女王和元老院並沒有過多追究。
或者說在衡量兩個人的價值時,他贏了。
再後來,就是陸秋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他混有阿特拉蒂人的基因這件事,在元老院並不是秘密,但對其下的所有人都是保密的,而他也不想要別人知道這件事。
或許阿特拉蒂人本身並不是低賤的種族,但在帝國,他們總是和奴隸、試驗品之類的詞語練習起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就是莊園裏也隻有瑪格麗特知道。
恢複理智以後他很害怕,怕她露出輕蔑或者惡心的表情,甚至不敢多說一句話,就把自己和她隔離了開。
不敢看,不敢聽,不敢問。
如果是一開始的話,他還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把她清理掉。
他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元老院也需要保持這個秘密,從小時候起,因為不小心看到他的秘密的,屍體大概都能壘成小山。
可不要是現在。
很喜歡和她一起看電影,一起練劍(單方麵吊打),一起吃各種東西。
喜歡聽她分享這段時間學到的東西,
就連普普通通的日常原來也是有那麽多不同的,可以讓人吃驚的東西存在。哪怕她整天隻能待在莊園裏,也有分享不完的感受。
那就當做沒有發生吧。
她就在那,是他沒時間,沒機會,沒興趣跟她說話。
反正她沒有他也活不下去。
然後是一盤點心和隨手就能打包走的行李。
他沒跟什麽人道過歉。
也不會做錯事。
真的做錯什麽會有懲罰,而不是隨便說兩句話就能解決的。
但是這次他真的錯了。
別別扭扭的討好後,好像是挽救回來了。
但也有什麽東西起了變化。
她有些時候真的非常遲鈍,而且在意的點也很奇怪。可這也沒什麽不好。
她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奇跡,在浩瀚宇宙的無數可能中來到他麵前。
在經曆過那次危急以後,他似乎有點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在這個年代說愛情什麽的很奇怪——因為在轉變以後大家就像被上了基因鎖一樣,再沒有傳承,所以現代人的關係非常鬆散,但他覺得自己似乎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奇遇。
她真的是很遲鈍,且愛胡思亂想。
所以說清楚最好,免得西澤爾那種人總會不知死活地伸手試探。
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完全不受控製,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意外的已經說不清了。
不過其實克裏昂也並不意外。
帝國這個病態的集合體本來就是風雨飄搖。
大家都隻想著自己的利益,其實從元老院就能看出他們的分裂。
每個會都要開上很多天,最後還說不一定。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巴別塔——聯邦發展得比他想象中更龐大。
也沒想到陸秋的真實身份。
她才是莉莉絲。
在遇見他之前,她有著漫長的,跌宕起伏又刻骨銘心的半生。
而他,或許隻是一個過去之人的幻影。
他不太清楚羅切爾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除了這個姓氏和他到底有多像。
——像到遺忘了一切,麵對這樣的怪胎還是能愛上嗎。
他心底無數陰暗角落的惡念全部湧上來,幾乎要把他吞沒。
可他就在這啊,就在她麵前,他是克裏昂,不是別的任何人,就不能看看眼前的這個人嗎?
但是不管他怎麽折騰,他都是爭不過死人的。
現在陸秋躺在這,他更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想起亞當問她做了什麽夢的時候,她有些心虛的樣子。
早上他叫她起床時,她戀戀不舍在夢裏做些什麽呢?
那裏有她的摯愛羅切爾,所以不願意醒來嗎。
她還是看出他的不安,並且安慰了,真是個溫柔的人。
亞當指揮著人把透析和各種監控體征的儀器抬進來,不得不說這裏的機器設施相當完備,把這些東西弄到這間屋並不費事。
“你沒事幹能不能讓開點。”他上儀器的時候沒好氣地撥開克裏昂,沒想到他真的被自己推開,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等一切儀器都接上以後,他讓別人都下去,自己也坐在一邊。
“她還會醒來嗎。”
兩個男人相對無言,不知道過了多久,克裏昂先開口道。
“神經損傷問題不大,你也知道。”亞當很老實地解釋。
“致幻對嗎。”雖然他沒說出來,但克裏昂自己也查過。
致幻性才是這個毒氣的製勝法門,神經損傷隻是一個輔助手段,讓人變得好攻破的手段。
最終還是要讓人的**把自己拖進深淵。
“你也別把她看得太弱了,而且也不可能一直讓她睡下去,她和那些人都不一樣,你知道。到時候她不醒我也會出手的。”
兩個人之前商量了一下,如果真醒不來,到時候把受損神經整個挖了重長。
他們倆的性格都是對自己最狠。
雖然這也算不上什麽好辦法,但比起她永遠醒不來,那還是這個法子強點。
克裏昂再沒說什麽。
這個毒氣對陸秋而言或許確實不是真的什麽生死抉擇。
但也能讓人看清她的心。
夢裏有她最重要的過去,七宗罪或許會讓她做上一個美夢,彌補當年的一切遺憾。
如果有了羅切爾,那克裏昂還重要嗎?
等待總是難熬的。
亞當倒是習慣了等待,但陸秋睡過去的每一分鍾對克裏昂來說都是煎熬。“現在也不是閑著的時候,你去看看戰況布局吧,還有那個神萊斯特,我關在5禁閉室,除了毒氣,你得問問他還有沒有做別的什麽。”
當時聽到毒氣,所有人都很吃驚,所以也沒顧上考慮別的。
克裏昂站了起來,好像找到了逃跑的方向一樣離開。
亞當玩味地看著門口。
人與人的心或許真的很難互相理解。
其實他在這看著也沒什麽用,機器緩慢地作用著,幫她清理血液裏的垃圾,就算是正常睡覺,也要八到十個小時,如果真那麽想她早點起來的話,現在應該拿個盆在她耳朵邊敲了。
現在房間裏的窗簾都被拉得嚴絲合縫,一點光都投不進來,更別說還有床幔擋著。
這種環境就是沒被毒也能美美睡一覺。
他往後一仰,靠在椅子上,打算自己也睡一下。
終端忽然滴滴響了兩聲。
【Q】:你是不是回來了,巴爾卿動向有點奇怪。
【Q】:什麽時候來接我,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他扯了扯嘴角,這老狐狸果然發現了。
雖然克裏昂現在確實完全控製了伊爾曼,但這鬼地方大概有什麽類似於斷電保險的機製,他控製的時候消息也就發出去了。
之後不管控不控製,對方都已經知道了。
那現在可是真的不能休息。
他撓了撓頭,站起來,來到床邊。
“你這家夥還能好好睡著,真羨慕。”他輕輕彈了陸秋的腦門一下。
平時的話他大概已經收到十倍重的回報了。
但她現在睡得很安詳。
安詳到像假的,就如同當年他親自將她流放。
“喂,你別嚇我,現在睡一覺就算了,要好好醒來,我等不了你那麽久了。”
他垂頭站了很久,如同一場跨越時空的哀悼禮。
終端又響了一聲,他轉過頭,也離開了房間。
“怎麽樣。”他先去了一趟作戰室。
伊爾曼的範圍是能接收到帝國信息的,這也大大方便了他們的情報收集。
“不太好。”接見他的是另外一個聯邦的小將軍,克裏昂並不在這。
“那家夥跑哪去了。”他皺眉問道。
“薩麥爾少將嗎?一直沒見到。”對方回答道。
那就是一直沒回來。
從他離開房間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小時了,他到底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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