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蘇衛國才淡淡說道：“知道了。”
    “先留存好所有證據，等待省委的指示。”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將聽筒輕輕放回座機。
    “怎麽樣了，衛國書記？”
    葉明哲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絲希冀。
    “張文鑫妥協了嗎？”
    蘇衛國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長歎，緩緩說道：“張文鑫自殺了。”
    “什麽！”
    “不可能！”
    “怎麽會這樣！”
    一時間，辦公室裏炸開了鍋，各種不可置信的聲音此起彼伏，打破了之前的沉寂。
    葉明哲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重重坐回椅子上，椅腿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蘇衛國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憐憫地搖了搖頭，張守維的怒火，恐怕馬上就要燒遍整個閩南了。
    “確定是自殺嗎？”
    葉明哲突然抬起頭，死死盯著蘇衛國，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
    辦公室裏剛才還議論紛紛的眾人，因為這句話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衛國身上。
    魏宏暢皺起眉，沉聲道：“葉省長，這種事，明州方麵怎麽敢胡說？”
    “更何況省紀委的趙書記還在現場，真有別的情況，能瞞得住嗎？”
    葉明哲沒理會魏宏暢，依舊死死盯著蘇衛國，等待著他的答複。
    “確定是自殺。”蘇衛國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語氣篤定。
    葉明哲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他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人，問道：“那誰去跟張書記匯報這件事？”
    陳本善皺著眉，提議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由榮軒書記匯報。”
    “畢竟張書記是他的直屬領導。”
    孫榮軒一聽這話，立刻反駁：“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發生這種事，不應該由衛國書記匯報嗎？”
    這個陳本善真是有意思，見過去別人家報喜的，哪有主動去報喪的？
    這不是明擺著讓張書記記恨自己嗎！
    “不用吵了。”
    蘇衛國打斷了他們的爭執，語氣平靜。
    “這件事，我來匯報。”
    葉明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這一切，本就是你們蘇家的人惹出來的，你不收拾殘局，難道還想讓別人替你扛？
    蘇衛國揮了揮手有些疲憊的說道：“好了，都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起身走出辦公室，唯有葉明哲走在最後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說道：“衛國書記，你要有個心理準備，蘇木恐怕保不住了，你告訴他，我這個人說話算話，這次張文鑫雖然死了，但是算我欠他一個人情。”
    蘇衛國點點頭道：“我知道。”
    等到葉明哲走後，張誌勇才快步走進辦公室，臉上寫滿了憂慮。
    蘇衛國示意他關上門。
    張誌勇趕忙把門關上，還有順手鎖了一道。
    “書記，我剛才聽榮軒書記他們議論說張文鑫自殺了？”
    蘇衛國點點頭，臉上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道：“本以為年底說不得就要去燕京，沒想到蘇木竟然做到了。”
    張誌勇有些著急的說道：“您怎麽還有心情笑，出了這種事張守維恐怕會瘋。”
    蘇衛國笑了笑，擺擺手道：“問題不大，他們家老爺子走了，底氣就少了一半，不過這次閩南少不了震動是肯定的。”
    “行了，你給蘇衛民打電話，讓他妥善安置張文鑫的屍體，其餘的事就不用他們管了。”
    張誌勇點點頭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蘇衛國則走到辦公桌前望著那部紅色電話伸手摸了起來。
    “喂，我是閩南的蘇衛國請給我接...”
    .........
    張守維靜靜的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盡管麵色平靜，但是眼睛裏的那種悲痛卻騙不了人。
    範逢春站在辦公桌旁小心翼翼的偷偷看著他。
    “逢春，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張守維突然問道。
    範逢春在心裏斟酌許久才開口道：“您沒有做錯，隻不過是文鑫的脾氣太執拗了。”
    張守維搖搖頭，語氣有些沉痛的說道：“逢春啊，我讓我大哥徹底絕後了。”
    “你說祭拜的時候我怎麽有臉去見我爸和大哥！”
    “蘇木該死！
    “蘇衛國更該死！”
    “他以為我看不出來他是在拿文鑫給蘇木當試刀石嗎？”
    “隻不過我也想鍛煉一下文鑫，可是文鑫怎麽就這麽剛烈，為什麽要這麽剛烈！”
    範逢春靜靜的聽著張守維在那裏喋喋不休的念叨。
    他跟了張守維快八年了，第一次見沉默寡言的張守維一次性說了這麽多話。
    等到張守維說完，範逢春趕忙端起杯子把水遞給他。
    張守維擺了擺手，他現在沒有心情喝水。
    “書記，事已至此，還是要盡快去明州把文鑫帶回來，讓他入土為安。”
    範逢春小心翼翼的說道。
    張守維點點頭道：“下午讓文鼎去閩南吧，我記得文鑫小時候最...”
    說到這裏張守維忍不住哽咽起來，不過很快就平複心情繼續說道：“文鑫小時候最怕疼了，他又調皮，磕著碰著都會大哭一場，他的遺體就不要火化了。”
    範逢春不停的點頭，把這些事記在心裏，然後低聲說道：“需要我陪文鼎去嗎？”
    張守維擺了擺手道：“不合適啊，你確定話肯定又會讓某些人瞎琢磨是不是我又有什麽別的意思，就讓文鼎去吧。”
    “等會你打電話給文鼎，讓他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一下，下午趕緊過去。”
    “另外，給我打電話問一下那一位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我有工作想跟他匯報。”
    聽到張守維的話，範逢春忍不住呼吸粗重了幾分。
    自己的這位老領導要開始報複了，誰都知道蘇衛國是那位的人，這麽多年一直任勞任怨的支持著那位的工作。
    以那位對蘇衛國的器重，為了張文鑫值得嗎？
    更何況這件事張文鑫並不占理，拿什麽跟那位談？
    範逢春張了張嘴，知道張守維在氣頭上，隻能無奈的點點頭。
    張守維看了範逢春一眼強忍著悲痛說道：“逢春啊，有些事不要隻看表麵，也別覺得我現在被悲傷衝昏了頭。”
    “你以為文鑫自殺真的是因為他自己嗎？”
    “他是為了我啊。”
    張守維的一句話點醒了範逢春，他眼睛一亮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守維。
    都說張文鑫跟張文鼎沒法比，可是現在看來張文鑫比張文鼎要狠的多。
    他的死隻要張守維利用好了，年底換屆未必不能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