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的包間裏，氣氛熱烈融洽。
    滋滋作響的烤肉聲、女孩們的歡聲笑語、杯盤輕碰的脆響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馨而充滿生活氣息的畫麵。
    林決明看著圍坐在桌邊的眾人——小島姐妹、五十嵐野艾、黑川龍葵、我妻菊苣苣，還有不再顯得格格不入的武藤光子，心中被一種久違的溫暖和滿足感填滿。
    暫時忘卻了針灸館的封條、津村藥業的陰謀、金子萬鴻的威脅以及那些紛繁複雜的病人委托，此刻的他，隻是一個與朋友們享受美食和相聚時光的普通人。
    酒足飯飽，結賬離開。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出烤肉店，夜晚的涼風拂麵，令人暢快。
    在走到餐館旁邊一條相對僻靜的後巷口時……
    “喲！日子過得挺滋潤啊？左擁右抱的！”
    一個流裏流氣、充滿惡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濃濃的嘲諷和挑釁。
    林決明眉頭一皺，循聲望去。
    隻見巷口陰影處，或站或蹲著七八個打扮各異、但眼神都透著不善的男男女女。
    他們穿著廉價的潮牌或緊身衣褲，頭發染得五顏六色，身上帶著紋身，嘴裏叼著煙，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這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留著雞冠頭、穿著破洞牛仔褲的瘦高個，剛才的話正是他說的。
    “媽的！可算讓老子堵著你了！”雞冠頭吐掉煙蒂，獰笑著走上前，目光掃過林決明身邊的幾個女生，淫邪地舔了舔嘴唇，“行啊，小子！挺有本事啊！騙了這麽多漂亮妞兒？玩得挺花啊！”
    他身後的混混們也哄笑起來，汙言穢語不斷：
    “就是！一看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這幾個妞兒質量真不錯！尤其是那個穿黑衣服的，夠冷！帶勁！”
    “還有那兩個小妹妹，嫩得能掐出水來！”
    “今天非得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知道知道，在東京，不是你能囂張的地方！”
    小島杞子氣得臉色通紅，指著他們大罵：“你們這些混蛋！胡說八道什麽！嘴巴放幹淨點！”
    小島蘇子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武藤光子則悄無聲息地向前半步，將林決明和幾個女生擋在更安全的位置，眼神冷漠地掃視著對方每一個人，如同獵豹在評估獵物。
    林決明心中的怒火也瞬間被點燃。
    美好的夜晚被這群陰魂不散的渣滓破壞，開心的氣氛蕩然無存。
    雞冠頭回答蘇子剛才的問題：“中國龍，聽說過沒有？沒被嚇到腿軟吧？”
    林決明強壓下動手的衝動，冷冷地看著雞冠頭：“又是你們。像蒼蠅一樣，無處不在，沒完沒了了是吧？”
    “蒼蠅？哼！”雞冠頭被激怒了，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林決明臉上，“小子，別以為有幫手就了不起了！今天我看誰還能救你！識相的，乖乖跪下給爺爺們認錯，再讓這幾個妞兒陪我們兄弟去喝幾杯，樂嗬樂嗬，說不定爺爺心情好，隻打斷你一條腿就算了！不然……”
    他話音未落，就在這時——
    “叮鈴鈴——”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由遠及近。
    隻見一名穿著製服、騎著自行車的巡警，正慢悠悠地從主路拐進這條小巷，車頭上的警燈在夜色中一閃一閃。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中華龍”成員們，臉色瞬間一變，如同老鼠見了貓，立刻收斂了凶相，迅速散開，假裝成一群在路邊閑聊的朋友，互相遞煙、說笑，動作僵硬，眼神卻不時瞟向越來越近的巡警，充滿了緊張和忌憚。
    巡警騎到近處，看了看這群打扮怪異的人，又看了看林決明這一大幫人，似乎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放緩車速，警惕地問道：“怎麽回事？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雞冠頭連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點頭哈腰：“沒事沒事！警官！我們就是朋友聚聚，聊聊天！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其他混混也紛紛附和：“對對對！聊天呢！”
    “沒事！警官大人您忙！”
    巡警狐疑地看了看他們，又看向林決明：“你們呢？需要幫助嗎？”
    林決明看了一眼瞬間慫得像鵪鶉一樣的混混們，心中冷笑，麵上卻平靜地對巡警搖搖頭：“謝謝警官，我們沒事，剛吃完飯，正要回家。”
    巡警又審視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明顯衝突，便點點頭：“那好，早點回家，注意安全。”說完，便騎著車繼續向前巡邏去了。
    等巡警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另一端，“中華龍”的成員們立刻又恢複了那副窮凶極惡的嘴臉。
    “媽的！嚇死老子了！”雞冠頭啐了一口，心有餘悸。
    “老大，警察走了！”
    “快！別讓他們跑了！”
    小島杞子見狀，忍不住嗤笑出聲，大聲嘲諷道：“嘁！剛才不是挺厲害嗎？警察一來就慫成那樣！真是一群沒用的軟蛋！隻會欺軟怕硬！”
    “臭丫頭！你說什麽？！”雞冠頭惱羞成怒，指著小島杞子罵道，“等會兒第一個收拾你！”
    混混們再次圍攏上來，摩拳擦掌，眼看衝突就要升級。
    黑川龍葵和武藤光子身體緊繃，已經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林決明卻忽然抬手，製止了身後準備迎戰的兩人。他臉上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露出一絲古怪的、帶著幾分嘲弄和輕鬆的笑意。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林決明不緊不慢地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他輕輕一抖，一疊嶄新的、捆紮整齊的萬元大鈔滑了出來，在巷口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粗略一看，至少有五十萬円。
    雞冠頭和他的手下們眼睛瞬間直了，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疊鈔票，喉嚨不自覺地滾動著。
    林決明拿著那疊錢，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他手臂一揚，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將那疊厚厚的鈔票，如同丟垃圾一樣，隨意地、輕蔑地扔到了那群混混的腳下！
    紙幣散開，撒了一地。
    “喏，”林決明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極致嘲諷，“給我撿起來。你們這些……隻配在地上找食的野狗。”
    一瞬間，整個巷口鴉雀無聲。
    “中華龍”的成員們全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腳邊散落的鈔票，又抬頭看看一臉譏誚的林決明，大腦似乎停止了運轉。
    就連林決明身後的小島杞子、五十嵐野艾等人都驚呆了，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什麽意思？！”雞冠頭最先反應過來，感覺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臉漲得通紅。
    林決明嗤笑一聲，懶得再多說，隻是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錢。
    就在這時，混混中一個看起來最年輕、最沉不住氣的家夥，看著近在咫尺的鈔票，眼中掙紮了一下，忽然猛地彎腰，飛快地抓起幾張塞進了自己口袋！
    這一下，如同點燃了導火索！
    “媽的！我的！”
    “別搶！”
    “滾開！那是我先看到的！”
    “操！好多錢！”
    貪婪瞬間戰勝了理智和尊嚴！剛才還同仇敵愾的混混們，此刻如同見了血的蒼蠅，一擁而上，瘋狂地撲向地上的鈔票，你爭我奪，互相推搡，咒罵聲、搶奪聲不絕於耳，場麵頓時混亂不堪，醜態百出。
    哪裏還有半點剛才喊打喊殺的凶狠模樣？
    雞冠頭氣得渾身發抖，想阻止，卻被手下擠到一邊，他看著手下們為了錢像野狗一樣撕搶，再看著林決明那充滿憐憫和鄙視的眼神，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湧上心頭，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決明冷冷地看著這場鬧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想起曾經看過的某部電影裏（唐探3）的橋段，心中暗道：果然，藝術源於生活。在某些人眼裏，尊嚴和麵子，在實實在在的利益麵前，一文不值。
    “我們走。”他不再看那些醜態畢露的混混，轉身，對身後目瞪口呆的眾人輕聲說道。
    小島杞子等人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那群還在為搶錢打得不可開交的混混，又看看林決明瀟灑離去的背影，臉上表情複雜，有解氣，有驚訝，也有幾分茫然。
    黑川龍葵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彩，看著林決明的背影，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隨即快步跟上。
    武藤光子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混亂的現場，也默默跟上。
    我妻菊苣苣和小島蘇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一行人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將身後的喧囂和醜態遠遠拋在腦後。
    走出一段距離，確認安全後，小島杞子第一個忍不住，興奮地抓住林決明的胳膊，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
    “哇！大林先生！你太帥了！太厲害了！剛才那一下！簡直就像電視劇裏的超級富豪一樣！用錢砸死他們！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太過癮了！”
    五十嵐野艾也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又帶著崇拜：“是啊……雖然感覺有點像暴發戶……但是……幹得漂亮！對付那種人，就該這樣！”
    小島蘇子笑著搖搖頭：“大先生，你這一手……真是出人意料。不過，確實解氣。那種人，跟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
    我妻菊苣苣看著林決明，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探究，輕聲問道：“林君……你……你怎麽會想到用這種方法？”
    她印象中的林決明，一直是沉穩、內斂，甚至有些節儉的。
    林決明笑了笑，語氣輕鬆：“沒什麽。隻是突然想通了。跟那種人渣糾纏動手，浪費時間，還容易受傷，甚至惹上警察，得不償失。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何必浪費力氣和心情？一點錢，買一個清靜，買大家一晚的好心情，很劃算。”
    他頓了頓，看著夜空下東京璀璨的燈火，語氣帶著一種豁達和釋然：“錢沒了可以再賺。但被那種人破壞了興致，影響了心情，才是真正的損失。做人嘛，開心最重要。”
    黑川龍葵安靜地走在他身邊，聽著他的話，眼眸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亮。她沒有說話，但微微揚起的下巴和眼中那一絲清晰可見的驕傲與認同，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喜歡的男人，就該有這樣的氣魄。
    回到我妻公寓，大家的心情都因為剛才那戲劇性的一幕而有些興奮和激動，圍坐在客廳裏，還在津津有味地討論著。
    “林君，”我妻菊苣給林決明倒了杯茶，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問道，“我感覺……你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指的不僅僅是今晚扔錢的行為，更是一種整體氣質上微妙的變化，似乎比以前更灑脫，更……不在意一些東西了。
    林決明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掃過客廳裏關心著他的每一張麵孔，坦然一笑：“是啊，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以前總覺得要步步為營，要謹慎小心，要攢錢，要安穩……但最近經曆這麽多事，我發現，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意外和麻煩總是不期而至。與其整天提心吊膽，斤斤計較，不如放開一點，及時行樂。錢是為人服務的，不是束縛人的枷鎖。能和大家一起創造些快樂的回憶，比什麽都重要。”
    他的話語真誠而豁達，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小島杞子用力點頭：“沒錯！大林先生說得對！開心最重要！”
    五十嵐野艾也小聲附和：“嗯……有道理。”
    林決明看著大家，忽然心血來潮，拍了拍手，笑道：“好了，為了慶祝今晚‘退敵’成功，也為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我決定——這周日，請大家去富士急樂園玩一整天！所有費用我包了！怎麽樣？”
    “哇！！真的嗎？！富士急！！”小島杞子第一個跳起來尖叫，激動得手舞足蹈，“我要坐那個最恐怖的過山車！”
    “太好了！我一直想去！”五十嵐野艾也眼睛發亮。
    小島蘇子和我妻菊苣苣相視一笑，也都露出期待的表情。
    連黑川龍葵的眼中都閃過一絲意動。
    “當然是真的。”林決明笑道，“大家周日早上早點起床，我們坐最早的電車去！”
    “耶！太棒了！”女孩們歡呼起來，立刻開始興奮地討論周日要穿什麽衣服，玩什麽項目，氣氛瞬間變得無比熱烈和歡快。
    我妻菊苣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臉上帶著開朗笑容的林決明，眼神溫柔而複雜。
    他確實變了，變得更灑脫，更耀眼，也……似乎離她曾經期望的那種安穩平淡的生活更遠了。
    但不知為何，看著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心中除了淡淡的失落，更多的，卻是一種欣慰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