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打算在柴湖縣城逗留。
    唐陽讓眾人分頭行動，詳細地安排了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
    戴升發帶著楊咪、蕭北和三個木匠師傅去牙行或其他地方，買家奴、找女工們的家人朋友。
    臨行前，唐陽給了他們每人一張百兩銀票。
    趙寒的意思看來，今後買家奴的活都得交給他們，有銀票在身，心裏的底氣不一樣，行事也更方便。
    成武穩重，讓他帶著五個護衛跟著幾人，以防不測。
    王武去奉安將軍府送重弩，順便打探一下軍情，古代交通不便，趙寒一直惦念著吳士雄的動靜。
    唐陽和秋蘭帶著兩個護衛去縣衙，這是她臨時想到的，縣令夫人喜歡沐玉膏，也給她送上一盒。
    這也算表示縣令給趙寒通商牌的感謝。
    在官家人那邊，還是得留個好印象不是？
    牙行這邊，一如既往，給人一種壓抑感。
    趙寒的事在這裏流傳了一段時間後，就再沒什麽痕跡了。
    苦難的地方，人們隻會把這樣美好的故事深藏在心裏，並不會去時時回憶，襯出現狀的悲慘。
    這個地方、這個行業也不會因為一個人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而換了風氣。
    正所謂輕輕地他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盡管如此，戴升發幾人來到牙行時，還是引起了注意。
    牙行的家奴並不是一買回去就固定了主人家。他們也會如貨物一般流通。
    一般情況下，家奴犯了錯、惹了事，或者主人看不慣、八字與主人不和等等奇葩原因，家奴都會被再次回到牙行。
    高價售賣，低價回收。
    所以，一個區域的家奴相互之間大都認識，特別是像戴升發這樣的老家奴。
    踩在這塊土地上，戴升發幾人愁緒萬千，有諸多感慨在心中。
    這次回來，與往常不同，心境也不一樣了。
    “小叔，你怎麽到這兒來了，聽牙官說，你不是跟著一個大財主走了嗎？怎麽······”
    圍欄裏一個幹瘦的青年認出了戴升發，以為他又流到牙行了，話到口中，不敢再說下去。
    “遠恒？你怎麽也在這裏啊，你不是，已經脫了奴籍了嗎？”
    戴升發看著青年，陷入回憶。
    遠恒本是戴升發的親侄子，家道中落後，一家人淪為奴籍，遠恒本是家門翹楚，為了讓家族有傳承，一家人傾盡全力，四處跑關係，拜托遠房親戚，解除遠恒的奴籍。
    遠恒被親戚帶走後，一家人才放下心來。
    不曾想，竟在牙行見到了他。
    看來，那親戚沒幫上這個忙！
    “小叔，那遠房表姨父騙了你們，錢到手後，他轉手就把我賣到了一戶人家，吃盡了苦頭，來回倒騰，這才又回到牙行。哎！”遠恒說話時咬牙切齒，心中盡是恨意。
    戴升發聽完，老淚橫流。
    “小叔，你的手藝也沒能找到個好人家嗎？他們不是說有個大財主買走了你們嗎？果然這天下之人，皆為狼心。”
    見戴升發遲遲不語，遠恒又問道，難得還有一絲血性。
    “孩子，我家先生仁慈大方，心地善良，不可汙蔑。”
    “小叔，到底怎麽回事啊！”見戴升發態度轉變，遠恒不解。
    “說什麽呢，別在老子這裏敘舊情，打擾老子生意。”
    見兩人肆無忌憚交談，這檔口的牙客怒斥道。
    “閉上你的嘴，不然有你好看。”成武走出，一把拎住這牙客。
    這場麵，好像在哪兒見過？
    其中一個牙客反應神速，想起來趙寒幾人暴打龜公的場景，又仔細瞅了瞅成武，正是那日的其中一人。
    這牙客親自把家奴帶去將軍府，送給趙寒。
    那日見到懷安將軍都客客氣氣對待為首的趙寒，這人，可得罪不起！
    這牙客正思索著，成武已經把這個檔口的牙客推倒在地了。
    “他奶奶的，不想活了，你們幾個吃白食的，還愣著幹嘛？”
    這牙客口吐芬芳，招呼旁邊的打手圍住成武。
    身後的護衛見狀，忙舉起連弩，對準打手。
    一時間，劍拔弩張。
    雙方再不罷手，怕要鬧出人命！
    “你這豁口牙客，狗眼長在屁眼子上去了，不認識這真神了？”
    雙方僵持間，想起趙寒的那牙客一巴掌拍在豁口牙客的腦門上，罵得很凶，是希望豁口趕緊反應過來。
    免得丟了性命！
    “哦哦，我想起來了，幾位是······”
    豁口轉變也快，但的確想不起來幾人是誰。
    “大爺好，我是上次給您幾位送貨的牙客，今日怎麽不見趙公子啊。”
    這邊這麽一說，那豁口方才反應過來，捂著腦門連忙給幾人賠不是。
    戴升發等幾名家奴見狀，思緒複雜。
    特別是楊咪和蕭北，她們哪兒能想到，平日裏囂張跋扈，不把他們當人看的牙客有一天會給自己賠禮道歉呢？
    “少廢話，戴老先生帶著兩位姑娘前來，便是來買你這檔口的兄弟姐妹的，速速點好數量，切不可虧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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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武鏗鏘有力，話中刻意表達出對戴升發和兩位姑娘的尊敬。
    感動了他們，折煞了一襲牙客。
    “好的，小的這就去辦，諸位到檔口喝口茶先歇息？”
    “不必了，我這兒還有份名單，你也命人去打探一下他們的歸處。”楊咪拿出整理好的名冊，順道交給牙客，言語中的冷淡，讓檔口裏認識她的家奴們驚訝不已。
    “好的，幾位稍等，我馬上去辦。”
    牙客轉身就招呼這牙行各掌櫃，一是統計牙行各家現有家奴，二是把名單給各掌櫃過目，看上麵有沒有熟悉的人。
    這牙客如此殷勤，除了懼怕成武一行之外，還得數他們給錢大方，要的家奴多。
    這不，一開口就是要數家奴個數，不又得打包帶走啊？
    上次那筆交易，讓這牙客掙大發了，早盼著趙寒再來這裏了。
    一直到傍晚，牙客才終於回到牙行。
    他辦事果然利索，身後帶了十幾個名單上提到過的人。
    加上牙行現有的家奴，共二百五十一人。
    這次，除了戴遠恒一個匠人，四十個力夫，其餘便全是女奴了。
    這大瑞，男女比例嚴重失調。
    “牙客，好好算個賬，我等需要付多少錢？”確認過數目後，成武問道。
    “大爺，您看著給，小的不挑嘴。”
    牙客十分有心機，還期待幾人像上次一樣，二百兩甩在牙客手裏。
    “哎，這是哪裏話，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廢話不多說。”
    成武態度強硬，也是受了趙寒的囑托。
    他說了個抓蛇的故事
    傳說有個地方毒蛇很多，國王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便以高昂的賞金鼓勵民眾抓蛇。
    剛開始效果的確很好，毒蛇很快就減少了，一段時間後，有人打起了歪主意。
    抓不到蛇後，一些人養起了毒蛇，定期把毒蛇獻給國王以換取高額的回報。
    漸漸地，國王反應過來了，一時生氣取消了抓蛇的賞金，養蛇的人見蛇再不能創造利益，一下把毒蛇全放出來了。
    哪知道這一放，毒蛇比抓蛇政策出來前更多了。
    買家奴也是同樣的道理，趙寒本意是幫他們脫離苦海，若這邊給出的價格遠超市場價，便會有人動起歪心思。
    那時天下普通百姓的生活必定更為艱難。
    所以這次，他讓成武砍價。
    牙客不想成武來這一出，說出價格後，反被狠砍一刀。
    不過冬天是淡季，再賣不出去，家奴又成賠錢貨了。
    盡管價格不美好，整個牙行也願意清空庫存。
    最終，二百五十一人以八十兩的價格成交了。
    這一次，有了戴升發及楊咪、蕭北等人的亮相，將在附近的家奴市場傳開。
    被趙寒買去的家奴，吃得飽、穿得暖、有自由，不再如螻蟻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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