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木板車上的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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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村口的嗩呐劉,說是最近幾天,村子裏麵確實發生了一件怪事,但是,卻是一件好事,呂小偉精神一振,趕忙詢問。
    誰知道大爺卻一臉警惕,上下打量著呂小偉問道“你是什麽人?打聽我們村的這些事幹什麽?和你有什麽關係?”
    眼看馬上就要有點線索,這個嗩呐劉卻問起了呂小偉的身份,一副瞅著你不像好人的表情,呂小偉當下拿出自己的腰牌,遞了上去。
    隻見嗩呐劉滿心疑慮的接過腰牌,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這才突然哎呦一聲,然後神秘兮兮的靠過來問道“您是縣衙裏麵的官吧?該不會是知縣大老爺來微服私訪吧?”
    看著嗩呐劉已經有點誠惶誠恐的樣子,呂小偉不忍心嚇著對方,也就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是順著他的話說道“大爺真是見多識廣,本官正是應天府的推官,附近發生了一樁案子,所以我四處走訪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聽到呂小偉承認自己是六品推官,嗩呐劉慌忙就要下跪,嘴裏連連道歉“哎呀大人,小老漢有眼不識泰山,這就給大人行禮了,您別見怪。”
    呂小偉本身對於這些繁瑣禮節並不在意,加上這個大爺一看就是個心直口快的老好人,沒必要讓他慌亂,於是呂小偉用手托著嗩呐劉的胳膊“沒事,本官也是微服私訪,不必多禮,現在能告訴我,你們村最近發生的那件怪事了吧。”
    嗩呐劉一看,這位年輕大人和藹可親,雖然聽起來比知縣老爺的官還大,可是對待自己這個老農民,並沒有擺架子,心裏感到很高興,咧著嘴說“咳,也不是什麽大事,要不是大人您問的話,過幾天我們都忘了。”
    說著,低頭掐了掐手指“嗯,應該是四天前的事,旁邊村子的一個二毛子,推著一輛木板車,到我們村來賣,被我遇見了。”
    呂小偉原本想著,是不是有什麽陌生人之類的怪事,沒想到,僅僅是一個二毛子賣車而已,也沒覺得哪裏怪啊?
    嗩呐劉看見呂小偉的神情,笑著說道“大人是不是覺得,這買賣木板車的事情,也屬於正常?其實不然,因為我認識那個二毛子,知道他們家那是家徒四壁,根本沒有木板車,所以,他們正在商量價錢的時候,就被我一口道破玄機!”
    說完,嗩呐劉洋洋得意的笑著,看了看呂小偉,眼神中的笑意,仿佛在彰顯自己的重要性,可是,呂小偉心中確是繼續無語,畢竟就算是個二毛子,偷了一輛木板車來賣,也算不上多麽奇怪吧?更談不上是好事吧?
    覺得這件事,應該和官道水渠女子被害無關,呂小偉正準備告辭離開,卻被嗩呐劉一句話,打開了思路。
    “那個二毛子被我一嚇,當場就說了實話,他的木板車根本不是偷來的,而是在我們村口附近撿來的,你說,這種好事怎麽就沒讓我遇上呢?”
    聽到這裏,呂小偉忽然想到自己當初猜測的一種,那就是凶手是在別的地方殺害了女子,然後使用交通工具,將屍體轉移至水渠拋屍的,說不定,就是用了這個木板車呢。
    想到這裏,呂小偉來了精神,追問道“那個二毛子是哪裏人士?他有沒有說過,在什麽地方撿到的那輛木板車?最後誰買去了?”
    看見呂小偉對於這輛來路不明的木板車感興趣,嗩呐劉更加得意的說道“你看看,還是大人您有見識,當時我說那輛車來路不明,要查清楚再買,可惜就是沒人聽我的,哎,都是一幫目光短淺的憨貨,沒什麽見識,真的惹上什麽官司,到哪裏說理去呦。。。。。”
    看見嗩呐劉又偏題了,呂小偉無奈的問道“劉大爺,你就回答我的問題吧,其他的細節,應該和案子沒關係。”
    聽見這位官員喊自己大爺,嗩呐劉內心有點惶恐,但是臉上又有點得意,畢竟就算村長,看見知縣老爺也要跪下回話的。
    “那個二毛子是鄰村的人”說著,指著呂小偉來的方向“順著這條路,大概一個時辰的路程就到了,據他說是在我們村口附近的一個土坑裏麵撿到的,最後半價賣給了我的侄子劉六,就大樹下麵那個人。”說完,嗩呐劉還轉身對著村口大樹指了一下。
    呂小偉心裏大約估計了一下,嗩呐劉所說的鄰村,與他們村之間的地方,正是發現水渠女屍的所在,看起來,這個二毛子不一定說的實話,在這起案件中也有嫌疑,先找到他再說。
    既然這輛木板車就在村裏,呂小偉決定先去看看,車上麵有沒有什麽線索,當即跟著嗩呐劉,一起走到大樹下,找劉六。
    正在大樹下侃大山的劉六,聽見呂小偉要看自己家半價買來的木板車,還以為是不是那輛車的原主人找上門了,當即不樂意了“那輛車可是我花的真金白銀買來的,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瓜葛,可和我沒關係,要找,你就去領取找二毛子說去。”
    嗩呐劉一聽,唯恐自家的侄子惹怒了眼前的大官,抽出腰間的嗩呐就要教訓劉六“好你個六子,敢這麽給大人說話,就不怕惹出禍事來?別說大人要看那個木板車,就是人家當成贓物收走了,你也得打落門牙往肚子裏咽,誰讓你當初貪便宜,買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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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中大人兩個字,把現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劉六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大人,誰是大人?就他?哪裏的大人?”
    嗩呐劉看著自己呆頭呆腦的侄子,事到如今還在糾結這些細節,為了不讓自家的侄子惹惱呂小偉,嗩呐劉隻能佯裝發火“這些是你能打聽的,你連我這個大伯的話都不聽了,這位呂大人想要看看那輛車,還不趕緊帶路?膽敢忤逆長輩,小心我召集村中族老,將你全家趕出去!”
    劉六隻是擔心呂小偉這位正主,會把自己便宜買來的木板車,當做贓物追查回去,但是一個木板車,想比自己被逐出家門,孰重孰輕,還是能夠掂量來的,當下劉六垂頭喪氣的在前麵帶路,心中懊悔自己如今很可能財貨兩空。
    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後麵,呂小偉看見了這個被人撿來的木板車,和其他農家的架子車沒有什麽兩樣,上麵的縫隙裏麵,落滿了灰塵。
    看見呂小偉仔細勘驗木板車,劉六也覺得可能自己惹上麻煩了,趕緊解釋道“這位大人,小人我也就是買了拉了兩車土,沒有任何損壞,再說了,就算這輛車是贓物,我也不知道啊,我可是掏錢買來的。”
    呂小偉這幾年走了不少地方,知道一個木板車對於農民家庭來說,也算的上是一個大件農具了,不怪劉六這麽緊張,看著他局促不安的要樣子,呂小偉寬慰他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實在不知情下,購買的木板車,就算衙門要拿去做證物,用完也是會還給你的,實在不行可以讓衙門按照你的購買價收購,你放心吧。”
    聽到這裏,嗩呐劉和侄子大喜過望,原本以為會損失一筆錢,沒想到能遇上這麽通情達理的官員,連聲道謝。
    呂小偉從車輛的磨損情況來看,這輛車應該是一輛新車,雖然上麵的縫隙塞滿泥土,但是看著都是新鮮土壤,應該是劉六所說的,買完後拉土導致的。
    突然,木板車一端的鐵釘上,呂小偉發現了一絲絲布料的剮蹭痕跡,上麵遺留著兩根細細的布絲,呂小偉輕輕拿起來,仔細端詳後,這才分辨出來,這應該是一件藍色絲綢衣服上的布絲。
    嗩呐劉和劉六也順著呂小偉的動作,仔細看了一會那兩根布絲,劉六趕緊撇清自己道“大人,這可不是我們家人的衣服,您想想啊,我們這種老百姓家裏,哪裏能穿的起這麽好的麵料,能有粗布裹著不露屁股,就謝天謝地了。”
    旁邊的嗩呐劉也幫腔“是啊,這麽好的麵料,肯定不是我們的,就算那個二毛子,也穿不起這麽好的衣服。”
    其實,呂小偉在看清這兩條絲線的時候,就知道肯定不是他們的,許久不說話的原因,是呂小偉在腦海中,把這兩條絲線,和水渠裏麵死亡的那個女子的衣服,做了一下比較,發現並不是那名女子身上的麵料顏色。
    既然目前所知的,接觸過這輛木板車的人,都沒有這種麵料的衣服,那麽,假如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凶手用過這輛來路不明的車,運輸過屍體進行拋屍,那麽這兩條絲線,大概率是凶手身上的。
    隻是僅僅憑著這兩條絲線,要想確定凶手,那無異於大海撈針,根本不現實。
    不過,呂小偉還是拿出一個小錦囊,小心翼翼的將那兩條絲線,放了進去,畢竟這也算是一點物證,保不齊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呂小偉又對木板車進行了兩次細致的勘驗,發現再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接下來,就是找到二毛子,去他撿到木板車的地方查看了。
    聽見呂小偉說,要找尋鄰村的二毛子,嗩呐劉當即犯難了“大人有所不知,那個二毛子,其實就是個二流子,天天遊手好閑,也不著家,這找起來還真有點費事呢。”
    就在呂小偉還在想,要不要讓張虎去找當地的錦衣衛駐所幫忙,旁邊的劉六卻是對著嗩呐劉一聲驚呼“大伯,你忘了,不管附近哪裏有紅白喜事,那個二毛子都會舔著臉去混吃混喝,明天不是咱們村老王家娶媳婦嗎?說不定,這會那個二毛子都已經不請自到去混吃喝了。”
    “對啊”嗩呐劉一拍大腿,“你不提我都忘了,我們幾個那會在村口大樹下,不就是商量著明天喜事的人手嗎?”說完,嗩呐劉自告奮勇的說道“大人,您請在這裏稍坐,我去老王家看看,如果那個二毛子真的來混吃混喝,我把他騙過來。”說完,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說嗩呐劉啊,你和你侄子當初可是看好的了,我二毛子這麽便宜的把一輛新車賣給你們,我都還沒說反悔的事情,你們倒是挑上理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這輛車哪裏有問題!到時候找不出問題來,你們可是要賠償我的損失!”
    站在呂小偉旁邊的劉六,聽見門外的聲音,精神一振“大人,就是那個二毛子的聲音,這下看他怎麽編,這車我可不敢要了,非找他要回來我的錢財不可。”說著,就向著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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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二毛子趾高氣揚的進了院子,正想要拉著劉六掰扯木板車的事情,結果卻看見院子當中,有一個中年男子正悠閑的坐著,端著手中的杯子,慢慢的啜飲。
    二毛子仔細看了兩眼,發現並不認識眼前的男人,還以為是嗩呐劉他們叫來的幫手,當即叫嚷著“好哇,你們這是準備仗著人多欺負我啊?怎麽著?打算來個財貨通吃?小爺我大小也算街麵上的人物,還能怕了不成,劃出道道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呂小偉根本就沒有理會,正在那裏裝模作樣挽袖口的二毛子,畢竟這種街頭地痞混混,與呂小偉的身份那是天壤之別,如果和他計較,傳出去,真是折損呂小偉的威名。
    旁邊哄騙來二毛子的嗩呐劉,卻是嚇了一跳,雖說這個二毛子平日裏咋咋呼呼、不學無術,但是很少禍害本村的百姓,加上這幾個村多少都沾親帶故的,唯恐二毛子惹怒了呂小偉這位六品大官,被下了大牢,自己也於心不忍啊。
    嗩呐劉趕緊拽了一下二毛子,怒斥道“別胡鬧,眼前的這位可是應天府的推官大人,六品大官,就算咱們知縣老爺看見了,也是要行禮的啊。”
    沒等二毛子反應過來,門外又傳來一聲大喝“大膽刁民,還敢在大人麵前胡言亂語,是不是不把我錦衣衛衙門放在眼裏!”
    聽見錦衣衛三個字,院中的三人全都嚇得一個激靈,那可是傳說中隻進不出的龍潭虎穴啊,自己這種草民,怎麽會招惹上這幫凶神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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