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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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大人,屬下向您檢討,是我監督不嚴,給您丟人了。”裴世南直接認錯,人力有盡時,他也做不到麵麵俱全。
    “你去把人都召集過來,我有話要和他們說說。”淩遲對他揮揮手道。
    裴世南應聲而去,一時間馬蹄聲四起,奔往各處召喚同僚去了。
    淩遲烤肉還沒吃完,裴世南就帶著一眾旗令回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副手王川。
    這一眾小旗令大多是裴世南的袍澤親信,若是世俗機構,淩遲早就被他們架空了,但是這兒不一樣,權力和武力是直接掛鉤的,而在場的所有人中,淩遲歲數最小,但他的拳頭最大。
    現在柳樹鎮靖安司有小旗令二十二人,大旗令一人,按這個編製,人數早就超了,但是淩遲從來不按規矩辦事,在這一畝三分地,他的規矩就是規矩。
    淩遲站在眾人前方,壓抑而沉悶的氣氛使得眾人都不敢出聲,連呼吸聲都放慢了。
    “諸位來靖安司也有不短的時間了,應該沒有不認識我的吧?我雖不經常露麵,但你們的事兒卻經常傳進我的耳朵裏。”
    這是屬於談判心理的一部分,上來先表示的意思就是,你們的事兒我都清楚,別想瞞著我,這時對方就會自己琢磨,到底哪件事被上麵知道了,還是都被知道了,是不是有身邊小人告密。
    “淩某自認對得住你們,沒有克扣你們一個銅幣,老裴對你們這些袍澤也足夠關照,可是你們當中有個別的人,瞞著老裴對百姓吃拿卡要,敲詐勒索,以為我們不知情,那你可就錯了。”
    淩遲先把裴世南摘出去,免得麾下人產生逆反心理,他又不可能把人都宰了,不然誰給他幹活。
    “現在自己站出來,交代清楚,老子還能放你一馬,否則悔之晚矣。”淩遲轉過身不再看著大家。
    人群中還有有人互相張望,在等待誰站出來。
    後排一個低著頭的年輕漢子,一咬牙站到了隊伍最前麵。
    “淩大人,是我犯了錯,請您責罰。”
    “是馬漢,他幹了什麽?”
    “不知道啊,沒聽說過什麽啊。”下麵有人開始交頭接耳,卻在淩遲轉身的瞬間恢複了安靜。
    “自己說吧,老實交代。”淩遲看著馬漢道。
    “稟大人,屬下收了大發賭坊的錢,替他們掃了兩間地下賭場。”馬漢羞愧的說道。
    “你很缺錢嗎?馬漢,我記得你的名字。“
    “回大人,屬下平日花錢不知節儉,又喜歡眠花宿柳,我弟弟被人設套在賭坊欠了錢,上個月我娘又突然病重,無錢醫治,又被賭坊找上門來,這才.....”馬漢支支吾吾的說道。
    淩遲緩步走到他麵前,一拳莽在他臉上,隻聽“嘭”的一聲,馬漢飛出去好幾丈遠,淩遲收了力了,不然一拳就能打死他。
    為什麽用拳頭,而不用巴掌,因為扇臉傷自尊。
    “自己回來站著。”淩遲幽幽的說道。
    馬漢捂著腮幫子,吐出一口血沫,快步回到原位站著。
    “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
    “屬下不應該拿不幹淨的錢。”馬漢自我檢討。
    “嘭!”
    馬漢又飛回了剛才的位置。
    “站回來,這次想好再回答,我懷疑你在內涵我,你以為我的錢來的就很幹淨嗎?”
    空曠的場地隻有淩遲的聲音在上空飄蕩。
    馬漢趴在原地愣了三秒,趕緊站回原地。
    “屬下不應該替賭坊幹髒活。”馬漢略微思索,他覺得自己錯在拿了錢還給人幹了髒活。
    “嘭!”
    他再一次摔倒在同一個坑裏。
    裴世南和眾小旗都想不到馬漢到底是錯在哪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幹著急。
    “滾回來站著,你還要在那個屎坑裏趴到過年嗎?”淩遲的音量逐漸變大。
    馬漢嚇了一跳,趕緊捂著臉爬起來,站回原位。
    淩遲看著他腫脹的臉都沒地方下手了,鬆開了攥著的拳頭。
    “你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裏?你的腦子讓狗吃了嗎?”
    “你缺錢你不會張嘴找你們大旗令借支嗎?實在張不開嘴,你找幾個能打的同僚去掃他三五個地下賭場很難嗎?”
    “你是個豬腦子吧?你替人家掃了地下賭場,錢財你抄回來了嗎?”
    “你們缺錢了,去找幾個為富不仁的老爺抄了,你們踏馬的是不會嗎?”
    “還收髒錢,那是髒錢嗎?那是你們的勞動成果。”
    淩遲越說越快,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大家恍然大悟,下麵一片憋笑聲。
    “還有老裴和王川,你倆別站在一邊笑,要多關心自家兄弟,你們的袍澤都窮到替人幹髒活了,你們都不知道,還踏馬有臉在一邊偷著樂呢,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二人讓淩遲說的一臉通紅,又無法反駁。
    他們認為淩遲的做法一點兒也不像官場的作風,他們哪兒知道,這種操作才是真正的官場作風。
    更厲害的他還沒見過呢。
    “還有你們,平日裏買東西不給錢的,吃拿卡要的,我不想和你們計較,但是你們記住了,搞錢的辦法多了去了,別一天天隻看著那些蠅頭小利,那些窮人榨幹了能有幾個錢。”
    “遠了不說,就說今天抄了薛家,那個誰,王川,今兒在薛家抄了多少錢?”淩遲下巴對著王川一揚。
    王川趕緊掏出個小本兒回答道:“回大人,薛家一共抄得金幣1475枚,銀幣3750枚,還有銅幣四萬五千枚,房契、地契、還有一些字畫尚未變現。”
    “聽見沒有,光一個姓薛的,就抄了這麽些錢,你們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嗎?”
    “這年頭,哪怕你們踏馬就是去找個奸商收拾了,也比你們盯著那些小商小販強。”淩遲轉身看著馬漢,繼續說道。
    “你是靖安司啊,你踏馬還能讓賭坊的那些土鱉把你拿捏了,你真踏馬給老子丟人,帶齊家夥跟我走,老子連夜拆了那什麽賭坊,馬漢你來指路。”
    淩遲越想越氣,不行,必須馬上報複回去,把靖安司的威名找回來。
    眾人看著淩遲說動手就動手,心裏一愣,心理上還沒反應呢,身體已經跟上了,裴世南和王川對望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淩遲的做派很符合他們軍中的價值觀,都是憑雙手掙錢,不寒顫,就是有些肆無忌憚,難道不應該蒙著臉嗎?
    淩遲才不願意蒙臉,他打的就是靖安司這塊牌子,一勞永逸,即整頓了隊伍,又在地下世界立了威,一舉兩得,簡稱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