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舍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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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盜正要發作,突然見楚鳳簫橫跨一步攔在我的身前,滿臉賠笑地向那海盜行禮道“這位好漢請息怒,這小子是在下的小奴,生來腦袋裏就缺根筋兒,啥也不懂,得罪了好漢之處還望好漢見諒,莫與他一般見識。他說的確是實話,錢財什麽的在下平時不敢讓他帶在身上,怕他扔了丟了或是無緣無故地給了人,在下的錢財全在船艙裏,知道眾位好漢不過是隻取金銀不傷人命,但求破財免災,絕不敢有任何瞞報藏匿,還望好漢高抬貴手,饒了這小奴一回,終歸我們不過是賤命一條,不值髒了好漢寶刀,請好漢饒命!”
見楚鳳簫如此說,我便也配合著裝木訥,低下頭不言不語。那海盜性格大約是個好虛榮的,被楚鳳簫這麽一捧一抬氣就消了幾分,冷哼了一聲道“得了,老子正好不想讓咱這刀沾了這小王八羔子的髒血!滾到一邊去!別浪費老子時間!”
我便向著那些已經被搜完身的人堆中走過去,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氣還未來得及放下,忽地被身旁一名海盜一把攫住了下巴,一對猥瑣的眼珠子在我的臉上轉了幾轉,笑道“這小子長得倒是蠻清俊的,咱們三爺不是好這口麽?帶回去送給三爺好了!”
其餘的海盜聽了便是一陣哄笑,聽得一艘海盜船上有人高叫“毛七!把那小子弄過來,讓哥兒幾個先解解悶兒!”話音落時又是一陣更大聲的哄笑。
這個毛七笑著將我踹了個踉蹌,道“快走,哥哥們在那船上正等著疼你呢!”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楚龍吟和楚鳳簫,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帶著一模一樣的震怒和焦急,眼看便要摁捺不住,我向著他們一搖頭,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出去,腳尖點在船舷上,縱身一躍,直撲船下汪洋大海——
對不起了,楚龍吟,楚鳳簫。謝謝你們給我這個異世人帶來的所有美好的時光,我們的緣分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還好,最終我還能在你們的回憶中留下個清清白白簡簡單單的印象。就這樣吧,保重。
我閉上眼睛,心內竟異常的平靜,海的腥味兒迎麵襲來,幾滴鹹鹹的海水飛濺上我的唇角。就在我做好了墜入海中的準備時,腰間突地一緊,整個人一下子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起來,還沒等反應過來,身子就被摔在了甲板上,一陣天眩地轉。
勉強睜開眼睛,見自己又回到了船上,身邊立著一個藍衫人,低下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個人……是他!是那晚看到我和楚龍吟在甲板上相擁的人!當我看過去時他就走開了,但我記得這身藍色衫子和他的身形,就是他!
但見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條纜繩,繩的另一端纏在我的腰上,想來方才他就是用這條繩子將我從海麵上硬拽回來的,竟是個武功高手。
這藍衫人衝著我微微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家夥還挺有種,寧死不屈呢。”
我從甲板上站起來,見那毛七走過來向這藍衫人道“二當家的,這小雜種敬酒不吃吃罰酒,讓屬下來教訓教訓他!”
原來這藍衫人竟是這夥海盜的二把手,他之所以會提前出現在這艘船上想來是為了先探清船上情況,看樣子這幫匪徒並非烏合之眾,而是有組織有計劃的犯罪團夥。
藍衫人隻抬了抬手,毛七便不敢再多說,聽得藍衫人道“叫兄弟們動作快著些,方才我見這船上有人放了隻飛鴿,可惜發現時已經晚了,隻怕是送信到岸上去通知官府的,估摸著用不了多久便會有官船追過來,我們能不和官府正麵交鋒就盡量不交,畢竟取財為重,拿了東西趕緊走!”
眾海盜便齊齊應了,又從另外的船上跳過來七八個人,幫著甲板上的海盜一起搜船客的身。
原本欲搜楚家兄弟身的海盜被方才之事打斷了,眼下又重新拿刀逼二人脫衣,卻又見藍衫人皮笑肉不笑地走過去,揮手阻住那海盜,隻向楚龍吟道“楚大人,小的們得罪了,待會兒官府的船若是追過來,還得勞煩您老幫著斡旋斡旋。”
心中不由一驚他是怎麽知道楚龍吟身份的?莫非曾經見過?
楚龍吟隻淡淡看著他,並未說話。那藍衫人便笑道“楚大人是否正奇怪鄙人是如何知道您老身份的?不巧得很,這船在汀城碼頭靠岸時鄙人正好看見楚大人同那衙役頭說話,能讓衙役頭畢恭畢敬的人自然不會是小官兒,雖然鄙人不知道您老官拜幾品,不過大概總能夠保我們這船上大大小小幾十口小盜的命了,您老說是不是?”
楚龍吟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道“沒錯,我一人足已保你這十幾艘船上之人的性命,財與物你大可取去,官府犯不著為了這點子東西冒險去抄你們老窩,然而人命麽,我勸二當家的你最好是勿傷,人命關天,這天大的事犯下來,就是楚某人我也頂不住,爾傷人命,吾必誅之,因此你我雙方還是互相行個方便,於彼此都有好處,二當家的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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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衫人笑起來“楚大人氣度非凡,鄙人著實佩服,就依楚大人之言罷,與人方便便是自己方便。”
楚龍吟便指了指那幾艘海盜船,笑道“那就請二當家的將方才擄上船去的婦女還放回來罷,哥兒幾個若想女人,城裏花街柳巷全是識風情解人意的姑娘,不比這些個畏手畏腳嚇破膽的女人們好使?”
楚龍吟是以惡對惡,完全沒有其它官員那偽清高逞正義的姿態,那樣隻會引起匪眾們的反感,將雙方更加推向對立的兩極。
藍衫人果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楚大人果是與眾不同,倒叫我等不得不領大人這情了!”說罷便揮了揮手,令那船上匪眾將方才擄上船的女人們放了回來。
就在這功夫裏,聽得一名海盜忽地叫道“官府的船追來了!”
海盜們立時緊張起來,手中鋼刀晃晃,麵色愈發窮凶極惡。倒是那藍衫人沉得住氣,提聲道“叫兄弟們拿了東西都回船上去!”一幹海盜迅速撤離,眼看著客船上就隻剩下藍衫人和另兩名海盜,一場風波即將過去,突地不知什麽東西砸到了其中一艘海盜船上,那船便劇烈搖晃起來,定睛看去,卻是官府追來的船正在向著這邊投擲巨石做的炮彈!
聽得楚龍吟低聲罵了句“一幫蠢貨!”,知道他是在氣官府來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眼看就要過去的災劫被他們一炮轟得形勢大亂,當下也顧不得再謹慎行事了,衝著我一揮手示意我趕快逃開——不是我忘記了逃,而是方才在他與藍衫人說話時我就已經嚐試著偷偷走開,卻被藍衫人輕描淡寫地點住了穴道,此刻立在原地卻是一動也不能再動。
藍衫人看到了楚龍吟的手勢,嗤笑一聲,道“楚大人,對不住了,顯然你的官府朋友們沒你這麽識實務,是他們逼我不得不采取自衛手段的!”說著一把將我扯在身前,一手扼上我的喉嚨,陰陰笑道“不好意思了,楚大人的心肝兒鄙人要先借用借用了!”
楚龍吟眸中閃過一抹急怒,然而麵上仍舊沉著,道“二當家的且住,待楚某前去同官府協商,放你們回去,你將他放了。”
藍衫人笑道“楚大人,並非鄙人信不過你,而是鄙人信不過所有官府的走狗!我若將他一放,你們反過來繼續追剿我們,到時我們哭都沒處哭去!對不住了楚大人,你的小心肝兒鄙人要帶走了!”說著縱身便要淩空飛上海盜船去。
說時遲那時快,突見久未作聲的楚鳳簫飛身向前一撲,硬是牢牢抱住了我的腰,將藍衫人的去勢生生擋了下來!藍衫人回手便也扼住了他的喉嚨,立住腳來衝著楚龍吟陰陰一笑,道“楚大人,這位是你的雙胞兄弟罷?如今你最親最愛的兩個人都在鄙人的手上,令鄙人也甚感為難啊!以鄙人的功力隻能帶著一個飛過船去,另一個嘛,倒是可以放還,隻是……究竟該帶誰走又該放了誰呢?鄙人雖與楚大人你隻有此一麵之緣,然而對大人卻是極為欽佩讚服的,不如這一次就送大人個人天兒——這兩個人哪一個對大人你更為重要,鄙人就放走哪一個好了,那另一個就隻好跟了鄙人走,做為鄙人的保命符。怎麽樣,楚大人,選一個罷,鄙人時間有限,我數十下,十下之內若做不出選擇,鄙人就隻好將其中一個丟下海去了。”
楚龍吟眉頭緊鎖地瞪住藍衫人,這選擇無異於在那一世時最經典的無解之問如果你的母親和你的女朋友同時掉進河裏,你先救誰?
楚鳳簫是楚龍吟最疼愛的弟弟,而我……又是他答應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左手金,右手玉,舍誰取誰?這選擇對他來說實在太難了,難到連我的心都跟著痛起來。
楚鳳簫就在我的身邊,他大聲衝著楚龍吟吼“救天兒!你聽見沒有?!救天兒!”
楚龍吟眉頭皺得更深,這不是什麽疑難雜案,這是在親人與戀人之間的取舍,我明白他有多為難,可我說不出話來,我無法給他下定決心的力量,隻好垂下眼皮不去看他,不讓他更加糾結痛苦。
“救天兒!你這個混蛋!你還在猶豫什麽?!”楚鳳簫因嘶吼使得嗓子都啞了,他瞪著楚龍吟,雙目通紅。
“時間到,”藍衫人笑得惡意,他給出這樣的選擇題完全就是為了看楚龍吟的笑話,“楚大人,選吧!”
楚龍吟閉了閉眸子,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沒有任何的辦法,他必須要選,這是將傷害減到最小的唯一途徑。
“你把……”他艱難開口,聲音幹澀,“……把舍弟放了。”
“不——”楚鳳簫大吼著,被藍衫人一把推了出去,重重跌倒在甲板上,楚龍吟邁上前去扶他,被他掙紮著一把推開,回身便要衝向藍衫人,而藍衫人早便在推出他的同時挾著我淩空飛起,直直掠向距離客船最近的一艘海盜船。
“回航!”藍衫人一聲令下,眾海盜船冒著官府的石炮拔錨起航,而後回過身去望向客船上的楚龍吟,陰聲笑道,“楚大人,不好意思了,你的小心肝兒我等留之無用,待逃過官府追擊之後,鄙人會讓他清清白白地沉屍大海,也算是鄙人對楚大人一表敬佩之心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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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衫人之所以這麽說,其實也是怕楚龍吟為了救我而帶著官府的人不依不饒地追到他們的老窩去,畢竟這幫匪眾勢力不小,若非做下了滔天大禍,官府也不願意拚著傷亡慘重前去剿匪,在官府來說,讓百姓損失些錢財遠比率眾剿匪死傷無數的代價要輕得多。
我抬了抬眼皮,望向漸離漸遠的那艘客船,我看見楚龍吟拚命抱著早已急了眼、欲跳下海憑遊泳追上海盜船的楚鳳簫,微微地笑了一笑。
當我們必須在兩樣事物之間做出選擇時,舍棄其中一樣,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
藍衫人將我交給毛七,讓他押著我待在甲板上,以令官府的船投鼠忌器。頃刻間海盜的船們已經將官船拋離了數百米之遠,當然,官府的船意在威嚇,並不想真正的追擊,於是很快在海平麵上就已經看不到那些官船的影子了。
毛七押著我進了船艙,向著藍衫人道“二當家的,這小子沒用了吧?”
藍衫人看了看我,道“先留他幾天,那個姓楚的我看與這裏的官兒有些不同,恐他破釜沉舟當真殺到島上去,留下這小子說不定最後還用得著。”
毛七應了,將我連拉帶扯地拖到另一間較小的船艙裏去,用繩子捆住手腳,臨出門前威脅道“小子,老實在這兒待著!倘若敢耍什麽花樣兒,老子將你大卸八塊了喂海裏的王八去!聽到沒有?!”
我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一副認命的樣子,毛七不疑有他,關門出去了,並且從外麵上了鎖。
知道自己一時半刻沒有性命之虞,我也不急不慌了。靜靜地坐在地上,靠著牆壁,腦海裏全是方才在那客船上的一幕一幕。我有點後悔了,後悔沒有早早地告訴楚龍吟自己是個女人,倘若我就這麽死了,那家夥豈不是要一輩子以為自己曾經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麽?我也後悔自己的防備心太重,始終不敢親口說出我喜歡他,很喜歡他,隻是因為怕他因此而拿定了我,讓我敗得一塌糊塗。說來說去,我始終還是沒能對他做到毫無保留,既然喜歡,就應該珍若生命,可我沒能做到,我真是自私又功利,膽小且輸不起……
我還不能死,不能就這麽死去,至少要在死之前再見他一麵,告訴他我一點都不怪他放棄了我而選擇了他的弟弟,必須要告訴他。
睜開眼睛,慢慢地打量這間船艙,除了地上零七碎八地扔著些爛麻袋破木頭什麽的,並沒有能夠用來割開我手上繩索的銳物,縱然我現在解開了繩子也是無法逃出這船艙去。而且就算逃出船艙去又能怎樣呢,茫茫大海,除了死路還是死路。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等待,楚龍吟他一定會來救我的,我不能冒險惹怒這幫海盜,我要最低限度的自保,撐到他趕來。
海盜的船疾駛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聽得門外有人叫道“暴風雨要來了!二當家的說今晚先到前麵的石魚島上避一宿,通知各船兄弟上島!”
暴風雨……這麽說,至少短時間內楚龍吟是趕不過來的了……
一陣亂轟轟的腳步聲在外麵甲板上跑來跑去,想是這幫海盜正把船上的東西往島上搬,因為這船身太大,沒有辦法弄到島上去,隻好把東西先搬下來,然後將船泊在海灣裏,否則萬一暴風雨將船打翻,海盜們這一趟就算白跑了,顆粒無收不說還失去了水和幹糧等賴以在島上短暫支持的生活必需品。
忙亂了一陣,突然聽得門外鎖響,見是毛七進來,在我腿上踢了一腳,道“下船!老子告訴你,現在老子把你腳上的繩子解開,你要是敢跟老子耍花樣,老子立刻就把你丟海裏去!”
果見他俯下身解去我腳上繩子,而後一把扯著我的衣襟將我從地上揪起來,推著我往門外走。但見遠處天際有那麽一大片黑滾滾的雲,雲中時不時還有電光閃過,果然是醞釀著一場暴風雨。再看眼前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島,像是礁石堆積而成,上麵寸草未生。
海盜們正忙著搬東西和找能避風雨的落腳處,好容易在一座半高的礁石山上尋到了兩三個山洞,勉強能把搶來的物品和船上的東西放進去另塞上十來個人,剩下的人隻好就在亂石叢中用油布搭上簡易的避雨棚暫避。
毛七將我推進藍衫人所在的最大的那一個礁石洞,將我扔到角落裏,又威脅了幾句,料我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大可能逃走,便放心地去幫其它人搬東西了。
這幫海盜搶來的東西還當真不少,甚至還有柴米油鹽鍋碗瓢盆,想來也是,海盜也是人,也得生火做飯過日子,何況他們的前身都是被洪水衝毀家園無地可種沒有收入來源的平常百姓,因此連生活用品都不放過的行為倒也解釋得通了。
窮則思變,貧窮總能讓一些意誌不夠堅定的人將靈魂出賣給魔鬼。
不一刻,眾海盜收拾妥當,開始生火烤肉吃晚飯了,我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趁著這夥人喝酒說笑的功夫向洞外不動聲色地張望,思考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逃出去。然而目力所及之處除了礁石之外並沒有能夠賴以避身的地方,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海盜找到,更莫提還有一場不知破壞力幾何的暴風雨了。於是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等暴風雨過去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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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眾海盜酒足飯飽,一夥地或在洞內或在洞外坐在一起聊天打屁逗悶子,眼看著海上烏雲越壓越低,海風越吹越勁,海盜們也有些坐不住了,紛紛靜下來在各自避身處躲好,藍衫人則命人用一塊大的油布將洞口擋住,以免待會兒暴雨刮進洞來濕了搶來的物品。
沒過多久便聽得外麵狂風大作海浪咆哮,雷聲仿佛就在頭頂炸響一般直震得人耳朵生疼,海上的風暴遠比陸地上的風暴強烈得多,鬼哭狼嚎了大半夜,人的神經都有些繃不住了。
當風暴終於過去,洞內的眾人才堪堪鬆了口氣,藍衫人命令將火把點上,而後撤去洞口油布,檢查一下外麵有沒有人受傷或是失蹤什麽的,一時傳信回來,說有一名海盜被風暴卷起的大石塊砸到了頭,腦漿子迸了出來,當場斃命,另還有幾人受了不同程度的砸傷,除了這幾個頭破血流瘸胳膊斷腿之外,其餘人都還好。於是藍衫人就命人替傷者先簡單包紮處理,死了的那一個將屍身拖到礁石上,走的時候一並帶回去下葬,其餘人原地休息,待天亮後再裝船出發。
海盜們因死了一個同夥又經曆了大半晚上的風暴洗禮,早就沒了什麽心思和力氣再折騰,一個個都沉默下來,轉眼間整個島上萬籟俱寂。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陣古怪的沙沙聲在靜夜裏傳進了洞中,我因一直沒有入睡所以聽得很清楚,睜開眼向洞外望去,外麵卻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正疑惑間,忽聽得外麵有人暴喝了一聲“他娘的——這是什麽東西——”
於是整個洞裏的人都被驚醒了,藍衫人命毛七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毛七才奔到洞邊,便聽見洞外驟然間響起了一片驚呼和慘嚎聲,藍衫人忙令人將火把燃起,正見毛七奔回來,臉色刷白如紙,顫抖著道“二……二當家的,外麵……外麵不知為何……竟、竟……”
藍衫人不耐煩了,斷喝一聲“說!到底怎麽了!?”
“鱷魚——外麵全是鱷魚!”毛七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一時間舉洞皆驚,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海域裏出現鱷魚,想來就是那種名為“灣鱷”的鹹水鱷了,這種鱷是所有鱷魚種類裏體型最大的,在那一世時據說人類所發現的最長的一條灣鱷竟達十米!而我更清楚的一點是,鱷魚絕對是自然界中最凶猛的殺手,它上下頜的咬力比獅子、海龜、鯊魚都要大出數倍去,一旦被它咬住,能生還的機會簡直太少太少了。
“鱷魚?鱷魚怎麽會突然湧上島來的?!”藍衫人顯然也有些慌了,一兩條鱷魚或許還好對付,若“外麵全是鱷魚”的話,這麽一大夥海盜隻怕全都要葬身魚腹了。
想來這些鱷魚是被死了的那名海盜身上的血腥味兒吸引來的,它們殺心已起,這夥人凶多吉少!
沒等藍衫人做出對策,便聽得洞外慘呼聲越發響成一片,已經有海盜開始往洞裏跑了,照這樣下去,鱷魚們輕而易舉就能把所有人堵在洞裏一網打盡。藍衫人情急之下隻好先命眾人拚命頂住,然而刀劍根本就傷不了皮糙肉厚的鱷魚甲,鱷魚們直如虎入羊群,大肆展開殺戮,一時間洞外血肉橫飛,洞內腥風撲鼻,甚至有膽小些的海盜直接拿刀抹了自己脖子,寧可死得幹脆一點也不想被凶殘的鱷魚撕咬分屍。
眼見洞內眾人就要失控,藍衫人也早沒了主意,臉上陰晴不定地似乎在想著獨善其身,用輕功什麽的一個人逃走,而他若逃走了,洞內這夥人群龍無首勢必崩潰,到時後果有多慘烈已經不堪設想……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死在鱷魚的嘴下,不想被扯得肢體分離內髒流一地,那樣的話我就是做了鬼也會覺得惡心的。
我站起身走到藍衫人的身邊冷冷看他,他盯向我,道“你倒是挺鎮定,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到臨頭了麽?”
“被你們帶到老窩去不也一樣是死麽?甚至還生不如死,如今有這麽多人給我陪葬,已經比我預期得要好多了呢。”我諷刺地淡淡一笑。
“那我就成全成全你,把你丟到洞外去,讓你死個痛快。”藍衫人陰冷地道。
“二當家的想自己離去麽?就算回去以後說是鱷魚將你的兄弟們都咬死了,隻怕也難服眾口,你這個二當家的以後可不好混呢。”我也冷冷地笑。
藍衫人被我識破了心思,麵上表情愈發凶狠,然而我說的卻又是實情,他一時也想不出話來反駁。
見將他激得差不多了,我話鋒一轉,淡淡地道“二當家的,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藍衫人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我居然還同他提什麽交易,不由帶著絲疑惑地盯住我“什麽交易?”
“我有個能逼退鱷魚的法子,用你幾十個兄弟的命換我自由安全地離開,如何?”我道。
藍衫人雖然信不過我,但眼下也確實沒有別的法子了,眼看堵在洞口的海盜就要支撐不住,鱷魚便會湧進洞來,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把頭一點“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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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先將我手上繩子解開。”我道,藍衫人知道我也逃不掉,手一揮,繩子便斷為兩截,我邊揉著被勒疼的手邊道“鱷魚的弱點在它的眼睛和鼻子上,尤其是鼻子,讓你的手下盡力攻擊鱷魚的這兩處,必有事半功倍之效。”依稀記得從書上看到過有關鱷魚的介紹,說到鱷魚鼻子上神經發達,一但遭遇重擊便會軟弱無力。
藍衫人便依言高喝著讓眾海盜如法炮製,果見頃刻間有七八條鱷魚被打得縮了回去,然而……然而洞裏的我們低估了這些鱷魚的數量,這一批被打回去,下一批緊接著又湧上來,很快海盜們建立的那一點點優勢便蕩然無存了。
“叫人把火點上,把鍋架起來!”我指著他們從船上搬下來的物品問向藍衫人,“這些東西裏有油麽?”
“有……”藍衫人已經被源源不斷湧上來的鱷魚嚇得慌了神,甚至剛剛有一條衝破了防線直接竄入了洞中,被他一拳搗在鼻子上又痛苦翻滾著退了出去。
“把油倒進鍋裏燒!快點!”我狠狠推了他一把讓他保持清醒,到底他是有武功在身的,很快鎮定下來,吼著指揮海盜們將鍋架上用火燒油。
“你這是想幹什麽?”他額上冒著冷汗狐疑地問道。
“大勺子或是瓢什麽的有麽?找出來,等會兒油燒得滾了之後就讓人舀了往鱷魚身上潑,眼睛鼻子是重點!”我也吼著——海盜們的慘叫與驚呼充斥了整個山洞,若不用吼的根本就沒辦法讓藍衫人聽到我的聲音。
藍衫人明白了我的用意——鱷魚的皮太硬,刀劍什麽的輕易傷不了它們,而油不一樣,如此的高溫足以將它們燙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眾人大力往鍋下添著所有能燒的東西,一大鍋油很快便燒得滾了,眾人便拿了大勺子或瓢、盆、碗,舀上熱油狠狠往那已經堵在洞口的鱷魚身上潑去,著了油的鱷魚痛苦萬分地打滾掙紮,有人把火丟在它們的身上,火借油燃,一時間洞外一片火海,將鱷魚和人隔在了火海兩邊。
見這一方法奏效,殘餘的海盜們這才鎮定了下來,然而這洞內不能久留,時間一長空氣就會被火燒完,眾人不被鱷魚咬死也得在洞內憋死。於是派了幾名敢死海盜用桶拎著熱油從洞內出來,見著鱷魚便潑,另有幾個用油畫了個大大的圈子再使火點燃,洞外因此便騰出了一個大大的空間供洞中之人出來透氣。
海盜們把火堆和鍋從洞裏移出來,繼續點火燒油潑鱷魚,這其間也有鱷魚中的敢死隊員不畏滾油竄入火圈中來咬死個把人的,雙方傷亡都十分慘重。
眼見著天色漸亮,島上景物漸漸能看得清楚,鱷魚們終於頂不住滾油的威力,慢慢退了開去,直至潮水漲起來,這夥可怕的殺手便潛入海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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