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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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顧容珩!
    秋月見四月的眼神無主,看她又似沒看她,不由伸出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姨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四月漸漸緩過了神,看了看麵前的人,又看向周圍,恍然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沙啞的問“剛才可有人進來?”
    秋月疑惑的問“姨娘說的是誰?剛才我與秋雨一直守在外頭的,沒瞧見有人進來。”
    四月就軟軟的靠在了貴妃榻上,胸口起伏的喘著氣,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秋月俯身用帕子替四月擦了擦額頭“要不讓管家叫個先生來瞧瞧吧。”
    四月胸悶心慌的厲害,軟軟靠著搖頭“八成是早上吹了風,等明日再看看吧,這會兒天也暗了,大冷天的也少去麻煩管家。”
    四月本也是覺得應是風寒了,且這些天早晚都有顧容珩讓人送來的補藥,她也喝不過來,能少喝些藥也好。
    身上被汗水濕的厲害,頭還是有些昏,撐著把手費力坐起身,四月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隻感覺後背發涼,額頭卻仍在冒著汗。
    她有些後悔要去看雪了。
    坐著沉默了一會,四月胸口緩了會兒才看向了秋月細聲道“我想要沐浴,去替我打些熱水吧。”
    秋月猶豫一下還是道“再不久就要用飯了,要不等用完飯再洗吧。”
    “姑娘要著急,奴婢現在就去讓廚房送飯過來。”
    四月倒是沒什麽胃口,不過想著待會若沐浴完或許更加疲倦吃不下了,就點了點頭。
    秋月看四月同意,起身就出去了。
    昏暗屋子內一時隻剩下了四月一人,心口依舊噗噗跳的厲害,她想起剛才的夢境,想起王意之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好像是從前大姑娘看戲本子裏的場景。
    才子佳人終成眷屬,跋山涉水千裏相會,同甘共苦患難見真情。
    她偏偏一樣不占。
    飯菜來了後,四月坐過去隻看了兩眼便吃不下,秋月往她小碟裏夾了兩塊鵝肉,被油煎的金黃泛著光澤,一瞧著就有胃口。
    可偏偏四月卻聞著那股油膩味便有些難受,更是吃不下了。
    秋月有些不解“姨娘平日裏不是喜歡吃些煎肉麽,今日怎麽會吃不下?”
    這話讓四月一愣,這樣的反應她何其熟悉,心不由的就一跳。
    這場飯到底最後也沒吃幾口,四月也的確再吃不下,秋月勸了幾回後也沒勸了。
    熱水燒好後,四月泡在浴桶裏,眉目這才舒展開來,眯著眼看著麵前的鴛鴦戲水的屏風出神。
    氤氳熱氣中她的頭昏一絲也沒好,反而恍恍惚惚厲害了些,腦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事情。
    外麵的秋月看四月泡了許久,忍不住問道“姨娘可洗好了?”
    隔了一會兒四月才應了一聲,將汗濕的頭發一同洗了才自己起身出去穿上裏衣。
    秋月已經習慣四月沐浴的時候不讓人去伺候更衣,隻在洗完後等四月穿著裏衣出來,才連忙拿外裳替她穿上。
    浴房內還有些熱氣,也並不是很冷,一層又一層的錦衣套上去,四月竟還覺得有些微熱。
    出到廊上時外頭的天色已經盡黑了,燈籠掛在廊柱上將院子映得有些溫暖,還隱隱可見飛進來的飛雪。
    頭發還濕噠噠的滴著水,被涼風一吹便清明起來,不過四月不敢停留太久,連忙走進了屋內。
    靠在貴妃榻上,秋雨替四月擦著頭發,四月這才想起今日忘了去看春桃,便問“春桃今日可好些了?”
    秋霜便道“好多了,傷口結痂的地方有些已經落了,看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走路了。”
    四月這才放心了些,又看著火盆發呆。
    秋月看四月無聊,就讓秋霜去把棗盤拿來,想著聊些小話,便輕輕開口道“聽說今日三公子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身邊跟了好些侍衛,說是受了重傷,身上沒處好的,大夫人跟著都快哭的暈過去了。”
    “當時大公子也在呢,扶著大夫人才沒出事。”
    四月拈著甜棗的手一頓,又送到口中咬了一口沉默。
    一邊的秋霜倒是嚇住了,連忙問道“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秋月就道“晚上從廚房回來撞見一個相熟的姐妹說的,她在三公子的院子當粗使丫頭,應該說的沒錯。”
    秋霜有些唏噓“聽聞咋們三公子在戰場上算勇猛的了,怎麽這次會受這麽重的傷?”
    秋月撥弄著火盆“誰知道呢,但願三公子能快些好吧。”
    四月一直沒說話,又聽秋月道“也不知大公子今夜會不會過來了。”
    交領衣上沾了發上的水滴便濕了貼在頸脖上,四月有些不舒服,稍稍變了個姿勢,讓秋月替她將未繡完的繡工拿來。
    三公子出了這樣大的事,大公子定然是不會來的。
    側著身子,四月往繡布上刺了一針下去後才低著眉輕聲道“往後三公子的事勿要再提了。”
    秋月一愣,臉上現出些不解,看向四月那張低垂姣好的臉龐,卻也沒有多問,隻嗯了一聲又去撥弄炭火。
    待頭發擦幹後,四月就去收拾梳洗了讓丫頭退下了。
    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雕花卻睡不著,四月睜著眼不斷想起剛才秋月的話,深深吐出一口氣。
    怎樣也睡不著的,時辰也已經夜深,四月索性坐起來去箱籠裏最底下的荷包裏拿出了三公子曾送給她的骨牌。
    坐在凳上摩擦著骨牌上那些符號,四月莫名紅了眼眶。
    三公子曾說這個骨牌可以消災保平安的,將這個送給了她,自己卻受了傷。
    四月心裏難受的厲害,想著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知再見又是什麽尷尬場麵。
    正想著,外頭卻又傳來腳步踏進來和丫頭的聲音,四月心一緊,剛將手上的東西剛收到袖口裏,顧容珩就走了進來。
    隻見顧容珩身著黑衣,腰間的玉佩格外顯眼,頭上一絲不苟的發冠將他欣長身形襯得更加高大,一進來便是高高在上的壓迫與冷清。
    更何況他的身上還帶著外頭的風雪寒意,那眼神睿智冷靜,在高華麵孔上分外尊貴,也讓四月不由得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