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見郭素芬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收了戾氣，輕聲安慰懷裏的柳紅。

    “好媳婦兒，到底發生啥事了，你跟娘說說，別總是哭啊，娘看著心疼死了。”

    柳紅哭得梨花帶雨，吸了吸鼻子，才把頭從馬氏肩膀上抬起來。

    “娘，大嫂她欺負我，還與縣令夫人告黑狀，說我偷了酸梅湯。”

    “什麽？”馬氏一臉錯愕。

    她第一反應不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而是覺得郭素芬是個吃裏扒外的。

    而且，郭素芬回來也沒有第一時間把工錢交上來給她保管，而是一直自己揣著，真是一點孝心都沒有，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啊！

    今天說什麽也給郭素芬好好立立規矩。

    不僅要讓郭素芬知道老何家的規矩，還要為何羅出氣。

    要不是她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何羅怎會如此消沉，被人笑話。

    馬氏越想越氣，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郭素芬的臉被打歪。

    她一臉懵。

    怎麽就挨了一巴掌呢！

    她捂著被打的臉，眼底泛紅，一臉委屈。

    “娘，您這是做什麽啊？”

    “還有臉問！你自己做了什麽，你最清楚，你個喪門星，下不出蛋的雞，老娘就是脾氣太好，太過縱容你，才會讓你如此無法無天，看老娘今天怎麽教訓你！”

    啪！

    郭素芬的另一半臉也挨了一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晚上顯得格外的響亮。

    郭素芬把臉扭正，疼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哽咽著問道：“娘，我做什麽了？”

    馬氏氣的胸口不停起伏，指著郭素芬的鼻子大罵。

    “你做了什麽還要我提醒你麽？老二媳婦兒都說了，是你跟縣令夫人告狀，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打你都是輕的，你不知道和誰是一夥的啊！”

    “娘，我都說了，我沒有，我不知道是弟妹偷了那酸梅湯啊！”

    郭素芬突然反應過來，終於知道為何柳紅自從去方便回來，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原因了。

    “原來偷酸梅湯的人真是你！”

    柳紅被戳穿，頓時沒了臉，捂臉哭。

    “娘，您看她，都這個時候了，還冤枉我！”

    馬氏自然是偏向柳紅的，繼續罵郭素芬。

    “你說什麽葷話呢！老二媳婦兒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我看偷那個什麽酸梅湯的人是你吧！”

    “娘，我一直在棚子裏忙乎著做飯，就算去方便，都是同其他廚娘一同去的，根本沒有單獨離開的時候，怎麽可能去偷酸梅湯呢！”郭素芬解釋著。

    可馬氏認定的東西，根本不會輕易改變。

    “是不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能汙蔑老二媳婦兒，還到縣令夫人那裏去告狀呢！讓縣令夫人厭煩老二媳婦，厭煩咱們家，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柳紅聞言，哭得更厲害了。

    “娘，可能大嫂是想攀上縣令夫人這個高枝吧，所以才一時糊塗！”

    馬氏蹙眉，語氣平緩了幾分，“老二媳婦兒，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那般善良，那般為這個喪門星說話。”

    她又轉頭看向郭素芬，眼底是壓製不住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將郭素芬燒成灰。

    “你再看看你，一點沒有當嫂子的樣子，竟然如此欺負老二媳婦。”

    “娘，我怎麽說您才相信呢，我真的沒有告狀，我當時都不知道弟妹幹嘛去了。”郭素芬的解釋馬氏根本不相信。

    柳紅洗了洗鼻子，再次開口。

    “娘，我本來想著等忙完了，帶回來一些酸梅湯，給您也嚐嚐，大嫂這一告狀可好，我連碰酸梅湯的機會都沒有了。嗚嗚嗚……”

    “我倒無所謂，我隻是想著娘辛苦一輩子，也沒喝過什麽新奇玩意，這酸梅湯是縣令夫人研製出來的，味道也不錯，大家喝了都喜歡，我想著也讓娘嚐嚐鮮呢，這下可好，娘喝不到了！”

    啥？

    馬氏聽說原本她是可以喝到什麽酸梅湯的飲品，經郭素芬這麽一鬧，竟然沒有了，更是怒火中燒。

    “真是豈有此理，你個敗家媳婦兒，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姓馬。”

    馬氏擼起袖子，連著給了郭素芬幾巴掌。

    郭素芬不閃不躲，雙頰瞬間紅腫起來。

    整齊的頭發也鬆了下來。

    馬氏打累了，才肯收手。

    “氣死我了，我們老何家怎麽娶了你這麽個玩意！”

    柳紅看到郭素芬的慘樣，心裏平衡多了，嘴角快速閃過一抹不被察覺的笑意。

    她假裝很心疼的樣子，給馬氏順氣。

    “哎呀，娘，您可別氣壞了身子啊，快消消氣，都是我不好，我若不說出實情，將此事忍下來，您也就不會如此生氣了。”

    “這怎麽能怪你呢，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幹嘛要憋在心裏。你別擔心，娘硬朗著很，還不至於被這個喪門星給氣死。”馬氏反過來安慰柳紅。

    “娘可真好，我能有娘這樣的婆婆，可真是太幸福了。”

    “娘有你這麽好的兒媳，娘也幸福啊！”

    婆媳倆互相吹捧起來。

    柳紅無意間瞥到院子裏的洗衣盆裏，還有一大盆衣裳沒洗，趕忙挽起袖子。

    “娘，這衣裳還沒洗呢，您先回屋歇著，我把這衣裳洗了。”

    馬氏一把將走出去兩步的柳紅拉了回來。

    “你幹了一天的活了，這些粗活怎麽還能讓你去幹呢！”

    “娘，沒事的，不就是幾件衣裳麽，我能洗！”柳紅堅持。

    “不，不用你洗衣裳！”馬氏又黑著臉命令郭素芬。

    “你！老大媳婦兒，把這些衣裳都洗了！”

    “啊？”郭素芬沒想到這麽晚了，會被安排洗衣裳。

    “啊什麽啊！怎麽？不願意幹啊！”

    “不！我幹！我幹！”郭素芬隻能咬牙忍下。

    誰讓她嫁入老何家三年，都沒能生下個一男半女呢。

    今日是婆婆第一次動手打她，她應該知足才是。

    換做其他成婚幾年都沒能生出孩子的媳婦兒來說，她已經很幸運了。

    那些沒能生出孩子的女人，不是整日被自家男人折磨打罵，就是被當成畜生一般，沒日沒夜地幹活，直到油盡燈枯，或者被折磨瘋為止。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洗衣盆前，看著滿滿一大盆未洗的衣裳，她雙拳緊握，眸中帶淚，也隻能咬牙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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