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迷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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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巴哈爾指揮中心的午後漫著舊皮椅與熬煮季風馬拉巴咖啡的苦焦味。我靠在戰術台前,投影儀冷光在眼下割出青黑的影,像被反複塗改的作戰地圖邊緣。空調把室溫定在18c,卻烘不幹肩章上的恒河潮氣——三小時前從瓦拉納西傳回的航拍照片還攤在桌麵,相紙邊緣結著鹽粒,在台燈光下折射出七皇圖騰的虛影,像極了安娜縫在我製服上的蟠龍紋。
    我始終覺得集權主義和實用主義才是終結末世亂局的利刃。我喜歡科學的方法論,討厭宗教的不可知論。因為我知道一個完全邏輯自洽的東西,它可以是一部小說,也可以是大學辯論賽的演講稿。但絕不能是治理天下的法則。所以我一向與宗教保持一定程度的距離。
    這次和教廷特使的談判,雖然有各種預案,但主要是基於世俗外交的那套利益交換邏輯準備的。
    駐身毒國大使崔敏已經去機場接教廷特使了。對,就是那個幫我調查李玄和蜻蜓幣那件事的崔敏。這倒不是我不想讓他擔任軍職而是國內已經趨於穩定,就連百折不撓的周元青都已經被李潔的軍隊趕出了三陝省,投奔回鶻自治區的趙四郎去了。一部分軍人中有能力的人就應該換個舞台發光發熱了。
    胡可兒昨晚和我過得比較愉快,現在的羞赧可能因為她自己情不自禁時說了一些胡話,所以總是低著頭,隻見她像是給學長遞情書的女初中生似的悄悄遞過來咖啡,用那聲若蚊呐的動靜說,“喝... 喝杯咖啡吧,昨晚你沒睡好。”
    柳青原本好好的在喝咖啡,可是當她聽到“沒休息好”這句話,似乎打開了什麽開關似的,肩膀開始快速抖動,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似的,她白皙的手掌遮住精心塗抹的嘴唇,就連她白皙的臉頰都被憋的通紅。最終“噗”的一聲將嘴裏的咖啡噴在地上。
    柳青輕輕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漬,一挑眉小聲說:“胡可兒你好像更辛苦,你可是喊了一晚上救命和上帝。”
    夏薇無奈的瞥了一眼,柳青那個女流氓,又白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說,“家醜不可外揚,你把這個活寶帶來幹嘛?”
    柳青勉強坐好,還整理了一下自己那頭黃毛,就連領帶都整理了一下,還對我一挑眉看樣子是在諷刺夏薇假正經——是的,昨晚的事也有夏薇。
    對麵桌上為梵蒂岡代表骨瓷杯中的預留的咖啡早已經涼透,杯口凝著的水珠沿著光滑潔白的外壁滑下,在托盤裏逐漸形成透明的小水窪,托盤下水跡在木紋桌麵洇出暗漬,形狀竟與衛星雲圖上恒河中下遊的汙染區分毫不差。
    我無意識摩挲著自己下巴,其實我這種等待正在消磨我的耐心,我很想問一句“教皇有幾個師”,可是末世後,人家已經從安慰劑變成處方藥。沒有他們對巫師那麽多年的係統性研究,ghsf這個殺毒軟件就缺了病毒庫。
    我也不能,每次都用這麽高成本的轟炸來解決問題。那樣做的成本太高,而且還沒有貨真價實的收益,所以轟炸也隻能是對付極端案例的最後手段。
    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霧濃得能擰出水,將尖頂建築泡成模糊的灰影,像極了童年在恩典育幼院見過的褪色聖經插圖。陽光勉強透過濃霧,勉強投射在厚重的防彈玻璃,最終在製服上投下勳章的影子,那枚“護國將軍”勳章是荊楚省收複戰後安娜給我別上的,此刻卻被冷光鍍成死灰色,倒像是停屍房裏的金屬牌。
    遠處傳來c130運輸機的轟鳴,聲浪震得窗玻璃嗡嗡作響,地圖架上的恒河地形圖跟著發顫,河灣處的熒光汙染區標記,在晃動中竟扭曲成濕婆的三叉戟。<1911的準星,照門缺口裏卡著半片恒河帶回的細沙,是今早勘察時灌進槍套的。扳機護圈還留著昨夜握槍的汗漬,想起在瓦拉納西地宮,手電筒光束掃過巫師胚胎時,那些克萊因瓶狀的褶皺——現在它們正以每分鍾3.7公裏的速度擴張,就像此刻戰術台上跳動的紅色數字,在視網膜上烙下永不消失的重影。
    柳青坐著的皮椅轉動時發出“吱呀”聲,像極了我上次與庇護六世來信時,看到他拆蠟封的脆響。我摸向口袋裏的打火機,磨砂外殼上“天下為公”的刻痕已被磨平,卻在某個角度映出濕婆第三隻眼的輪廓——那是達利特刺客臨死前攥在掌心的符號,和我肩章上的鹽粒圖騰一樣,都是這場戰爭裏洗不掉的印記。
    此時空調突然發出故障的蜂鳴,一絲熱風混著恒河泥的腥甜湧進來。我望向戰術台角落的台曆,十二月十一日的日期被紅筆圈住,劃滿箭頭指向“教廷使節抵達”。指腹擦過1911的序列號,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想起夏薇說過的話:“當七皇的天平開始傾斜,槍膛裏的子彈比外交照會更誠實。”
    午後的陽光並沒有“雲開霧散”,霧反而更濃了,那一團看起來像是聖凱瑟琳修道院尖頂的樹冠徹底消失在灰暗中,像被人用橡皮擦擦去的標點。我握緊手槍,防滑紋裏的細沙硌得指縫發疼,這疼比戰術屏上跳動的汙染區數據更真實——那是人類在維度裂縫裏,唯一能握住的、實實在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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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隊長鄭家豪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傳來,“教廷特使的車隊已經臨近。濃霧導致視線不佳,建議取消出門迎接特使的計劃。”
    我淡淡的說了句“好”,然後用眼神示意大家準備談判。畢竟這次會議我也是龍國領袖,ghsf最高指揮官,以及天蛾人共主,這樣的“三位一體”。
    會議室那麵雕刻著金色迦樓羅的巨大木門,緩緩被推開,教廷特使奧伯基希那神父,見到我的瞬間單手捂住心髒的位置然後微微鞠躬行禮,他用拉丁文說:“亞當的子孫對亞舍拉的子孫,帶來最誠摯的問候。”說著,他就托起來我的手,輕輕親吻我的戒指。
    看來這是將《伊甸園盟約》中,對等原則,提到的“亞舍拉之子與彼得擁有同等尊容的話”又做了簡化。
    我心中腹誹:“行吧,我不端坐著受禮,他就不做匍匐禮。這個特使還真是會省事。恐怕接下來的談判,他們會以耶火華選定之民的身份和我談判。”
    “陛下,我從羅馬來時遇到了濕婆神的眷屬。他們對於耶火華子孫的行為,以祂們表達了關切。”他的聲音雖然隻是柔和且不急不緩的闡述,但是卻讓防彈玻璃的震顫中,塞巴斯蒂安神父的手指撫過胸前的聖喬治十字架,金屬扣環輕響與遠處c130的轟鳴形成詭異的和鳴。他的黑袍下擺還沾著羅馬廢墟的熒光苔蘚,那些在達克希尼顯形時留下的痕跡,此刻正與我肩章上的鹽粒圖騰產生微弱共振。
    “亞舍拉的子孫,”他單膝跪地,並非行匍匐禮,而是從內袋取出用三層蜂蠟密封的羊皮紙卷,“庇護六世陛下托我轉交您的私人信函。”蠟封表麵的聖彼得鑰匙紋章還帶著體溫,邊緣滲出的暗紅蠟液,竟在桌麵上蜿蜒成恒河汙染區的分形輪廓。
    我接過信時,指腹觸到蠟封下凹凸的密文——是用亞拉姆語寫的“當心分形之蛇”。胡可兒倒吸冷氣的聲音混著空調故障的蜂鳴,她昨夜被我咬紅的唇角還在微微發顫,手中的咖啡壺“當啷”撞在不鏽鋼餐車上,驚醒了戰術台旁打盹的柳青。
    “打開吧,”塞巴斯蒂安起身時,鬥篷帶起的風掀開我桌上的瓦拉納西航拍照片,濕婆神廟的斷柱與信末的“耶火華的雙劍”落款形成鏡像,“陛下在信中畫了幅新的星象圖,與您在恒河檢測到的φ符號增殖率完全吻合。”
    因為之前我已經和教宗提前打過電話的原因,所以我隻是禮節性的快速瀏覽了一遍信件內容。隨即將信交給了金巧巧保管。這種信件,本身就可以視為一種對方領袖個人的意向書。它低於聯合聲明,更低於具體的協議。它有很強的私人特點,下一任教宗完全可以推翻這個意向。不過總比打電話,更能準確表達各國領袖本人的意向。
    雖然聯合聲明理論上不可以輕易推翻,但一個共識,各自表述也是常態——當然那些公然違反聯合聲明和公報之類的事兒很多。甚至於不承認雙方聯合聲明,也有不少。可還算是個穩定的承諾,那就像之前柳青和我打的一個比方:“聯合聲明,就像是初中女生承認她是你的女朋友,還隨手發了一張你們拉手的朋友圈一樣。
    各自表述就是,那個綠茶說”女朋友”隻是文件情景下的普通女性朋友,而故意忽略聯合聲明的前提。雖然別人都知道她是個渣女,但是誰也不能怎樣她。所以聯合聲明就是,介於屁用沒有和有個屁用之間。”
    至於有具體條款的條約即使政權垮台,後繼者理論上也有繼承的義務。柳青之前對那種可能性的說法是:那就和見家長的成年女朋友似的,她跟別人跑了。你就是道德成分譴責她。
    關於什麽樣的協議是結婚證式的外交協議?
    青姐說很簡單——“雙方在國內各自立法確保協議的有效地位,但是吧,各國也可以通過總統令或者各種行政命令歪曲法律,或者說某項法律難以落實。這個要是比喻的話,那就是結了婚,也可以摘掉婚戒去酒吧。”
    所以剛才我也隻是快速瀏覽的主要目的就是,確保親筆信的內容是不是和我們電話溝通的內容一致而已。
    我也當然知道這種夫妻間的調侃,要是被陳德茗那個末世前的外交部長聽到肯定會,告訴我這是把複雜的外交事物做了俚俗的簡化。要是老學究肯定也會說很多協議是有法律約束力的。即使有人拿出,三戰前某國第47任大統領將政策和協議朝令夕改的狀況,他們也會那是違反了產業政策,地緣利益,以及國家安全。而拿出實證證明那位47任大統領數據多麽潦草,考慮事情的維度還沒有一個初中女生鬧分手考慮的維度更多的時候,他們會說說孤證不立要看主流。
    但那是他們把別人家的廣告當知識了,從內政來說有三條豔俗公式:1. 《人事即政治用錯了人滿盤皆輸》,2. 《沒有政治永動機沒有好處別人脊梁硬得很》,3. 《孤木不成林團體利益碾壓空想主義》。對於外交則有一條被血肉堆砌出來的公式:所有規則都是力量對比的注腳,而非真理的具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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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鈴聲是那個違背“豔俗三公式”的巨人,最後在佐治亞的呐喊,“e are deterined to in this ar.e are deterined to see that justice is done.e are deterined to see that the sacrifices e are aking are not in vain.”
    我苦笑著拿起手機,看到是新宇那孩子的電話,於是給對方報以一個歉意的微笑的,然後將手機靜音轉交給胡可兒,隨後在她耳邊輕聲囑咐道,“告訴新宇,我有外事活動。一會兒再給他回電話。如果有緊急事務,你也不要進來。三十分鍾後,我會問你具體情況。”
    胡可兒帶著所有人離開了會議室,其中就包括駐身毒國大使崔敏。原本他要負責協調會議進程的,但我和庇護六世這次談判的內容是《萬靈約章》相關職責的劃分,以及《伊甸園盟約》部分條款的重申和細化。
    因為討論的內容涉及耶火華和亞舍拉的子孫是否擁有完整神格的初步討論,以及之後的獵巫活動教廷和我的關係。雖然隻是初步談一個意向,但教宗陛下還是明確規定了,“未達成協議前,凡俗之人不得介入”的紅線。
    所以這次談判崔敏也被勸了出去,會議室的雕花木門在崔敏退出後發出沉重的閉合聲,青銅門閂扣合的悶響像給這場談判蓋上了鉛封。柳青翹著腿往後一靠,皮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她指尖敲著桌麵,指甲上的黑曜石甲片在冷光下劃出細碎的虹光:“特使閣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兒不聊《聖經》裏的鴿子與橄欖枝,隻談兩件事:第一,教廷的巫師研究數據共享範圍;第二,教廷獵巫與ghsf行動的邊界。第三,教廷雇傭的天蛾人族裔的傭兵應該遵守雙向服從原則,即受雇傭的傭兵個體屬於天蛾人族群的共主武廿無閣下,而她們對教廷僅擁有勞動合同。第四,巫師的情報數據共享。如果貴方滿足以上四條我們願意,為教廷繼續履行安全義務。否則我方有能力將脫離族群的叛徒全部獵殺。”
    塞巴斯蒂安神父的手指驟然收緊,聖喬治十字架在掌心壓出紅痕。他黑袍下的肩線繃成弓弦,鬥篷邊緣的熒光苔蘚突然發出應激的幽藍,與戰術台上映射的恒河汙染區形成詭異共振。這個細節暴露了他的震驚——教廷顯然沒料到我會在傭兵問題上直擊《伊甸園盟約》的曆史漏洞。
    “尊主陛下,亞舍拉的子孫這是要撕毀1521年《康斯坦茨補充條款》?”他的拉丁文突然混入德語口音,聖彼得鑰匙紋章在胸前劇烈起伏,“條款明確寫明天蛾人‘脫離族群的流亡者’可自由選擇侍奉對象,隻要不違背十誡——”
    “那是給普通流亡者的特權。”柳青的黑曜石甲片敲在桌麵,震得戰術台上的瓦拉納西照片滑向神父,濕婆神廟的斷柱恰好對準他胸前的十字架,“但貴方雇傭的精銳部隊是和部分執政交換了‘血誓者’,她們是在第二胸椎的神經節上是有?烙印的,‘血誓者’不是私兵,是尊主的奴仆。”她突然傾身,犀利的目光緊鎖住對方的雙眼,“你們這是在偷天蛾人共主的奴隸!”
    說到這裏的時候,柳青塞巴斯蒂安驟縮的瞳孔,冷哼一聲繼續解釋道:“我們沒必要,直接跑到每一間教堂獵殺他們。隻要我們想,隨時可以停止為她們穩定甬道內能量。到時候跨維度的能量就可以把她們撕碎。”
    青姐這通咄咄逼人的演講,讓我著實有些驚訝。不過看了看夏薇,她隻是對我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我不必阻止。畢竟剛剛談判前,夏薇才告訴我,教廷侵蝕亞舍拉子孫的利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而是自從五百年前自從那場叛亂過後就開始了。”
    塞巴斯蒂安神父歎了口氣,並沒有繼續柳青的話頭,反而解釋道:“教廷方麵已經了解到了貴方的關切,關於傭兵問題我會在這會議結束後親自聯係教宗陛下,提出貴方訴求。不過,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協商獵巫行動的範圍,以及雙方如何履行《萬靈約章》所規定的權責問題,我方為了加強這次獵巫的合作,我方願意在必要的時候提供一切需要的巫師情報的調閱權限。”
    那句“必要時提供一切需要的情報”暗含兩層風控,一方麵是限製共享範圍,另一方麵就是掌握情報共享的主導權。我當然知道一個威脅就讓對方讓步是不現實的,而且我們也沒辦法真的看著教廷的實力,被嚴重削弱。畢竟民眾心裏對教廷的獵巫還是有一定的期許,教宗像是gpa大會主席亞羅斯瓦夫·科梅迪恩斯基那樣被巫師反殺,國際輿論上對於獵巫的情景就會進一步陷入悲觀的局麵。
    我們之所以提及傭兵的雙重歸屬權問題,主要是為自己造一張牌出來,避免談判變成單方麵的哀求對方賜予情報。其實這時候,真的有必要談一談,亞舍拉子孫的神格定位問題,這個概念雖然聽起來很空,但是神格,半神格,以及隻是普通的神造物的定位,決定著履行協議時雙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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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是核心議題,可那都是一係列爭奪後,而產生的勝利果實。並不是用討論就能得出的答案,此時就像柳青末世前寫的那本小說講的那樣,神格的界定遠遠不是表麵看起來的辯經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如果脫離了利益交換,就變成了洪秀全和教廷使者的辯論,1853年的教廷談的是經文,關心的是傳教。而太平天國洪天王談的是經文,關心的是自己的正統性。所以一場背離雙方核心利益訴求的辯論,注定無疾而終。
    這時塞巴斯蒂安神父的手指在胸前聖喬治十字架上無意識地摩挲,金屬雕花與掌心的老繭摩擦出細碎的沙沙聲。他一目十行的快速掠過會議文件,終於他在關於基因論述上輕輕敲擊著,“貴方對《萬靈約章》的解讀存在偏差,‘人君’並非生物基因模板,而是指承載著人類文明集體意識的‘錨點’。”
    好家夥這一手玩得真妙啊,先辯經,辯經的過程就是利益交換的過程。承認他們全部的注解權,做他們現實的主人和理論的打手,他們願意拿我當“必要之惡”,教廷會承認,人形蛾是耶火華和亞舍拉的子嗣。估計我要是承認他們一半的注解權,讓科學和神學平等,那麽禮物就是半神格。恐怕如果我掀桌子,不排除他們拿我當一個普通的神造物,或者幹脆拿我撒旦造物。
    這種說法放在末世前,幾乎看不到巫師的現代社會顯然是荒謬的。可是現在巫師出現了,科學很難自圓其說,而教廷掌握著很多核心機密。一旦我支持的科學敘事破產,那麽民眾對於我的恐懼,以及可能對於巫師的就有可能反抗我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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