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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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樓除了前廳外,還有一個客廳一個餐廳、四個臥室。
    梁可風目標明確,直奔主臥。
    她要摸清這個家的實際情況,以應對接下來的事。
    作為一個頂級間諜,開鎖技能對於梁可風來說算是小事一樁,但還是不如直接用鑰匙方便,她剛才送祝鳳萍出門的時候,摸了對方的鑰匙。
    所以此時,她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主臥。
    主臥麵積不大,就一張雙人床,一個大衣櫃和一張書桌連著化妝台,跟外麵的款式相比,主臥家具應該都是新買的。
    她拉開書桌抽屜,第一格塞滿了東西,有鐵打藥油、利是封和舊賬本。
    利是封中間夾了張照片,是梁耀祖和祝鳳萍一家合拍的全家福。
    全家福拍得其樂融融,背麵寫了拍攝時間:攝於1972年6月1日。
    三年前拍的照片,所以,梁耀祖和祝鳳萍一家早就認識了?
    但早上吃飯的時候,祝鳳萍說,認識她爸才一年多的時間。她為什麽要撒謊呢?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第二格抽屜上了鎖,梁可風快速比對祝鳳萍那一大串鑰匙,如果不出意外,這裏應該有抽屜鑰匙。
    她挑出兩枚規格較小的,正要試開,外麵傳來聲響!
    嘭嘭!嘭嘭嘭!
    有人在用力敲打鐵閘門!
    不會是祝鳳萍發現鑰匙不見了,回來找吧?
    梁可風急忙把翻找過的東西複原,輕輕鎖上主臥的房門,她才假裝剛睡醒的模樣,慢騰騰去開門。
    走到樓梯口,卻見門外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背著個大挎包,極其不耐煩地用手裏的甘蔗敲打鐵閘門。
    這不就是全家福裏的男孩嗎?應該是祝鳳萍的兒子,聽她們母女聊天的時候提過,叫袁寶泉。
    他去姨媽家住了幾天,今天才回來。
    “你誰啊?新來的傭人?大白天的在屋裏還戴帽子!”袁寶泉語氣裏帶著不耐煩,說話極其沒禮貌,“快點給我開門!本少爺都快累死了。”
    麵對這個打亂自己計劃的男孩,梁可風也沒好臉色:“你找誰?”
    “嘖!我找誰?我是你大少爺!少囉嗦,快開門!”
    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梁可風偏不給他開:“我爸隻有我一個女兒,沒有兒子,更沒有什麽大少爺,你走錯地方了!”
    “你放屁!我爸有兩個女兒,隻有我一個兒子!你開不開門?爸!媽!媽!開門!”袁寶泉叫嚷起來,“信不信我讓我爸媽炒了你!”
    “你如果不能好好說話,那你就在這兒繼續狂吠吧,屋裏隻有我一個人,不會有人來給你開門的。”梁可風說完轉身就走。
    嘭嘭嘭!
    袁寶泉暴躁地拿甘蔗砸鐵閘門:“趕緊給老子開門,你敢不開門,我讓我媽收拾你!”
    “怎麽了?怎麽吵起來了?哦,寶泉少爺回來了?”
    是坤叔的聲音。
    已經往裏走了幾步的梁可風回過頭,發現坤叔帶著醫生上樓來,樓梯拐角處還有兩個店裏的夥計趴在樓梯扶手處好奇地探頭張望。
    袁寶泉平時就不喜歡這些老夥計們,畢竟在他們眼裏,自己是個拖油瓶,但此刻看見坤叔卻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投訴道:“不知道我媽哪裏找的傭人!故意不給我開門。”
    “寶泉少爺,這是我們大小姐,老板的女兒。你肯定是沒好好說話,她不知道你是誰,所以沒給你開門。”
    大小姐?袁寶泉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可風,見梁可風回頭盯著他,他忙尷尬撇開眼神,囂張氣焰瞬間蔫了,隻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他朝樓梯拐角處張望的夥計罵了一聲給自己壯膽:“看什麽看?!”
    夥計們聞聲趕緊縮了回去!
    坤叔笑著打圓場:“夥計們在搞衛生。”
    之後才問梁可風:“大小姐,你今天好點了嗎?林醫生來給你換藥。”
    梁可風無奈隻得去開門:“我好多了,上午就換藥嗎?”
    林醫生笑道:“梁小姐,我下午有事來不了,隻好提早來給你換藥。你高燒退了嗎?”
    “昨晚退燒了。”
    “那就好。”
    換好藥,梁可風送林醫生和坤叔下樓。
    醫生走後,梁可風沒著急回去,她站在店門口往外看,跟坤叔套近乎感歎道:“這條街真熱鬧。”
    坤叔笑著點頭:“這裏很旺的,晚一點人更多。”
    上午麻將館客人少,但也不算安靜,搓麻將的聲音,清脆銳耳。
    梁可風笑問:“我聽說,這裏是我爸發家的地方。”
    “是啊,老板就是在這裏起家的。老板以前經常跟我們聊他打江山的故事,他剛來港城的時候,你知道他做什麽生意嗎?”
    這點原書沒說,梁可風隻能搖頭:“我那時候還小,沒聽爺爺提起過。”
    “賣蟑螂藥!港城這鬼地方什麽最多?蟑螂嘛!老板把蟑螂藥批發給其他小販,賺了不少錢。他白天批發蟑螂藥,晚上就在這條街的街尾擺攤賣糖水,他煮的桑寄生蓮子蛋茶,簡直是一絕!很受歡迎的!”
    書裏有說,這是梁家祖傳糖水。
    梁可風問:“桑寄生蓮子蛋茶好喝嗎?”
    “好喝!老板以前經常煮給我們員工喝,不過最近這一年,沒再煮過了。當年老板存夠錢之後,就開了這家店,後來生意越做越大,相繼又開了六家麻將館。他有魄力,很厲害的!”坤叔說起東家的打拚之路,那是侃侃而談,可見,他是真心佩服梁耀祖這個人。
    梁可風順著坤叔的話鋒,笑著讚同:“爸爸白手起家,確實厲害。”
    店裏來了一大波客人,很是吵鬧,梁可風往樓梯走去,“這麽多年,也多得坤叔你的幫忙,不然靠我爸一個人,也很難成功。”
    坤叔跟在後麵,謙虛笑道:“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隻是打工的。老板以前常說,他能成功,是因為女兒給他動力。他總是說,他要為女兒賺足夠多的錢,然後再想辦法把你接過來,讓你以後都不用為錢發愁,無憂無慮過大小姐的生活。他錢包裏有一張你小時候的照片,他沒事就拿出來看,大小姐,你就是老板奮鬥的動力!”
    .
    是啊,這才是書裏所說的原主父親,但現在梁耀祖卻不願意直視女兒,視女兒如累贅。
    不,連累贅都不如。
    難道真的如俗話所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
    梁可風停下腳步,試探道:“不過……有些事好像變了!”
    坤叔微微一愣,他大概能猜到梁可風話中的意思,不由歎了一聲:“老板去年出了車禍,撞傷了頭,之後性格就變了。”
    “遇到什麽車禍?”
    “具體我也不清楚,我那段時間在裝修四方城寨分店,聽說車禍之後,是萍姐照顧的老板,後來……萍姐一家就搬進來了。”
    原來梁耀祖出了車禍。
    梁可風又問:“坤叔,你剛才說我爸車禍後性格變了,怎麽變了呢?”
    坤叔有點不好意思在梁可風麵前說老板的不是,梁可風看得懂,她道:“坤叔你有話不妨直說,你放心,我不會跟爸爸說的。”
    坤叔這才道:“老板撞傷了頭之後,魄力大不如前,本來他計劃今年再開一家麻將館的,現在也不開了。他以前沒事的時候,很愛跟我們談天說地,也很關心夥計,誰家有紅白喜事,他都會讓人幫忙張羅,現在……老板沒事基本不會下樓來,跟我們關係也越來越疏遠,但是……”
    “但是什麽?”
    “很奇怪,老板跟萍姐一家的關係特別好,對她的兒女,像對自己兒女一樣。萍姐三個孩子跟他也很親密,完全沒膈膜的,不知道的,會以為他們是親生的。夥計們私底下都在開玩笑,說我們老板被萍姐奪舍了!”
    “奪舍?”
    “大家都是開玩笑的,又不是唱大戲。怎麽可能真的奪舍嘛!”
    這倒是個新方向!
    梁可風死後在確定穿書之時,係統送了她一個抽獎機會,她運氣不好,隻抽中一個錦囊。
    打開錦囊,隻有一句話,她在新世界將會遇到一個對她很重要的男人,是死後複生者。
    難道梁耀祖在車禍之後重生了?
    坤叔仔細留意著可風的表情變化,小聲勸道:“大小姐,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你來了,你才是老板親生女兒,老板心裏有數的。”
    梁可風心情複雜,但她沒辦法跟人細說,隻能微笑著點頭:“謝謝你啊坤叔。對了,你住哪兒?”‘
    “我平時住宿舍,不過我明天忙完這邊的賬,就要去四方城分店看場,應該年後才能回來。大小姐,你也不用太著急,過了年再去拿身份證也是一樣的。林醫生我也已經跟他溝通好了,他每天都會來給你換藥,休息十天半個月肯定能痊愈。”
    看來梁耀祖真的按照他早上跟祝鳳萍商量好的,準備在年前把坤叔支走。
    已經走到鐵閘門口,梁可風道:“坤叔,你把四方城寨分店的電話給我留一個,以後有事,我可能會直接找你。”
    坤叔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有鋼筆,但沒帶紙。
    “你說,我能記住。”
    “332366,好容易記的。”
    梁可風重複了一遍電話號碼,“我記住了。”
    袁寶泉在客廳邊吃甘蔗邊看電視,電視聲音開的很大。
    梁可風回到房間,家裏有人,她除了休息,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時間還早,她不想浪費到手的大串鑰匙,便披上祝鳳萍昨晚送她的大衣,整理好帽子遮蓋住頭上的紗布,再次下樓去。
    到了樓下,她趁櫃台不注意,快步出門。
    街上轉了一圈,沒找到配鑰匙的地方,路邊有個阿婆在賣襪子和手套,她買了一雙手套直接戴上,並問阿婆:“婆婆,你知道這附近哪裏可以配鑰匙嗎?”
    阿婆邊給她找錢,邊往後麵一指:“這裏過去兩條街,鳳尾街有個打鑰匙的檔口。”
    鳳尾街?
    不是鬼仔家所在街道嗎?
    “多謝。”梁可風接過找零,往阿婆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鳳尾街,果然找到了打鑰匙的攤檔。
    梁可風把祝鳳萍的一大串鑰匙,全數複製了一份。
    之後,她找到了鳳尾街20號,那是一棟舊樓房,一共四層,每層有七八戶人家。
    梁可風在樓下站了會兒,最終決定上樓去。
    上了三樓,走廊上掛滿了晾曬的衣服,走廊外有延伸的竹杠掛著被單和棉被。
    她眼神來回睃趁一圈,最後,目光停在最角落,那條破了洞的軍色褲子上。
    最角落那戶人家,門口有一個老太太在削荸薺,旁邊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在給一個奶娃娃擦屁股。
    如果她沒猜錯,這可能就是鬼仔的奶奶和媽媽。
    她走前去,輕聲問:“請問,鬼仔在家嗎?”
    婆媳兩個同時看過來,見一個穿得斯斯文文,還長得天仙般漂亮的姑娘來找自家那不成器的孩子,都愣住了。
    還是鬼仔媽媽先反應過來:“你找阿貴啊?他還沒起床。你等等啊。”
    說著她抱起孩子就進屋去,邊走邊喊:“阿貴!起身啦!有個姑娘仔來找你。”
    鬼仔奶奶打量著梁可風,這姑娘不止長得好,還麵善,也不知她孫兒是在哪裏認識的人家,老太太滿臉堆笑地遞過來一個荸薺:“阿貴馬上就出來。吃粒馬蹄,很甜的。”
    梁可風看著老太太爬滿了壽斑的臉,想起了把她帶大的老姑奶奶,竟覺莫名親切,她接受了老人的好意:“謝謝奶奶!”
    真乖啊!老太太更高興了,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與此同時,天亮才回到家,隻睡了兩三個小時的鬼仔從屋裏走出來,他睡眼惺忪,滿臉的不耐煩:“誰啊!”
    話音剛落,卻見“母夜叉”滿臉微笑吃著荸薺,站在自家門口,頓時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今天陽光普照,太陽從門口照進來,曬得人晃眼!
    鬼仔臉上肌肉仿佛失去控製似的,膝蓋一軟差點跪下了。
    梁可風見狀,趕緊伸手扶他,她小聲道:“穿好衣服,帶上身份證,我在外麵等你。”
    帶身份證幹嘛?見過巴閉死狀的鬼仔,不敢問,更不敢說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