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富婆重金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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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透過商務旅館薄薄的窗簾,喚醒了沉睡中的靜岡。
    林決明睜開眼,感受著懷中溫軟的身體和均勻的呼吸。
    黑川龍葵像一隻找到歸宿的貓,蜷縮在他懷裏,睡得正沉,平日裏冰冷的眉眼在睡夢中顯得柔和了許多,甚至帶著一絲稚氣。
    林決明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憐惜和責任。
    他輕輕起身,沒有驚醒她,洗漱完畢,才回到床邊,柔聲喚道:“阿葵,該起床了。我們得早點回東京。”
    黑川龍葵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
    眼眸初時還有些迷蒙,看到林決明近在咫尺的臉,瞬間清醒,臉頰泛起一絲紅暈,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低聲應道:“嗯。”
    兩人收拾妥當,下樓退房。在旅館附近的便利店簡單吃了早餐,便朝著靜岡站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靜岡街道行人不多,空氣清新,帶著一絲海潮的鹹味。
    當他們走到距離靜岡站還有一個路口時,前方突然湧出十來個人,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正是昨天被他們教訓過的那兩個“討債”的打手——板寸頭和刀疤臉。他們臉上還帶著淤青,此刻卻一臉獰笑,眼神凶狠。
    他們身後跟著的七八個男人,也都是一副混混打扮,流裏流氣,手裏拿著棒球棍和鋼管,顯然是有備而來。
    “混賬!總算等到你們了!”板寸頭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瞪著林決明和黑川龍葵,“昨天讓你們僥幸跑了,今天看你們往哪兒逃!”
    刀疤臉用鋼管敲打著掌心,陰笑道:“黑川大小姐,還有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白臉!識相的,就乖乖跟我們走!不然,今天非得讓你們橫著離開靜岡!”
    清晨的街道上,偶爾有行人或車輛經過,但看到這陣勢,都嚇得臉色發白,遠遠繞開,根本不敢上前,甚至有人趕緊掏出手機似乎想報警,卻被對方凶狠的眼神瞪得不敢動作。
    黑川龍葵臉色瞬間冰寒,手按在了刀柄上,將林決明護在身後,低聲道:“林君,小心。他們人多。”
    林決明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對方十幾個人和手中的武器。硬拚的話,自己和黑川龍葵雖然身手不錯,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容易吃虧。
    “黑川小姐,”板寸頭上前一步,囂張地指著黑川龍葵,“我們金丸大哥說了,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乖乖跟我們回去,好好談談你父親債務的事情!要不然……”
    他目光轉向林決明,充滿惡意。
    “我們就先廢了你這個小情人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讓他以後再也當不了醫生!你自己選!”
    刀疤臉也幫腔道:“對!選吧!是跟我們走,還是讓我們當著你的麵,把這小子的手腳給砸斷!”
    麵對赤裸裸的威脅,林決明眼神冰冷,但他並沒有慌亂。他悄悄將手背到身後,對著空無一人的側後方,做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手勢——食指和中指並攏,輕輕點了兩下大腿外側。
    這個動作很輕微,對麵那群混混看得莫名其妙,還以為他嚇傻了。
    “喂!小子!你在搞什麽鬼?!”板寸頭罵道,“嚇尿褲子了?趕緊選!”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從旁邊一條狹窄的防火巷裏滑步而出,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動作。
    正是武藤光子!
    他依舊穿著那身標誌性的手術服,眼神卻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凍土,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極細卻異常堅韌的鋼琴線!
    “咻——”
    破空聲輕微響起!
    還沒等那群混混反應過來,武藤光子已經如同瞬移般貼近了站在最外側的一個手持鋼管的混混身後,手中的鋼琴線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閃電般套上了他的脖子,猛地一勒。
    “呃啊!”那混混隻覺得脖子一涼,隨即傳來一陣劇痛和窒息感。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手中的鋼管“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雙手徒勞地去抓扯那根深深嵌入皮肉的細線,鮮血瞬間從他指縫間滲了出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等到其他混混反應過來,隻看到同伴脖子上駭人的血線和武藤光子那雙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眸!
    “什麽人?!”
    “放開他!”
    “找死嗎?!”
    混混們又驚又怒,紛紛舉起武器,但卻被武藤光子那詭異的身手和狠辣的手段震懾住,一時不敢上前。
    武藤光子手指微微用力,細線勒得更深,那名混混翻著白眼,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眼看就要不行了。
    “退後。”武藤光子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否則,他人頭落地。”
    他的目光掃過那群混混,最後落在為首的板寸頭和刀疤臉身上。
    板寸頭和刀疤臉臉色煞白,他們混了這麽久,也沒見過出手這麽狠、這麽幹脆利落的人!
    而且還是個……女人!
    “你……你敢!”刀疤臉強撐著膽子,色厲內荏地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殺人?!警察馬上就到!”
    武藤光子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嘲諷。他另一隻手突然一甩。
    “劈裏啪啦——!”
    一道藍色的電光閃過,一支高性能電擊棒精準地戳在另一個試圖從側麵偷襲的混混胸口。
    那混混連哼都沒哼一聲,渾身劇烈抽搐著,口吐白沫,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瞬間製服兩人。
    手段狠辣精準,毫不拖泥帶水!
    這下,剩下的混混徹底被嚇破了膽,一個個臉色慘白,握著武器的手都在發抖,連連後退,再也沒人敢上前一步。
    他們看武藤光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板寸頭和刀疤臉也是冷汗直流,他們知道,今天踢到鐵板了。
    眼前這個女生,絕對是個真正的狠角色,殺過人見過血的那種!
    武藤光子冰冷的目光再次掃向他們。
    這時候,林決明補刀了一句:“拿著一天一萬元薪水,玩什麽命啊!”
    板寸頭一個激靈,連忙擺手,聲音都變了調:“哼!住……住手!我們走!我們馬上走!放……放開他!”
    武藤光子冷哼一聲,手腕一抖,細線鬆開。
    那名僥幸撿回一條命的混混癱軟在地,捂著鮮血淋漓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向武藤光子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滾。”武藤光子吐出一個字。
    那群混混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扶起地上昏迷和受傷的同伴,狼狽不堪地轉身就跑,瞬間作鳥獸散,消失在街角,連句狠話都不敢留。
    武藤光子收起鋼琴線和電擊棍,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走到林決明麵前,微微躬身:“bOSS,抱歉,來遲一步。”
    林決明搖搖頭:“時間剛好。謝了,光子。”
    黑川龍葵看著武藤光子,眼眸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絲後怕。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見識到武藤光子真正可怕的一麵。
    “走吧。”林決明拉起還有些發愣的黑川龍葵,對武藤光子點點頭。
    兩人快速穿過路口,走向靜岡站。
    這一次,再無人阻攔。
    進入車站,買好返回東京的新幹線車票,登上列車找到座位坐下後,黑川龍葵才仿佛鬆了一口氣,但眉頭依然緊鎖。
    “林君……光子一個人留在那裏……真的沒問題嗎?那些混混會不會……”她忍不住擔心地問道。
    林決明笑了笑,語氣平靜:“放心吧。光子處理這種場麵的經驗,比我們豐富得多。那些欺軟怕硬的混混,經此一嚇,短時間內絕對不敢再露麵了。而且,光子知道如何避開麻煩。”
    他頓了頓,看著黑川龍葵依舊疑惑的眼神,決定透露一些信息:“其實,光子……原本是一個極道組織的成員,現在負責保護我的安全,同時也算是……一種監視吧。”
    “極道組織?殺手?”黑川龍葵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恍然,“難怪……身手和氣勢那麽……特別。”
    她之前就覺得武藤光子非同一般,但沒想到來曆如此驚人。
    “嗯。”林決明點點頭,“所以,不用擔心她。她能照顧好自己。”
    黑川龍葵沉默了一下,忽然低下頭,聲音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之前我看到她總是跟在你身邊,形影不離……我還……還有點誤會,以為她和你……有點吃醋……現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林決明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哈,傻瓜。現在知道了吧?”
    黑川龍葵臉頰微紅,卻沒有躲開他的手,反而輕輕“嗯”了一聲,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安心和依賴。
    新幹線列車飛速行駛,窗外的風景不斷向後掠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親密和默契。
    中午時分,列車準時抵達東京站。
    走出熙熙攘攘的車站,回到熟悉的東京空氣,兩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決明拿出手機,給武藤光子發了條消息:【我們已安全抵達東京。你那邊情況如何?】
    很快,武藤光子回複:【一切順利。已擺脫糾纏,乘下一班車返回。約十五分鍾後到。】
    收起手機,林決明對黑川龍葵說:“光子果然沒事,很快就回來。我們先回公寓吧。”
    回到我妻公寓,正好是午飯時間。
    我妻菊苣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午餐。小島杞子和五十嵐野艾卻不在家。
    “杞子和野艾呢?”林決明隨口問道。
    我妻菊苣端菜出來,解釋道:“今天是開學日,她們一早就去學校報到注冊了。說是中午和同學聚餐,不回來吃了。”
    她看了看林決明和黑川龍葵,眼神在他們之間微妙地停留了一瞬,才移開,語氣如常地補充道:“另外,蘇子今天下午也會回來。”
    黑川龍葵聞言,對林決明說:“林君,我下午也需要回學校一趟辦理注冊手續。請假太久,導師那邊也需要去報備一下。”
    林決明點點頭:“學業重要,你安心去學校。助理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可以再想辦法。”
    黑川龍葵似乎有些猶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和擔憂:“可是……我走了,誰來做你的助手?你一個人出診,忙得過來嗎?而且……現在情況這麽複雜……”
    “總會有辦法的。”林決明安慰地笑了笑,“可以先暫時減少出診量,或者……再招聘一個臨時助理。你不用擔心我,專注於你自己的事情。”
    黑川龍葵看著他,抿了抿嘴唇,最終點了點頭:“好吧。那我盡快處理好學校的事情。”
    飯後,黑川龍葵上樓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前往大學。公寓裏一時間隻剩下林決明和我妻菊苣苣兩人。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安靜和微妙。
    我妻菊苣苣坐在沙發上,手裏無意識地翻著一本雜誌,眼神卻有些飄忽。
    林決明則坐在對麵,喝著茶,思考著接下來的安排。
    沉默了一會兒,我妻菊苣苣忽然輕聲開口,打破了寂靜:“林君……最近,好像和黑川小姐……走得很近?”
    林決明抬起頭,看向她。我妻菊苣苣的目光並沒有看他,依舊落在雜誌上,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嗯,她幫了我很多忙。”林決明平靜地回答。
    我妻菊苣苣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聲音更輕了一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和淡淡的失落:“隻是幫忙嗎?我看黑川小姐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很……炙熱。那種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終於抬起頭,看向林決明,眼神複雜:“林君,你們……是在交往了嗎?”
    林決明看著她,沒有回避,坦然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在一起了。對不起。”
    我妻菊苣苣拿著雜誌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又化作一個淡淡的、帶著歉意的笑容:
    “這樣啊……挺好的。黑川小姐是個好女孩,雖然外表冷了點,但內心很單純執著。很適合你。”
    她頓了頓,低下頭,聲音裏帶著深深的自責和遺憾:“該說抱歉的是我……林君。明明是我先……提出要和你嚐試交往的……結果卻因為自己的膽怯和放不開,退縮了……是我不好,辜負了你的心意。你不必感到抱歉,這……不怪你。”
    林決明看著她失落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對我妻菊苣苣確實有好感,但她內心的創傷和距離感,讓兩人始終無法真正靠近。
    而黑川龍葵雖然方式不同,卻以一種更直接、更熾熱的方式闖入了他的生活。
    就在這時,林決明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些許尷尬的氣氛。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東京號碼。
    “莫西莫西?”
    “是我啊,林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
    “啊,吉勇先生?這是你的新號碼?”
    “是的,我換號碼了。”
    “好久沒聯係了,請問有什麽事?”
    “林桑,我現在就在你工作的王氏針灸館門口,但是……看到這裏好像貼了封條?是出了什麽事嗎?”吉勇實惠的聲音帶著關切和疑惑。
    林決明歎了口氣,簡單解釋道:“是的,遇到一點麻煩,被厚生省的人臨時查封了。暫時無法營業。”
    “什麽?竟然有這種事!”吉勇實惠的聲音帶著憤慨,“太不像話了!唉!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跟你當麵聊聊,看看協會這邊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兩人約在了王氏針灸館附近的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林決明跟我妻菊苣苣打了個招呼,便出門赴約。
    在咖啡館裏,林決明見到了吉勇實惠理。
    兩人寒暄了幾句,吉勇實惠再次對針灸館被封表示憤慨和不平,並表示協會可以嚐試通過一些渠道進行溝通和申訴。
    林決明感謝了他的好意,但表示暫時不想把事情鬧大,想先靜觀其變。
    聊完了針灸館的事,吉勇實惠搓了搓手,臉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又帶著點興奮的表情:“林桑,其實今天來找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你。”
    “不用那麽客氣,請講。”
    “我知道林桑……可能經濟上有些不便。”吉勇實惠壓低了聲音,“我這邊呢,偶然得知了一個……嗯,算是一個‘機會’吧。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病例,一位客戶,正在尋求……嗯,非常規的醫療幫助。報酬……極其豐厚!”
    “特殊的病例?豐厚的報酬?”林決明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吉勇實惠湊近一些,聲音更低了:“是一位……銀座的富家小姐。名叫天月美咲。她……情況比較特殊。她因為早年的一場怪病,四肢癱瘓,常年坐輪椅,頭部也無法自主抬起,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她最大的願望是想要一個孩子。”
    “吉勇先生,我可不是牛郎啊,我是有道德底線的。這種事情我幹不來。”
    “哈哈,林桑,你誤會了!請聽我說下去。”
    吉勇實惠繼續說道:“這位天月小姐,雖然身體殘疾,但心智極高,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作家,獲得過重要的文學獎項。她……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孕育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經過幾乎所有東京頂尖醫院的檢查和診斷,都確認她的子宮因為神經損傷和長期癱瘓,嚴重發育不良,功能衰竭,被判定為……絕對性不孕症。幾乎沒有任何自然懷孕或人工授精的可能。”
    “不孕症?”林決明有些意外,“吉勇先生,我是中醫,不是專治不孕不育的專家。而且她的身體狀況如此複雜……”
    “我知道,我知道!”吉勇實惠連忙擺手,“但是天月小姐並沒有放棄!她放出消息,懸賞兩億日元!尋找能治好她的不孕症,讓她成功懷上孩子的醫生!任何方法都可以嚐試!”
    “兩億日元?!”林決明心中一震。“但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吧?現代醫學都判了死刑的情況……”
    “所以才是‘非常規’嘛!”吉勇實惠眼中閃著光,“西醫不行,也許漢方醫學有奇跡呢?林桑,您治療過那麽多疑難雜症,思路開闊,手段獨特!我覺得……你或許可以試一試!就算最終不成功,天月小姐也表示,隻要方案合理,願意支付前期的高額谘詢費和嚐試性治療費用。而且……”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又坦誠的笑容:“不瞞你說,如果這事真能成,協會這邊……作為引薦人,可以抽取兩成的中介費用。”
    林決明沉吟起來。
    兩億日元的誘惑確實巨大。
    天月小姐的情況雖然極其棘手,但中醫在調理婦科、激發身體潛能方麵,確實有其獨到之處。未必就完全沒有一線希望。
    就算失敗,前期豐厚的診金也能緩解燃眉之急。
    “聽起來像是一場豪賭。”林決明笑了笑。
    “但賭注值得一試,不是嗎?”吉勇實惠期待地看著他。
    思考片刻,林決明做出了決定:“好吧。吉勇先生,我願意先去見見這位天月小姐,為她做一個詳細的診斷和評估。至於能否治療,如何治療,能有多大效果,我需要見過病人之後才能判斷。”
    “太好了!”吉勇實惠大喜過望,“我就知道林桑你年輕有魄力!事不宜遲,如果您現在方便,我這就聯係天月家,安排見麵?他們就在銀座的高級療養中心。”
    “可以。”林決明點點頭。
    半小時後,林決明和吉勇實惠乘坐出租車,來到了位於銀座核心區的一棟極其豪華、戒備森嚴的私人療養中心。
    經過嚴格的身份核實和安檢,他們在一位穿著和服、舉止一絲不苟的管家帶領下,來到了一間寬敞明亮、布置得如同高級公寓般的病房。
    病房裏充滿了書籍和紙張的墨香。
    一位看起來三十五六歲、麵容清秀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睿智的女子,躺在一張特製的、可以調節角度的電動病床上。
    她頸部戴著支撐器,無法自主轉動頭部,四肢纖細無力地垂放在特製的支架上。但她身上卻散發著一種沉靜而強大的知性氣質。
    她就是天月美咲。
    床邊站著一位穿著護士服、表情嚴肅的中年看護。
    “天月小姐,這位就是吉勇理事長為您推薦的,林決明醫生。”管家恭敬地介紹。
    “天月小姐,您好。”林決明微微躬身。吉勇實惠也連忙打招呼。
    天月美咲的目光緩緩移動(依靠眼球的轉動和輕微的眼瞼動作),落在林決明身上。她的聲音通過一個裝在氣管外邊的麥克風傳出,雖然微弱,但十分清晰,帶著一種冷靜的探究:
    “林醫生?您好。吉勇理事長說,您是一位……來自中國的中醫?”
    “是的。”林決明坦然承認,“我學習的是傳統中醫學。”
    “中醫……”天月美咲重複了一遍,眼神中充滿了好奇,“我對中醫了解不多,隻知道它曆史悠久,理論體係獨特。吉勇理事長極力推薦您,說您擅長創造奇跡。您認為,像我這樣的情況,還有希望嗎?”
    她的語氣平靜,沒有絕望,也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更像是一位學者在探討一個有趣的學術難題。
    林決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天月小姐,請允許我先為您診察。”
    在得到同意後,林決明仔細地為她診脈(主要依靠手腕部還能感受到的微弱脈搏),觀察她的舌苔、眼瞼、指甲色澤,並詳細詢問了她的感覺、飲食、二便、月經(雖然早已停止)曆史等各方麵情況。
    診斷過程持續了將近半小時。
    林決明麵色凝重。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複雜和嚴重。天月美咲不僅是四肢癱瘓,其體內元氣虧虛到了極致,衝任二脈嚴重衰竭,腎精枯槁,子宮萎縮得如同幼童。
    西醫的判斷並非沒有道理。
    但是,在中醫學看來,隻要還有一絲生機,就有理論上的可能。
    “怎麽樣?林醫生?”天月美咲平靜地問,但林決明還是從她眼底深處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期待。
    林決明沉吟良久,緩緩開口,語氣謹慎而客觀:“天月小姐,您的情況,確實非常非常困難。用我們中醫的話說,是‘先天之本’和‘後天之本’皆已嚴重受損,衝任虛竭,血海枯涸。想要恢複正常生育功能,難度極大,希望……極其渺茫。”
    天月美咲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我明白了。謝謝您的坦誠,林醫生。”
    “但是,”林決明話鋒一轉,“渺茫,並不等於絕對沒有。中醫注重激發人體自身的潛能和修複能力。通過長期、係統、並且需要您極大毅力和配合的針灸、艾灸、藥浴、內服湯藥等多種方法結合,或許……有一線希望,能夠稍微改善您的體內環境,讓枯萎的‘土壤’恢複一絲生機。但這將是一個極其漫長和痛苦的過程,可能需要數年時間,而且最終能否成功受孕,依然是個未知數。你……願意嚐試嗎?”
    天月美咲沉默了很久,病房裏安靜得能聽到呼吸聲。
    最終,她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願意嚐試。痛苦和漫長,對我來說早已是常態。林醫生,請您為我製定治療方案吧。無論結果如何,天月家都會支付您應得的報酬。”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在與您交談和接受診察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您是一位誠實且專業的醫生。這比盲目的承諾更讓我安心。”
    林決明心中升起一股敬意。
    這位被困在輪椅上的女性,擁有著遠比許多健全人更強大的內心和意誌。
    “好。”林決明鄭重地點點頭,“我會盡我所能。”
    他當場為她進行了第一次針灸治療,選取了關元、氣海、子宮、足三裏、三陰交等穴位,以極其輕柔的補法,試圖喚醒她體內那微弱如燭火般的元氣。
    治療結束後,林決明又開出了一個極其複雜的方子,主要是紫河車、鹿茸、人參、當歸、菟絲子、枸杞子等大補氣血、填補腎精、養護衝任的珍貴藥材,囑咐看護如何煎煮和喂服。
    天月美咲雖然疲憊,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在林決明準備告辭時,她忽然示意看護從床頭櫃取來一本書。
    “林醫生,這是我寫的一本小說,不值一提的小作品。”
    看護將一本裝幀精美的書遞到林決明麵前,書名是《凝固的時光與飛舞的塵埃》,作者:天月美咲。
    “送給您,算是一點小小的見麵禮。扉頁上有我的印章。”
    林決明有些意外,雙手接過:“謝謝你,天月小姐。我一定會拜讀的。”
    離開銀座的療養中心,吉勇實惠興奮地搓著手:“林醫生,太好了!天月小姐看來對您很滿意!這可是個好兆頭啊!”
    林決明笑了笑,心情卻有些沉重。
    兩億日元的誘惑背後,是沉甸甸的責任和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骨子裏那種迎難而上的勁頭也被激發了出來。
    回到我妻公寓,已是傍晚。我妻菊苣正在客廳插花。
    “回來了?”她抬頭笑了笑,目光落在林決明手中的書上,“買了新書?”
    “哦,不是買的。”林決明將書遞給她,“是一位病人送的。天月美咲的小說,聽說她是個作家。我對文學不太懂,想著你可能會喜歡,就帶回來給你看看。”
    我妻菊苣接過書,看了一眼封麵和作者名,突然愣住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表情:“天……天月美咲!是那位獲得了芥川賞和穀崎潤一郎賞的天月美咲老師嗎!這……這是她的蓋章版?”
    她激動地翻開封頁,看著那枚精致的印章,手指都有些顫抖:“天哪!林君!你……你怎麽會認識天月老師?還拿到了她的簽名書!她是我最崇拜的作家之一!她的文字充滿了生命力和哲思,我收藏了她所有的作品!這本《凝固的時光與飛舞的塵埃》是她的最新作品,很難買的!你……你太厲害了!”
    看著她如此激動和開心的樣子,仿佛忘記了之前的些許尷尬,林決明也笑了:“隻是偶然的機會幫她看病而已。你喜歡就好。”
    “喜歡!太喜歡了!謝謝你,林君!”我妻菊苣苣抱著書,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像個得到了心愛禮物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