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士衝過來，扶著她在椅子上坐直，蹲在麵前握住她的雙手，盯著她的雙眼，“平靜、平靜、呼吸、呼吸……”護士給她打著呼吸的節奏。
    薑淩緊張得歪頭看，“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要不讓她吸氧吧？”
    護士轉頭嚴厲道：“你走開！不要刺激她！”
    卿清荷嘴唇發著抖，努力解釋：“沒……沒有，他沒有刺激……我，我……隻是，想起一些難過的事。我……我也沒有病，一會兒……就好了。”
    “好好好，現在不要想。”護士姐姐又溫柔地說，“呼吸，不用著急，慢慢呼吸，慢慢的……”
    過了一會兒，卿清荷不發抖了，呼吸也順暢了。
    薑淩鬆了一口氣。
    “下午心內科上班了，掛個號看看。”護士站起來。
    “掛了，我們就是來看心內科的。”薑淩拿出卿清荷的體檢表給護士，“但是她剛剛說前幾個月在她們縣醫院住院也做了全麵檢查沒查出病因。”
    護士看了看體檢表，還給他，走到裏麵去了，一會兒出來遞給他一個小紙條，“加了個號，這是心內的專家。”
    “謝謝。”薑淩感激不盡。
    卿清荷也連忙道謝，等護士走後，卿清荷說：“薑淩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兒，下午讓醫生看看就好了。”
    “以前醫生都看過了，我沒事。”
    “讓你看你就看！”薑淩又說，“護士特意給你加的專家號！”
    卿清荷沉默了一下，站起來，“那我回去拿錢。”
    “我帶了錢。”薑淩拉著她胳膊坐下。
    卿清荷看看他，“那……我回去還你。”
    “你現在不要想這麽多。”
    卿清荷低下頭，不說話了，很沉悶，非常沉悶。薑淩心情也很沉重，剛剛真的被她嚇到了，不知道會不會很嚴重，心很亂，也無從安慰她。
    本來就是加號，下午也等得比較晚，醫生也忙，聽薑淩敘述了一下病情，就開了兩個檢查單讓他們趕緊去做，爭取今天出結果。
    薑淩趕忙讓卿清荷去排隊，卿清荷在人群裏竄來竄去一頭霧水，薑淩又返回來，帶她找到檢查室，讓她排隊，自己去交費。
    心電圖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又等心髒彩超。兩人都很忐忑，依然沒有交流。
    等拿到結果，都快到下班時間了，薑淩趕忙拿回去給醫生看。
    醫生看了看檢查結果，“心髒上有個小洞。”
    兩人都嚇了一跳。
    醫生又連忙說：“很小啊很小啊，不用緊張。很多人都有的。就是在兩個心房之間正常的通道之外，你多了一個小通道。但它不影響我們的正常生活哈。”
    卿清荷和薑淩都鬆了一口氣。
    “你今天這個呢，主要還是一個心髒神經官能症這樣一個症狀，什麽意思呢？就是說，可能你感覺你心跳快，心痛，呼吸不過來，隻是你自己的一個感覺。”
    “噢！”卿清荷恍然大悟，“難怪我們那的醫生說我裝病！”
    醫生笑了，“那不專業啊！不能說裝病，因為它確實會產生心悸、心痛、發抖、心率失常這樣一些問題。也不能任由它發展。但是不需要吸氧，而是靠平複心情，知道嗎？”
    卿清荷點點頭，“所以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又發生了一次，但是我想著我是裝病，我沒病，過了一陣就好了。”
    醫生看著她，笑問：“你是咱們醫學院的？”
    “不。”卿清荷有點臉紅，“對麵春大的。”
    薑淩看她有點羞愧，大概是覺得成績不好，才考了個大專，連忙說：“她高考前因為呼吸困難住院了，回家休養了，高考前幾天才回去。超了本科線，但滑檔了。”
    薑淩連忙從兜裏掏出她的體檢表遞過去。
    “哦。”醫生點點頭，比較理解，這樣是壓力比較大。高考前估計也是因為高考壓力大才發病的，但可能那時候的醫生沒有正確引導她，做了一堆檢查沒檢查出病因，反而說她裝病，結果導致高考也沒考好，再加上滑檔，又來一次症狀。
    但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那，現在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比起成績，身體更重要。好身體才是一個好未來的基礎嘛！你看你才十六歲，你十六歲就上大學了，你好厲害啊！”
    卿清荷笑了，薑淩也笑了，醫生可真會誇人！
    “但是你看你這個體檢結果，營養不良，太瘦了，貧血也比較嚴重。這些本身也會加重這種症狀。
    你又是在發育期，咱們主要呢，就是增強體質，放鬆心情。身體好了，心情好了，你這就不算病。嗯，不要緊張，沒問題的。
    為了保險起見呢，你也可以成年後，十八歲，再來複查一下，看看這個小洞有沒有長好。好不好？”
    醫生非常溫柔慈祥，卿清荷開心地點點頭，“嗯。”
    “那去吧，不用吃藥不用打針不用緊張。”
    “謝謝醫生。”兩人走出診室。
    卿清荷之前緊張，現在放鬆了，要去洗手間。
    雖然醫生說得很輕鬆，薑淩還是不放心，那可是心上有洞啊！又回到醫生辦公室，“醫生，她這個，真的沒什麽問題嗎？平時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她這個，咱們醫學上叫房間隔缺損，屬於呢還是屬於一個先心病，但她的這個缺損很小，不到需要治療的程度，不從事特殊行業也不影響正常生活。她的症狀主要還是心理原因引起的。”
    “心理原因？”
    “壓力大啊，精神緊張啊。”
    “她中午在下麵突然發抖呼吸困難說是想起了一些難過的事。”
    “那就不要讓她難過了，讓她開心點，心裏不要裝那麽多事兒，就沒事兒了。
    平時呢一定要加強營養，增強體質。她體質太弱了，心髒不出問題其他也會出問題的。
    當然呢，也要避免情緒上的刺激，包括刺激性的遊戲、運動，都盡量避免。因為她還是屬於神經比較敏感心髒比較脆弱嘛。”
    薑淩點點頭，“醫生，我們下個月要軍訓，您能出個證明嗎？到時候一些強體力活動就讓她少參加。”
    醫生欣然寫了診斷意見。薑淩謝了醫生，拿著證明出來。
    歎一口氣，真是林妹妹啊！心比子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兩人離開醫院，卿清荷仰頭看著藍天白雲，十分輕鬆。
    薑淩卻看她如荷葉上的露珠一般脆弱，也不敢增加她的心理負擔，“你看，檢查沒事兒了，是不是就放心了？”
    “嗯！”卿清荷點點頭，“我還以為又要做一堆檢查！那要好多錢！”
    她擔心的還是花錢！
    薑淩無奈，真是庸醫誤人！你說她一個農村女孩，省錢狂魔，花了那麽多錢，結果說她裝病，還當著老師同學和家長，那不是更增加她的心理壓力？
    這特麽是人幹的事兒嗎？
    薑淩好想抱抱她，最終忍住了。
    “薑淩哥，謝謝你，不然我永遠以為我是裝病呢！每當身體抖起來又無法控製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可恥！隻好使勁兒掐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
    薑淩心疼地揉揉她的頭，“傻妹妹！”
    “今天花了多少錢啊？”
    “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
    “就是不用你操心的意思。”
    “不行！我要知道！”
    “你隻要知道我是你哥就好！”
    “嘁！”卿清荷趁他不注意扭頭掏他兜，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回了學校。
    “我要告訴我爸媽！”
    “這個好消息是應該告訴他們啊！”
    “但是……他們去村公所接電話太遠了。嗯……”卿清荷躊躇起來，“我還是寫信告訴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