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曆史，總是被勝利者不斷的修飾，美化了自己醜化了其他人，讓自己的身上有無數的閃光，讓自己的對手被醜化的無與倫比，從而來凸顯自己的偉大。
    可路朝歌覺得這樣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偉大之處，就比如大楚的老皇帝，若是他們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他們都知道，老皇帝當年做的那些事，就是為了讓這個天下的百姓，能夠擺脫‘天地院’的控製，如此胸襟的帝王，你怎麽可以抹黑他，怎麽可以讓後世誤解他，他不是個昏君，他若是能徐徐圖之而不是想要一刀斬斷‘天地院’，誰敢說他不能成功呢？
    他確實是失敗了，可他不是個失敗者，他用大楚天下為賭注，就為賭有人可以掀翻‘天地院’，而他把重注押在了李朝宗的身上，當年李朝宗能逃走，說是宮裏有人報信，而這報信之人是誰派出去的，還用說嗎？
    至於，他為什麽要把賭注押在李朝宗的身上，那就再簡單不過了，他不止一次的見過李朝宗，知道這是個能做大事的人，別小看這些當皇帝的人的看人眼光，他們看人比一般人準多了，昏君不算。
    老皇帝賭對了嗎？
    現在看來算是賭對了，雖然‘天地院’還在，但是解決他們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但是現在大明百姓過的日子，不就是老皇帝期望看到的嗎？
    朝堂之上沒有‘天地院’的掣肘，百姓們能吃飽能穿暖，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嗎？
    老皇帝若不是被‘天地院’控製，若不是處理‘天地院’太過急躁，那他一定是一袋雄主，一定可以做更多的事，不過世間沒有那麽多的如果，敗了就是敗了，老皇帝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他沒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他知道‘天地院’一定會時時刻刻盯著自己的那些孩子的，甚至會讓他們自相殘殺，就為了那個皇位。
    老皇帝就是看出來這一點，才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李朝宗的身上，他堅信李朝宗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業，甚至為了給李朝宗的事業添磚加瓦，他還給李朝宗留下來不少的後手，隻不過這些後手有的根本就沒起到作用，而原因就是路朝歌這個最大的變數。
    不過，好在結果都是好的，也向著老皇帝預想的方向走去，大楚變成了大明，國力更加強大，這就足夠了，至於‘天地院’，李朝宗不會放過他們的，李家滿門和謝家滿門，等同於死在了他們手裏。
    “老皇帝的那部分，你準備怎麽寫？”路朝歌將糕點盤子放在了案幾上，看向了李朝宗問道。
    “據事直書。”李朝宗說道：“這樣，也可以將‘天地院’暴露於人前，讓他們看看‘天地院’的醜惡嘴臉，到時候讓他們無所遁形，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老皇帝為了這個天下，付出了太多太多，我李朝宗知道要怎麽做。”李朝宗繼續說道：“我不會讓後人誤解老皇帝，也不會讓後人原諒‘天地院’。”
    “對。”路朝歌說道：“到時候讓二姐夫去禮部那邊幫幫忙，畢竟是他爹，了解的肯定比咱們哥倆多。”
    “對了，多說點我的好話哈！”路朝歌突然又變的嬉皮笑臉起來：“我這麽厲害，必須英明神武，決戰於疆場，廝殺於這方天地，嘿嘿……”
    “做夢。”李朝宗瞪了一眼：“該怎麽寫就怎麽寫，但是肯定不會汙名化就是了。”
    “切！”路朝歌擺了擺手：“真沒勁。”
    “老曲，中午吃什麽啊？”路朝歌看向了曲燦伊。
    “這個老奴現在還真不知道。”曲燦伊說道：“禦膳房的承單還沒送過來，不過估計也快了。”
    “老曲，你說我大哥一天到晚在這皇宮裏麵，就這麽點事幹，你說他會不會無聊啊？”路朝歌問道：“這要是換了我，估計都能把自己憋死。”
    “陛下處理政務，每日都有新發現。”曲燦伊說道：“這自然是不會無聊的，殿下您肯定是坐不住的，您這性格也不適合一天到晚坐在這裏處理政務，您更適合領兵百萬蕩平賊寇，為咱大明守著天下太平。”
    “就喜歡聽老曲你說話。”路朝歌笑著說道：“比我大哥說話好聽多了，以後多說哈！我愛聽。”
    “您要是喜歡他，老奴天天說。”曲燦伊說道。
    “那幾個人有什麽異動嗎？”路朝歌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有。”曲燦伊說道：“我叫人盯著呢！派去的人都是陛下的心腹，您放心就是了，若是但凡有一點奇異之處，定會第一時間稟報。”
    “嗯！”路朝歌點了點頭：“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曲燦伊說道：“陛下的軟甲我準備了兩副，一定能保證陛下安全。”
    “行。”路朝歌點了點頭：“晚上我做好吃的，給你留一桌，算是獎勵了。”
    “那我可真是謝謝王爺您了。”曲燦伊趕緊說道。
    “行了，你忙吧！”路朝歌站起身拍了拍手：“我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換個地方我怕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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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認床？”曲燦伊問道。
    “他認個屁的床。”李朝宗笑罵道：“他長年在外領兵，要是認床他早就困死了。”
    “那王爺他……”曲燦伊有些好奇。
    “別搭理他。”李朝宗笑著說道：“你現在去一趟禦膳房，承單就別送過來了，今天午飯多做幾個菜，多弄些肉食，牛肉羊肉多來一些，朝歌喜歡吃肉，競擇吃起肉來也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肉對身體好。”
    “是，老奴這就去。”曲燦伊應了一聲就退出了禦書房。
    “牛牯，換杯茶。”李朝宗衝著禦書房外喊了一聲。
    牛牯趕緊進了禦書房，給李朝宗換了一盞茶，又將路朝歌剛剛做過的案幾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說。
    “牛牯，你好像不是很喜歡說話啊！”李朝宗接過茶盞。
    “在陛下身邊伺候，還是少言語一些好。”牛牯說道：“您仁慈，可我們這做奴才的，總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曲公公是您的貼身內侍，固然和我們不同的。”
    “你們都是前楚時入宮的。”李朝宗說道：“你也是因為家裏養活不起你了嗎？”
    “老奴不是。”牛牯說道：“老奴是被人賣進宮的，我本來就是個乞丐而已，後來有一次被人抓了，也不知那人是誰，醒來之後就已經被閹了。”
    “那你夠倒黴的啊！”李朝宗低著頭看著奏折，可眉頭去皺了一下，這牛牯有沒有問題現在他不知道，但是這話說的就不對勁，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個四肢健全的人，成為乞丐倒是不足為奇，可他被閹割的時候，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在路朝歌弄出麻藥之前，在身上動刀子就沒有人能扛得住一聲不吭。
    “人總是有倒黴的時候。”牛牯說道：“可終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在隻能認命了，好在是宮裏有吃有喝，雖然日子過的小心謹慎了一些，總是比餓死要強的，後來被派到劉宇森身邊伺候，日子就更好過了。”
    “當了首領太監，地位確實高了很多。”李朝宗說道：“你雖然是乞丐，但是應該還有家人吧？”
    “沒有家人了。”牛牯說道：“老奴都成為乞丐了，還去那找家人，若是有家人了，想來也不會再認老奴這個親人了，畢竟已經成了閹人，就算是有家人，他們也會覺得我丟了牛家的臉麵吧！”
    聽了牛牯的這句話，路朝歌的眉頭又是一皺，這牛牯是把潛伏刺客的要素都差不多集齊了，曾經服侍過劉宇森，可能是‘天地院’安排到劉宇森身邊的，監視劉宇森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找機會讓劉宇森認可‘天地院’的存在，讓‘天地院’再一次擁有大義的名分。
    結合他之前說的，他一個乞丐被人賣進皇宮，這太監雖然不是什麽高貴的行當，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尤其是乞丐就更不可能了，現在他說自己是乞丐，被人賣進皇宮，還不知不覺的被切了，這話怎麽聽都是假的。
    而且，現在李朝宗甚至懷疑，那個老太監留下的那封信，就是為了將他的目光引到這幾個人身上，然後讓這幾個人能留在李朝宗的身邊，時刻可以監視李朝宗的一舉一動，為接下來的刺殺行動做準備。
    不過，李朝宗並沒有表露出來，他這都是猜測而已，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你這一生也是夠可憐的。”李朝宗歎了口氣，換了一本奏折：“雖然在宮裏也算是享了幾年福，可終究是……也是可惜了，若是能晚出生十年二十年，也許你的人生就有所不同了，就算是你隻是個乞丐，到了當時的涼州，也能分的幾畝薄田，好歹是能養家糊口，若是運氣再好一些，能找個媳婦，那以後的日子就有盼頭了。”
    “是啊！”牛牯說道：“老奴就是生的早了一些，若是如陛下所說能晚些出生，可能我的人生就不同了，也許我也能讀讀書，沒準還能考個功名也說不定。”
    “咱大明的功名也不是那麽好考的。”李朝宗笑著說道：“可認識字嗎？”
    “不認識。”牛牯說道：“之前劉宇森在的時候，倒是教了我認識了一些字，但是也就大概認識那麽幾個，他也不批閱奏折，也就是閑極無聊了才會教我幾個字。”
    “嗯！”李朝宗點了點頭：“可認識自己的名字？”
    “不會。”牛牯說道。
    李朝宗從旁邊拿過一張紙，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牛鈷’二字，然後遞給了牛鈷：“這就是你的名字。”
    牛牯接過李朝宗寫的字，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躬身行禮：“陛下，這兩個字能送給老奴嗎？老奴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這兩個字長這樣。”
    “本來就是送給你的。”李朝宗笑著說道：“收好吧！以後人家問你是哪兩個字，把這個拿出來就好了。”
    “多謝陛下。”牛牯千恩萬謝。
    “好了，你下去吧！”李朝宗擺了擺手：“有事了我在喊你。”
    牛牯應了一聲，隨後退出了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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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朝宗依舊看著眼前的奏折，可是他已經斷定了，這個牛牯絕對有問題，他說自己不識字，也不認識自己的名字，可是在他看見自己名字的時候，明顯就愣了一下，李朝宗故意把牛牯的牯寫成了鈷，他愣這一下明顯就是知道，李朝宗把他的名字寫錯了，一個不認識字的人，不會愣這一下的，隻會像曲燦伊那般跪下來連連磕頭，對自己千恩萬謝。
    而不隻是躬身行禮感謝自己那麽簡單。
    “太有意思了。”李朝宗喃喃自語：“我這皇宮裏，到底有多少鬼啊！現在看來可不是一隻兩隻這麽簡單嘍！這幾天我希望你們都能冒個頭，不然我好不容易要殺人，卻殺的不過癮，這可就不好玩了。”
    都說李朝宗仁慈，是天底下第一好仁君，可是他殺了多少人誰知道，真以為錦衣衛都是善茬？
    被李朝宗下令弄死的人，肯定沒有路朝歌在戰場上殺的多，但是死在他的命令之下的人，也絕對不會少，那些‘天地院’被抓住的人，有很多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怎麽消失的？沒有李朝宗的命令，錦衣衛敢隨隨便便殺了這些人嗎？
    仁慈，隻不過是對待百姓和百官而已。
    殘忍，才是送給敵人最好的饕餮盛宴。
    “陛下。”曲燦伊匆匆趕了回來：“我和禦膳房那邊說了，讓他們把今天的菜式全都換了，我過去的時候，郡王殿下已經在那了，郡王一口氣報了十多個菜，說是最近練武辛苦了，要給自己好好補補，然後還讓禦膳房準備了一隻羊和一隻雞，說是晚上的宵夜要吃烤全羊。”
    “那你今晚上可是有口福了。”李朝宗笑著說道：“能吃到朝歌做的飯菜，晚上還能嚐到竟擇的烤全羊，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這還不是托了陛下您的福。”曲燦伊說道：“老奴看郡王殿下準備的佐料，應該是沒少烤過羊。”
    “他……”李朝宗笑著說道：“多了不敢說，一年三五十隻羊還是烤的上的，能吃願意吃，羊這東西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倒也算不得奢靡。”
    “郡王已經是難得的節儉了。”曲燦伊說道：“老奴可是見過前朝那些大人物的，那浪費起來簡直不忍直視。”
    “前朝之事不提也罷。”李朝宗笑著說道：“畢竟已經是前朝了，過去就是過去了。”
    “叫人好好給我盯著點牛牯。”李朝宗壓低了聲音說道。
    “您懷疑他有問題？”曲燦伊問了一句。
    “先盯著吧！”李朝宗說道：“我現在隻是懷疑，沒有切實的證據。”
    “陛下，您有所懷疑就足夠了。”曲燦伊說道：“老奴會把這件事辦了。”
    “不不不，現在不能死人。”李朝宗笑著抬起了頭，看向了曲燦伊，那笑容格外爽朗，可是曲燦伊卻在李朝宗的眼裏看到了滿滿的殺意。
    李朝宗不殺人則以，殺就不可能隻殺一個人，現在他什麽都不做，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暴露出來，隻有暴露的足夠多，他才能將所有人一網打盡，這個皇宮他才能住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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