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一時無言。
    眼前的變故來得太快，情景轉變得幾乎突兀。
    所以別說牆角裏貓著的硝子同學，就連五條悟本人也半天難以接受。
    他小心低頭看向喉前的飛劍，熾紅的細長飛劍尾翼輕顫，威風凜凜。
    不是說三柄劍嗎？這通紅的玩意是嘛啊？？
    五條悟內心吐槽至極，誰能想蘇澤一直雪藏第四柄飛劍，前麵打的那麽激烈，甚至蘇澤在正麵對抗裏一直處於下風。即使如此，他也不願顯露嗎？
    五條悟暗暗打量這個頗有城府的同齡人，同時在暗自咋舌。
    ——啪，啪。
    夜蛾正道坐在唯一完好的那堵木牆下，他輕輕拍手吸引眾人注意。
    “好了，這次切磋，蘇澤小勝一籌。悟，蘇澤，不用再保持這個姿勢了。”
    五條悟嘁了一聲，收拳站好，拂去肩上的灰塵，又輕哼了一下。
    蘇澤恢複正常站姿，飛劍和身周的炁一並消散。準確說，飛劍是沒入他的眉心。
    “打完咯～打完咯～”硝子從牆角蹦蹦跳跳過來。剛剛懶懶的摸了個魚，現在她很高興。
    “這次是我監督下的切磋，之後記著不準私鬥。”夜蛾正道抱胸盤腿，“你們二人的天賦都遠超常人；實力上，你們剛剛交過手，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五條悟瞥向蘇澤，發現他神色如常，正直勾勾看著自己。
    蘇澤??
    五條悟輕哼一聲，鼻孔朝天，賭氣的扭過頭。
    蘇澤挑挑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五條悟是不服氣剛剛輸給自己。他覺得自己本來能贏的。
    硝子走到兩人身邊，往蘇澤那邊湊的更近些。
    那一邊，夜蛾正道依舊滔滔不絕“之後的日子你們就是並肩而行的搭檔了，一定要打好關係……悟，你那副鼻孔朝天的樣子是要怎樣？對我當老師不滿嗎？”他隨手撂過去一隻棕熊玩偶。
    然後玩偶被砰的彈飛。
    “……總之，你們未來會在這裏生活三年，要珍惜眼前的人和事——”
    “——夜蛾老師。”蘇澤高高舉手。
    蘇澤?i  i?
    “怎麽了？澤。”夜蛾正道開口。
    “那個，老師。我在豐島那邊還有房子，隨身物品也在那邊……可以回去住——”
    “這個簡單，你再回去整理物品就好。如果東西太多，到時候會有輔助督檢和你一起。”夜蛾正道語氣不容置疑。
    “……好吧。”蘇澤有點蔫兒了，本來還抱著幾分僥幸，想著能不能回去住。
    不過倒也不意外，畢竟這和印象裏的高專倒是一致。此外，在閑暇時分還是可以到處溜達的。
    “哦，還有一點。”夜蛾正道繼續補充。
    三人都看向他。
    頭頂的半根兩木發出吱呀呀的刺耳聲響，緊接著“砰”的一聲掉落，硝子趕忙抬腳側身避過去。
    “把房子補好。”他平聲道。
    身後漏風的牆壁呼呼吹進來微風，另外三麵木牆更是千瘡百孔，屋頂像被流星雨洗禮了一番，地板坑坑窪窪。
    “啊咧？”三人愣住了。
    ———
    雙方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談，彼此深刻交換了意見……（新聞主持音）
    ……總之，一番激烈的爭辯後，夜蛾正道才從“修房子”改口為“清理廢墟”。
    剛剛硝子馬上就要撇清和二人的關係，即使如此，夜蛾正道也沒有第一時間改口……
    然後下達了命令的夜蛾sen sei抱著他的一大筐子玩偶走了。
    “這些寶貝們受驚了，我要先去安撫它們脆弱的心靈。”
    留下了十分不靠譜的一句話。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講，五條悟的跳脫和不靠譜是受夜蛾正道影響了？
    蘇澤點著下巴，隨手掀起一大塊木板丟到一旁。碎木屑和破碎的擺具都堆在一起，他挽起袖子在一堆廢墟裏來回搬運。
    硝子也來來回回運送著小塊的木板。她除了剛開始抱怨了一句“為什麽我也要清場”，此外就一直認真幫忙……
    蘇澤忽然瞥見硝子懷中的木板邊走邊掉，等走到那一堆廢棄物的時候隻剩下了一半。
    ……好吧，至少心裏還是挺認真的。
    還好夜蛾正道最後沒有堅持讓他們修房子，畢竟這怎麽看也不現實，就算是土木老哥們來了恐怕也得扶額歎息吧……
    而他和五條悟，恐怕會被訂上“不得hoe”的標簽。
    他看了眼自己的飛劍，兩柄飛劍訂在一大塊木板裏麵，提溜著木板慢慢飄向那一堆廢棄物。
    代表著坤卦的土黃色飛劍個頭最大，獨自一劍就能吊起一塊木板。
    至於自己這兩天剛剛蘊養出的第四柄飛劍——也就是對應離卦的那一柄。因為是火屬性，再加上此時還運用不夠嫻熟，所以他擔心用這柄劍會引發火災。索性也就讓它在自己身體裏睡大覺。
    他瞥了眼屋子那邊，刻意和他站了個對角的五條悟托腮坐在席子上，神色不忿。
    無下限術式的吸引之力被他用來搬運木板，他一個人的速度就遠超這邊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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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蘇澤。”硝子抱著一堆木塊搭話。
    蘇澤正背對著她，聞言後停止動作。
    “剛剛五條同學說到‘夥伴的意義’時，你為什麽反應那麽強烈啊？”硝子歪歪腦袋，對蘇澤和五條悟動手前的那段對話表示疑惑。
    在她看來，蘇澤的言行舉止都不像是個乖張的人，那種“鋒芒畢露”或者天才的“桀驁不馴”也沒有在他身上顯現。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又要和五條悟激烈爭論關於“夥伴”的意義呢？
    “嗬…其實倒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蘇澤輕笑了一聲，手裏工作不停。
    硝子伸長耳朵，那邊五條悟的動靜也小了幾分
    “我有個舊友。”他娓娓道來。
    “高中……國中時，我們學校在小縣城。我是學校的委員，監督處辦違反校規的學生。有一次，查上了某個家庭些許顯赫的公子哥兒，他行事乖張，沒少欺侮同學。拉幫結派，專挑沒根基的單個學生下手。被他“敲打”的學生，又礙於這人的家世和身邊的一群渣子，大多不敢上報。偶爾有上報，幾個中上層管事也不想惹事，大多睜眼閉眼。”
    “我這人又頗有幾分清傲，實在看不慣，一日見他們又欺侮學生，便領幾人喝止。當時他們人少，其他學生又逐漸聚攏，那公子哥兒就跑了。”
    “身邊的幾個好友，知道後都囑咐我警惕些，因為那家夥的睚眥必報一向為人熟知。所以有四個哥們說那晚和我一起回宿舍。”
    “果不然，宿舍樓下，那廝帶了十來人蹲在門口，都是學生中的混子無賴，一眼看去，黃毛紅髭、吸煙抖腿，好不瀟灑。”
    “我又是個標準的‘書生’形象，”蘇澤自己笑了，“弱不禁風不至於，但也絕對不能以一打十。我們五個一時被圍，那群人下手也黑，轉眼就把我們一頓胖揍。”
    “喔。”硝子沒經曆過這種事，覺得很新奇。
    “不出意外的話，我和另外四個倒黴兄弟就要白挨一頓打了。”
    硝子等著“但是”。五條悟也在賊頭賊腦偷聽。
    “但是”，蘇澤不負眾望，“我最好的兄弟帶著另外十個男生過來，他們手裏甚至拿著掃把笤帚——”
    “我哥們丟給我一隻羽毛球拍，他拿著另一隻，對著那公子哥腦袋就呼上去。”
    “……完事後，他頂著紅腫的半邊臉看著我傻笑，門牙少了一顆，說話漏風。手裏的球拍還抽歪了。”
    蘇澤略掉了本該最蕩氣回腸的打鬥部分。
    “或許是因為‘法不責眾’，也或許因為我那兄弟家境也不錯……總之，這件鬥毆事件最後高拿輕放。”
    “再之後，我和那家夥在教室門外吹了兩天冷風。如果不是他仗義相助，恐怕我不會好過的。”蘇澤把最後一塊木板挪到那邊。
    他拍拍手上的灰。
    留下大腦宕機的五條悟，和若有所思的硝子。
    他接過硝子手上的木塊，轉身走過去。
    他難得說了這麽多，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一直難和別人交心，身邊也沒有過於親近的人。
    至於今天，大約是種種因素疊加，才讓他提起了那麽點往事。
    “澤——”五條悟在那邊大喊。
    蘇澤停下腳步，背對他等下文。
    “……瑞士馬卡龍也很棒。”五條悟兩手插兜，灰頭土臉道。
    蘇澤嘴角勾起一點。
    “什麽嘛，原來他記得之前的事啊……而且用馬卡龍道歉算什麽，死傲嬌。”他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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