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七皇疑雲(2)
字數:4191 加入書籤
我僵坐在醫院的硬板椅上,看著氣息剛剛平穩的安娜。我的指尖幾乎要掐進安娜冰涼的掌心。監護儀的綠光在她臉上投下病態的影子,像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她睫毛上凝著細密的水珠,馬蘭彩和安雨欣坐在我身邊,瑪麗杜波伊斯隻是撮著嘴歎氣,而柳青則是在啃一根香蕉。這一屋子都挺可憐的,但是我武廿無能做的真的很有限。因為這種恩寵體係,最大且趨近於唯一的受益人就是我。
從安娜來說吧,她的不幸大多數都來自於蘇菲杜波伊斯。末世前,她就是高盧的一位資深掮客。我和安娜的婚姻她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但是這沒少帶著安娜見世麵。生怕自己的女兒因為嫁給我這個窮小子,而變成“鄉野村婦”。
末世後我有了權力,安娜就成了,蘇菲·杜波伊斯的權力棋盤上重要棋子。瑪麗成為我的情人,這一布局,本質就是政客對“利益最大化”的冷酷計算,瑪麗和相濡以沫那麽多年的老情人分手,就等於給我送來了杜波依斯家人脈資源的支持。
而他們也算準了我,不會拒絕這份好意。外交嘛,油腔滑調的背國際法,也隻是表麵功夫;真要想和別人談點幹的,沒有人脈作為盤外招的基石也是不行的。
這本就是,蘇菲杜波伊斯“為女兒好”的一記妙手,既可以給我送來醫院,又可以給我家裏塞一個沒有那麽大生育期望的女人,畢竟瑪麗一輩子就沒有懷過孕,她的加入在我家也不構成對安娜的威脅。
甚至說得最俗氣一些,我和瑪麗杜波伊斯發生了什麽,就沒有辦法站在聖人的立場指責安娜了,畢竟人家安娜犯錯結果幫我殺了王偉。可我這個大聖人,卻和人家的小姨親密交流。所以說從這個角度來說,蘇菲杜波伊斯,確實已經從她的角度來說.... 夠關心安娜了。
我盯著監護儀上跳動的綠色波紋,那些規則的曲線像極了蘇菲·杜波伊斯在高盧議會演講時揮舞的手勢——精準、冷酷,帶著不容置疑的韻律。安娜的指尖在我掌心跳動,像隻被困在琥珀裏的蝴蝶,徒勞地撞擊著透明的宿命。馬蘭彩的念珠在膝頭劃出細碎的響,每一聲都像在數算我身上的罪名:貪戀權柄、縱容背叛、將枕邊人變成政治棋盤上的卒子。
“督帥,喝點水吧。”安雨欣的聲音從霧麵玻璃後傳來,保溫杯的熱氣在她睫毛上凝成水珠,像極了安娜昏迷前眼角的淚。我接過杯子時,觸到她指尖的冰涼——就像是我第一次占有她的時候一樣。她一直把我當做自己的白馬王子。如今我這個被權力醃漬得發臭的男人,又該怎樣回應她呢?
瑪麗·杜波伊斯的高跟鞋在瓷磚上敲出類似於摩爾斯電碼一般均勻的律動,她湊近時香根草的氣息蓋過消毒水的刺鼻。“安娜的基因檢測報告...”她頓了頓,指甲在保溫杯沿劃出半圈水漬,“和咱們在布魯塞爾接觸的巫師樣本,有0.3的同源序列。”
這句話像把銀錐刺進太陽穴,我想起在迪南城堡,被Θ2剝離的黑色人形寄生體,它們蜷縮在鉛罐裏的模樣,與安娜病曆上的“基因汙染”診斷書重疊。蘇菲·杜波伊斯的臉突然在記憶裏清晰——她在杜波伊斯莊園的書房裏,對著全息地圖指點歐洲版圖時,無名指根的荊棘紋身恰好遮住婚戒留下的蒼白痕跡。那是高盧秘密共濟會的印記,而瑪麗·杜波伊斯的後頸,同樣在發際線下方藏著相同的刺青。
“0.3。”我重複著,指尖碾過安娜腕骨的突起,那裏還留著三年前在金陵郊外和王偉搏鬥時留下的舊傷。那時候的她義無反顧的幫我,甚至被王偉一片片的扯下那類似深潛者一樣高耐壓鱗片。此時她的慘叫似乎再次在我耳邊回蕩著。
為了安娜放棄獵巫嗎?憑什麽!沒有巫師和古神哪裏來的感染者?隻有把燕京之外的巫師和修仙者全都弄死,才能避免這種慘劇的一次又一次上演。我笑著把文件丟在垃圾桶裏,笑道:“都是家裏人,我就明說了吧。巫師必須全部都死,但是不包括安娜。既定剿滅方針不變,一旦有大範圍巫師和修仙者聚集立刻全部清除。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全部製成標本。我要讓全天下的人對巫師,修仙者看個清清楚楚。”
隨後我笑著起身,柔聲說:“你們聽好,我現在隻需要ghsf 對巫師,能殺多少就殺多少。我知道當然會錯殺很多人,但是這必須繼續下去。我要讓巫師們都躲起來,再次變成小女孩聽的睡前小故事裏的東西。”
柳青突然把香蕉皮拍在床頭櫃上,塑料椅腿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別扯那些沒用的,”她滿嘴香蕉含糊不清,“老木頭你不怕哪天科學家證明巫師沒有危害嗎?”她扔來根新剝的香蕉,黃澄澄的果肉在燈光下反射著柳青鱗粉的反光,“到時候你可就是屠夫民賊了。”她突然湊近,睫毛上的香蕉碎屑抖落在我袖口,“我覺得大概率是這樣,你這麽做值得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我冷笑道:“想必大概率如此吧,但是那也是活著的人才有資格當聖母。至於誰是巫師誰不是巫師,這樣才是問題的關鍵。所以接下來的就是,一次關於巫師定義權的戰爭。”
監護儀突然發出短促的蜂鳴,安娜的指尖在我掌心驟然收緊。她睫毛劇烈顫動,像被颶風掀動的蝶翼,眼瞼下透出的青黑,讓我想起一副卡牌三戰前流行的卡牌,上麵畫的就是新約克港被原油汙染的海鷗——它們臨死前也是這樣,明明睜著眼睛,卻早已被深海的濁浪灌進了靈魂。
“廿無...”她的聲音像浸了水的火柴,明明要熄滅,卻在擦過磷麵時濺出火星。馬蘭彩慌忙按住呼叫鈴,安雨欣的保溫杯“當啷”摔在地上,瑪麗·杜波伊斯的高跟鞋跟在瓷磚上敲出淩亂的節奏。而柳青,這個總把槍口對準敵人後腦勺的瘋女人,此刻正笨拙地用香蕉皮擦拭安娜額角的冷汗,指尖的老繭刮過皮膚時,發出砂紙般的輕響。
安娜的瞳孔在監護儀的綠光裏收縮成針尖,她盯著我領帶夾上的蟠龍紋,突然笑了——那是種被抽幹所有情感的笑,像具空殼在模仿人類的表情。“蘇菲把瑪麗送給你時,”她的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帶著液態金屬的冷硬,“是不是說過,杜波伊斯家的女人,天生適合做情人?”
我喉間發緊,想起蘇菲在婚禮上的祝酒詞:“瑪麗就像杯苦艾酒,初嚐嗆喉,卻能讓男人在寒冬裏記起火焰的溫度。”那時安娜的婚紗拖尾掃過雕花地板,而瑪麗·杜波伊斯正站在陰影裏,用帕子擦拭著無名指根的荊棘紋身。
“她沒告訴你的是,”安娜的指尖突然掐進我掌心的紋路,像要挖出藏在那裏的背叛,“杜波伊斯家的女人,血管裏流的不是血,是量子流體。”她的嘴角溢出涎水,在監護儀的警報聲中,我看見她舌下閃過一線暗金——那是和雅典寄生體相同的色澤,“瑪麗的子宮裏,早就種著七皇的錨點,就像我體內這些...”
她突然劇烈抽搐,監護儀的波紋炸開成紊亂的鋸齒。馬蘭彩的念珠散落一地,安雨欣尖叫著撞翻輸液架,瑪麗·杜波伊斯的手在半空懸停,像被凍在希格斯場裏的量子幽靈。而柳青,這個總說“天塌下來有老子頂著”的瘋女人,此刻正把安娜的頭按在自己胸前,任由輸液管裏的藥水順著白大褂流淌,在地麵匯成小小的、泛著冷光的 pudde。
“穩住她!”我扯掉領帶,安娜的指甲已經摳進我的手腕,她眼底的暗金正在吞噬虹膜的琥珀色。在她徹底陷入昏迷前的刹那,我聽見她用隻有我們能聽見的氣音說:“去查杜波伊斯家族的地窖,那裏藏著...和七皇有關的...”
警報聲撕裂空氣時,我看見瑪麗·杜波伊斯轉身的剪影。她的高跟鞋跟碾碎了馬蘭彩的念珠,珍珠滾進牆角的陰影,像極了七皇審判時,從巴黎聖母院穹頂墜落的、那些嵌著甲骨文的星砂。而柳青,正用袖口擦拭安娜唇角的涎水,指尖劃過她舌下的暗金時,突然僵住——那抹金色,正沿著她的皮膚,勾勒出克萊因瓶的紋路。
監護儀終於恢複規律的跳動,安娜的指尖鬆開,在我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馬蘭彩蹲在地上撿拾念珠,安雨欣默默收拾著滿地狼藉,瑪麗·杜波伊斯的高跟鞋聲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柳青突然湊近我,把染著暗金的指尖舉到燈光下:“老木頭,你聞聞這味道——”她咧嘴一笑,露出犬齒的反光,“是海水混著鐵鏽,和當年在羊城碼頭,那些深潛者屍體上的味兒一模一樣。”
我盯著她指尖的暗金,突然想起夏薇說過的話:“權柄,從來不是恩賜,是寄生在人類基因裏的詛咒。”安娜的基因汙染、瑪麗的荊棘紋身、蘇菲的共濟會印記,此刻在我眼前拚成完整的拚圖——杜波伊斯家族,早就在七皇的棋盤上,把女兒和小姨,都變成了撬動世界的支點。
而我,這個被恩寵體係捧上高位的人形蛾,此刻正看著安娜腕骨的槍傷處,滲出一線暗金。那不是血,是七皇的權柄,正在她體內,沿著基因鏈,刻下屬於深海的、永遠無法愈合的傷。
喜歡海平線的末日掙紮請大家收藏:()海平線的末日掙紮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