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家具不全，也缺少生活的煙火氣，冷冷清清的景象讓蘇木心中多少泛起一絲不適和陌生感。
    不過蘇木很快調整了心緒，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他走到客廳中央的沙發旁坐下，皮質沙發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他拿出手機，找到葉白薇的微信，編輯了一條報平安的簡短消息發了過去。
    過了幾分鍾，手機屏幕依舊暗著，沒有得到回應。
    蘇木知道她們應該已經睡了，便不再等待。
    他站起身，朝著衛生間走去，一身的酒氣和疲憊，總得洗個熱水澡才能舒服的入睡。
    這一晚，躺在陌生床鋪上的蘇木確實有些難以適應，身體雖然疲憊，精神卻有些亢奮。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閃過白天的種種畫麵，直到深夜，也不知道具體是幾點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等到手機預設的鬧鈴尖銳的響起時，蘇木幾乎是猛然從床上坐起，胸口微微起伏。
    他先是眼神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環境，過了幾秒鍾，意識才逐漸回籠，明白過來這裏已經是靜海，不是明州了。
    他甩了甩頭，驅散殘存的睡意，起身進行洗漱。
    看了眼時間，還比較充裕。蘇木換好鞋，準備下樓。
    沒了以往在明州時秘書景元光準時給他帶早餐的便利，蘇木隻能自己出去解決。
    下了樓，清晨微涼的空氣撲麵而來，他剛好碰到同樣早起、提著剛買好的油條豆漿的老孫，兩人走了個碰頭。
    “喲，上班啊。”
    老孫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熱情的打著招呼。
    蘇木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點了點頭回應道：“上班。”
    老孫揚了揚手中的早餐，笑著說道：“還沒吃早飯吧？”
    “出了咱們小區大門左拐，那邊有個小胡同，裏麵擺著一溜早點攤，種類挺多，你可以去那裏吃，幹淨又實惠。”
    蘇木笑了笑，對這個熱心腸的老頭印象不錯，略帶恭敬的說道：“好，謝謝告知。”
    等到蘇木信步走出小區，按照指引來到左邊的小胡同中，果然看到裏麵已經熱鬧起來，擺著一長溜冒著熱氣的早點攤，叫賣聲、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充滿了市井的活力。
    蘇木隨意找了一家看起來客人不少的包子鋪，在攤位旁低矮的小馬紮上坐下，要了一籠素包子。
    至於為什麽不吃肉的，在這種流動攤位上，懂得都懂。
    吃完簡單的早飯，蘇木便安步當車，不緊不慢的沿著人行道，朝著市委大樓的方向走去。
    此刻才六點五十，以他的速度，半個小時之內肯定能輕鬆走到市委。
    而此時的市委大院，已經陸續有上班的人三三兩兩、步履匆匆的朝著辦公樓的台階走去。
    當時間指針滑過七點以後，整個市委大院便迅速恢複了秩序井然的安靜，幾乎已經看不到還在外麵行走的、趕著上班的人了。
    在市委書記程路剛辦公室附帶的獨立休息室裏，小型豆漿機正發出持續而沉悶的“嗡嗡”工作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孫振華站在一旁，眼神有些空洞的盯著嗡嗡作響的豆漿機出神，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大理石台麵，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等到豆漿機完成工作，停止轉動，孫振華立刻收斂心神，動作熟練的拿起杯子，將滾燙、濃稠、散發著豆香的豆漿小心的倒進一個專用的保溫杯裏，蓋緊蓋子。
    然後，他端著溫度適宜的保溫杯，穩步走出了休息室。
    五分鍾後，當時針精準的指向六點五十五分，程路剛準時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身影出現在門口。
    “書記，您來了，剛剛磨好的豆漿，按照您的口味沒加糖，您趁熱喝。”
    孫振華立刻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快步上前，一邊說著，一邊自然的從程路剛手中接過了他的公文包。
    程路剛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同時看似隨意的提起：“我聽說，昨天晚上蘇木的接風宴上，張建軍丟了大醜。”
    孫振華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他跟了程路剛這麽久，深知程書記的脾性，還從來就沒見過程路剛會主動關心、甚至過問這種算是八卦的單位飯局上的具體瑣事。
    更何況，這還涉及到通常被視為“二線”的政協內部事務。
    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程書記對剛來的這位蘇木，不是一般的關注和重視啊！
    還有，這件事是誰對程書記說的？
    他這個市委第一大秘都還不知道的八卦細節，是怎麽如此迅速的傳到程書記耳朵裏的？
    盡管心裏瞬間湧起諸多疑問和一絲被繞過的不舒服，孫振華臉上還是迅速恢複了得體的笑容，並配合的露出恰到好處的好奇表情，順著話頭問道：“哦？”
    “還有這種事？”
    “張副主席一向給人的印象還是很穩重的，昨天晚上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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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路剛走到寬大的辦公椅前坐下，聞言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抹略帶譏諷的笑容，有些不屑的說道：“穩重？”
    他拿起保溫杯，擰開蓋子，淺淺的喝了一口溫度適中的豆漿，然後才繼續說道：“政協那群人，有幾個是真正穩重的？”
    “真要是那麽穩重、那麽有能力的，能早早的就到政協去待著？”
    孫振華臉上保持著訕訕的笑容，沒有接話。
    程路剛可以毫不掩飾、甚至不屑的的評價政協的人，那是地位和身份使然。
    可是他孫振華作為秘書，在背後蛐蛐領導，那絕對不可以，這是規矩，也是生存之道。
    他隻需要當好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並在適當的時候，遞上程書記需要的文件或者那杯溫度剛好的豆漿。
    程路剛對於孫振華沒有回答自己沒有半分不悅，臉上反而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放下保溫杯溫和的說道：“今天政協的人來了嗎？”
    孫振華愣了一下，趕忙帶著歉意說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剛才隻想著給您做豆漿，我現在就去問問。”
    孫振華說完，看著程路剛等待他的指示。
    程路剛沒有說話，隻是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要是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可是孫振華卻轉身急匆匆的走出了辦公室。
    同時心中祈禱，祈禱政協的人千萬別犯傻，要是他們真的不按程書記的規定來上班，程書記今天恐怕又要雷霆大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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