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被輕易看穿心思的野薔薇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頭尷尬承認。
    蘇澤嘴角輕輕翹起，道“抱歉，我並不是想借題發揮、嘲笑釘崎小姐「追名逐利」之類的——”
    野薔薇眨眨眼，有些意外於他的話。
    蘇澤繼續笑著開口“我隻是想問問，釘崎小姐對於前往東京高專學習、成為「咒術師」，究竟有沒有熱愛或期望——”
    一陣微風拂來，帶著夏季特有的氣浪，老院裏的樹蔭遮蔽蔭涼。蘇澤的短發隨之浮動。
    蘇澤和自己奶奶的商談沒達成想要的結果。
    ——至少和第一項協議「名義上聽屬總監部」相比，幾乎算是微不足道的招生邀請反而大受阻撓。
    ……至少自己的奶奶一點都不同意自己前往東京進修。
    她當時氣憤填膺，站起來走進客廳，試圖和奶奶辯駁幾句。
    然而奶奶絲毫不肯鬆口，同時斥責得她一時說不出話。
    她頓感委屈，苦悶難言，眼角也稍微泛紅，氣呼呼奪門而出。
    ——再之後，在院子裏閑逛了好幾圈。直到剛剛為止，她碰到了談完話坐在屋簷下看書的蘇澤。
    蘇澤剛剛沒有插嘴祖孫二人的爭吵，最主要的一點是因為，這是「家事」。
    身為局外人的他，在不了解來龍去脈和具體原委的前提下，無論偏向哪一方都顯得不夠客觀。
    ……還有就是，雖然野薔薇和祖母各執己見，但還完全沒到「針鋒相對」的程度。
    “我有些好奇，您為什麽如此堅決的否定呢？”
    蘇澤那會兒看著野薔薇離去的背影，輕聲問道。
    “……就當做是老婆子的私心在作祟吧。老婦人沒有過多解釋，含糊其辭。
    ……
    “你在看我的襯衣牌子嗎？”
    蘇澤注意到了偷偷瞄來瞄去的野薔薇，她已經偷偷看自己的衣標好幾次了。
    沒等她回應，蘇澤旋即笑出聲道“這衣服好像還蠻貴的——平常我不怎麽穿，這次是難得「出差」才換上的。”
    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繼續笑著道“畢竟黑川小姐說，出門在外，言行舉止都「代表委員會的顏麵」……這才迫不得已。”
    野薔薇對他的話近好奇得快要溢出了，每一句話似乎都挑起她的探知欲望。
    蘇澤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隻是並沒有多問。
    野薔薇一時間局促起來。
    “……我年長一些，可以叫你野薔薇嗎？”蘇澤替她解圍。
    她隨即重重點頭。
    “……野薔薇，你可不要埋怨老夫人哦，她當然也是在關心你的安危——”
    蘇澤說這話的時候眸子十分溫柔，連帶著語調也柔軟了半分。
    ……他難免想起了硝子很少提及的一些家事。
    ——「家入」在十年前的時候，是否也上演過類似於今日所見的一幕呢？
    隻是家入奈和似乎更加變通、家入明仁和晴子這兩位長兄長姐又在暗中支持小妹……
    他有些好笑的搖搖頭，揮去腦海裏那些雜亂的回憶。
    “而且，如果你隻是為了追求「東京的嶄新生活」就草率進入高專的話，我反而不會同意讓你入學的——”蘇澤繼續輕聲道。
    “為什麽啊，我已經獨自袚除了好多隻咒靈了……”野薔薇晃著腿，偏頭看向蘇澤，一時不解。
    “因為東京的詛咒，和偏遠鄉下的情況截然不同哦——”
    “那裏的負麵情緒近乎是這裏的千百倍；同理，如此前提下滋生的詛咒也會更加難纏——”
    蘇澤娓娓道來。
    野薔薇一時呆愣。
    蘇澤注意到她的反應，“……再之外，就是人心。你想想看，東京那樣的都市，詛咒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出現概率會直線上升——到那時，你麵臨的問題可能不隻是「袚除」了……還會有「保護」。”
    “也就是說，要時刻關注「意料之外」的情況嗎？”野薔薇問。
    蘇澤輕輕點頭。
    “如果你隻是對大都市的繁華感到新奇，大可不必以「咒術師」作為前進的幌子，你可以選擇成為輔助監督、或是其他文職人員，這些職務也會讓你有前往東京的機會——”
    “——而且也更加安全。”
    蘇澤依舊看著院落裏的那幾棵老樹，語調平淡道。
    野薔薇低頭盯著腳尖，一時陷入沉默。
    “不必著急下結論，你會在成長過程中找到答案的——”蘇澤看到了她的猶豫，“畢竟你還差兩年才到入學的年齡呢。”
    野薔薇抿抿嘴唇，雙手輕輕抓著台階邊緣。
    兩人一時沒有再交談，僅剩下樹上的蟬鳴陣陣傳來。
    “而且，你在這裏也有很棒的朋友嘛——”蘇澤突然開口 。
    “小文姑娘是個很好的姑娘，在我看來，她正好和你的性子互補……”蘇澤忍俊不禁。
    野薔薇聞言，露出一副靠譜大姐姐的神情，“小文她有時就是太軟弱啦，就連被那群混蛋男生欺負了也不會還手——”
    蘇澤輕輕笑著，安靜聽她跟自己抱怨。
    她從小學時第一次碰到小文說起，轉學來的小文沒有認識的人，而她卻看上了小文的書包……
    接著講到，她在體育課上狠狠揍了一頓挑釁的男生；她們一起在冬天往教室裏藏雪……主要是野薔薇在做；整蠱那個吹毛求疵的年級主任……
    這些談話裏，野薔薇總是不免提起另一個人名——「紗織」。
    ——蘇澤來到釘崎家的路上，路過那棟別墅的主人。
    “……蘇先生，我本來還以為你是紗織姐的親人。”野薔薇有些小聲道，臉上浮現出名為「遺憾」的情緒。
    “畢竟你們看起來都光鮮亮麗——還有一股和這裏的人完全不同的氣質……”
    “我還以為是她的家人來這裏搬走什麽遺落的東西呢～”
    她抱著膝蓋，把腦袋埋進去，悠悠長歎了口氣。
    “這樣啊……”蘇澤撐著台階向後仰身，“你這麽想去東京，也是因為想去見到「紗織」嗎？”
    釘崎小姐側邊的頭發完全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出反應。
    她輕輕點了點頭，很小的一聲“嗯”傳來，毛絨絨的短發隨之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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