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文明的火種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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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世曆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夜,我武廿無回到了廬州,那座督帥府,剛剛才完成徹底的消殺後。雖然勉強能用,但我們全家除了我,安娜,柳青,夏薇,以及馬蘭彩和錢思琪,穆婉兒和張玉潔,以及趙婷婷還依舊是住在半山老宅。
    今晚柳青積壓了太多公務沒空陪我;馬蘭彩做了內務部資源分配局的局長,更是一分鍾掰兩半使,所以她隻是派人把錢思琪送回了督帥府,再捎回來一句“可能需要加班”就再沒了消息。此時空蕩蕩的督帥府裏,隻有我和錢思琪在大廳沙發坐著,她似乎是上了一天課太累了,所以就那麽枕在我腿上看小說。
    “廿無哥,這次你去昆巴哈爾順利嗎?”她手裏捧著那本我和她都經常看的小說《十八體》,她那嫩筍芯般白皙得有些不健康的手指,捏著已經被她翻得有些卷邊的書頁,喃喃自語道,“今天我們班裏的學生討論你遠征身毒國來著。”
    我無奈的苦笑著將她柔順的頭發,梳理通才接口道:“他們都是小孩子,說什麽還不得看,咱家錢老師和他們家大人怎麽教?”
    “他們都拿你當殖民主了,”錢思琪放下書坐起身,揉了她那雙因為末世初期光線不足,而導致肌肉萎縮的腿好一會兒,才歎道,“你聽他們這麽說你,會不會覺得很委屈?”
    委屈嗎?
    這感覺,我真說不上來是不是委屈。
    這感覺中,既有欣慰也有苦澀:欣慰的是,最起碼我給出了一個比維度戰爭更合理的借口。而苦澀的是,這種理由,也隻能維持一種,投入和產出成正比情況下的作戰。可是這種敘事,一旦涉及非洲和部分高維度凍土帶荒原,這類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的地區的獵巫作戰,那麽就會失效。
    我聽了錢思琪的話,隻是訥訥的說了句,“哦,這樣啊... 也行吧。”
    獵巫這種事應該怎麽講呢?就像是末世前的全球海平麵上升這個議題,對於那種幾乎和海平麵持平的南太平洋島國來說,漲水十厘米就有可能讓他家泡在海水裏。漲水1米就有可能讓他們失去家園。可對於那些高海拔的內陸國家來說則是完全無感。甚至還有可能因為降雨量更加充沛而沾沾自喜。
    現在龍國全境,除了燕京封鎖區,巫師和修仙者真的是不能生存的,也像是小孩子們說的那樣會化成灰。所以大家認為“獵巫是赤道或者近赤道國家的事”,這觀點雖然片麵,但是也不能說,那觀點就有多麽低級和幼稚。
    而我之所以不讚同那種觀點,是因為我看了太多巫師在病毒的影響下,產生了各種不同路徑的變異。單單就是以繁殖方式來說:
    其中有拓撲結構胚胎的胎生形式;還有榕小蜂那種早熟性繁殖,也就是雌性巫師,在蟲繭內還沒從哺乳類動物完全退化出蜻蜓那樣膜翅的時候。就會被雄性巫師堅硬的口器破開蟲繭,注入遺傳信息;還有巫師或者修仙者,對人類和其他中型以及大型動物進行寄生繁殖;更有大量巫師和修仙者群體出現了類似於黃鱔的性逆轉繁殖;最近甚至我們還捕獲過雌雄同體修仙者。
    巫師的變異形態,就拿最普通巫師和修仙者,祂們胸腔內部的眼球狀肉瘤、曼德博分形血管脈絡.... 這些玩意兒,即使辦了展覽,民眾也都是在心裏說一句,“巫師還真他媽惡心。”
    這種全境的“巫師真空”形成認知繭房,民眾當然也會本能的認為“靈脈在境外,危險在遠方,離老外遠點也就安全了。”
    目前來說這種經驗總結,也能說是基本不那麽離譜,就像是遇到rna病毒大範圍傳播,大家覺得多洗手就行。這種觀點應該怎麽說呢?聊勝於無吧。
    其中最離譜的就是,關於巫師和修仙者在龍國境內要不了多久,就會化為飛灰的現象。雖然我用ghsf和學校教育多次普及過,那是高維能量場與三維空間的排斥反應和跨維度存續的能量消耗導,共同作用的結果。可是民眾將這種複雜現象簡化為“魔法失效”。
    甚至在互聯網上冒出了“國土神聖論”和“龍國天命論”,這兩種離譜的觀點。
    柳青這時候回來了,那雙馬靴在地麵發出“咚咚咚”的敲擊聲,手機裏還在播放著短視頻,隻聽手機裏,那個短視頻的作者一本正經的在那裏胡說八道:“不得不說,咱們是真的有國運護體啊。四大文明古國全都完蛋了,就剩咱們了吧?末世前打三戰的時候,大禹王一把抽出定海神針那個視頻大家都見過吧?呼啦啦,新約克就就喂了魚... ”
    柳青正低著頭換下靴子,一抬頭看到我正在揉眉心,笑道:“喲,老木頭,思琪,你們等我呢?”說著就把手機調了靜音,因為她知道我不待見那些胡說八道。
    “青姐,你回來了。”我站起來,對遠處走廊招呼了一聲,“給夫人把燕窩熱一下。”
    柳青聽我這麽安排嘿嘿傻笑著,用雙臂環住我的脖子,“還是老公好。”她就這樣把外邊穿進來那套掛滿了霜花的披風,往我們對麵的沙發一丟,就準備大剌剌的靠在沙發等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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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卻被那雞血視頻勾起了興趣,笑著看了看柳青的手機,問道:“青姐你聽什麽呢?”
    “嗨,瞎聽著玩的,估計你不喜歡。”柳青一邊從薛麗娜的手裏接過毛巾,隨便擦了兩下,就準備吃一塊桌子上的蜜餞。
    可就在她剛把鮮紅的海棠果,放到嘴邊的時候,就聽到錢思琪問:“青姐,我聽著這個視頻有點意思啊。”
    柳青試探性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說:“你家思琪寶貝要聽的啊,不關我事啊。一會兒你eo 了,別賴我啊。”
    我看了看柳青那副警惕的模樣,於是一攤手,一挑眉,擺出那副完全不介意的樣子說:“行啦,那種亂七八糟的話,我每天聽那群當官的說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也不差距你這一次,我也就當聽聽輿情了。”
    柳青在手機劃了兩下,然後手指靈巧的“噠噠噠”一陣敲擊,幹脆就投屏到了我們家客廳的大屏幕上。
    隻見大屏幕上一條巨龍在宇宙中,圍繞著地球翱翔旋轉,隨即衝破雲層在東北亞大陸迅速墜落,最後在廬州位置形成了一個綻放著金光的蟠龍紋吊墜,這時屏幕右側出現了幾個鎏金大字:“趙哥聊政經”。
    錢思琪湊到柳青身邊小聲問道:“青姐,我聽說這個趙哥最近挺火的。原來你也看啊。”
    柳青聽錢思琪這麽說似乎還得了道理,先是抖落了褲管上的霜花,又直接脫了白色的短襪丟在地上,甚至把腳丫搭在沙發扶手上,像隻懶貓似的抱怨道:“誰不看點爽文類的東西啊。就咱家皇上比較正經,從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我聽了柳青的話,心裏暗自吐槽:“我的老天爺啊,什麽時候不看雞血視頻都成罪過了?”
    不過我雖然心裏這麽想,可還是勉強笑道:“哪有的事啊,我也經常刷短視頻.... ”
    “就你看那些個死氣沉沉的玩意,”柳青掰著手指頭開始數落道,“就你看的那些頻道,《聽林衛華部長給你講,跨維度基因學》,《宗教學和人性的悖論》,我在你身邊聽了沒兩句就說著了,結果半夜被尿憋醒了你還在那兒看得正起勁兒呢!”
    就在柳青準備對我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屏幕裏那個“趙哥”居然穿著一件印著我半身像的文化衫走了出來,一邊還寫著“忠誠,無私,天下為公”的藝術字。我看著那件文化衫上我的頭像,居然是純黑白的戎裝像。
    趙哥對所有人一抱拳說道:“各位觀眾朋友們,今天我聯係了鼎鼎大名的邱總,為大家訂購了一套頂級的文化衫,而且價格我也給大家打下來了,每套隻要36塊!36塊,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再加88塊,送你一塊傳國玉璽,上麵寫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我看到這情景,整個人都麻了。什麽玩意?這是個什麽玩意?誰是邱總,什麽邱總?等等... 等等,傳... 傳國玉璽....
    隻見趙哥直接坐了下來後,“嘩啦”打開紙,一邊扇風,一邊聽起來很搞笑的天津話,念念有詞的說:“各位,我一說國運這種東西,很多人就在那鸚鵡學舌似的說,‘哎呀主播,那玩意看不到摸不著’。對於這種人我就隻有一句話,你祖宗你見過嗎?所以你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是嗎?”
    我心說,“論證祖宗的存在幼兒園小朋友自從背過,‘爸爸的爸爸是爺爺,爸爸的媽媽是奶奶,’之後就沒有論證祖先的障礙了,現在玩兒這種尷尬的梗,自己就不害羞嗎?”
    隨後屏幕中的趙哥,繼續說道:“如果沒有國運又怎麽解釋,我們偉大的龍國為什麽會在每次王朝崩塌的時候,就會有天降猛男,出來挽救國家。試想一下,19世紀末,20世紀初,咱們龍國都那樣了,還不是天降猛男來救亡圖存?三戰時咱們為什麽能瞬間碾壓阿美利加國的艦隊?大禹王毀滅新約克的視頻,末世前都看過吧。有時候國運真的不信都不行啊,兄弟們。”
    好家夥,這趙哥太狡猾了。而且他這吃“人血饅頭”的動作,也是真流暢啊。看來這個家夥還是個慣犯。這“捧殺”來的好惡心,哪次國家出現危險,不是千千萬萬個普通人,基於文化的認同而前赴後繼?
    即使他說的19世紀末那次國家瀕臨崩潰,還不是一大批仁人誌士,以救亡圖存為目標努力拚搏掙來的?所謂的猛男是大浪淘沙的幸存者,而不是什麽從天上掉下來的猛男。我看這個趙哥才是沒有祖宗,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我看著那個瘦猴,穿著印有我戎裝像的文化衫,在那裏蹦蹦跳跳,嘴裏還喋喋不休的說著:“下麵請看vcr 。”
    隨即電視屏幕上出現了大量巫師,鋪天蓋地的飛向我們龍國的邊境,她們有的胸口閃爍著暗金色的“φ”符號,有的胸口靜脈血管膨脹出雪花型圖案,甚至還有的全身都已經在關節處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球狀肉瘤突起。它們扇動著巨大的翅膀,無論是鱗翅,羽翼,還是膜翅,每對翅膀的翼展八米以上,卷起的沙塵完全遮蔽了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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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那為首的鱗翅巫師胸口閃爍的暗金色“φ”符號,她在跨越邊境線的瞬間突然爆發出高頻震顫,翅膀上的熒光鱗片如遇高溫的雪,從翅尖開始崩解成納米級的光斑,每片光斑都在複製曼德博分形的死亡螺旋。
    “看啊兄弟們!這就是國運護體!”趙哥在鏡頭前張開雙臂,文化衫上我的頭像被熒光血霧映得忽明忽暗,“巫師一進咱們地界就化成灰,跟咱們老祖宗的定海神針顯靈一模一樣!”
    他不知道,那些崩解的鱗翅巫師,其熒光血液在接觸龍國空氣的0.3秒內,正經曆著量子態的退相幹。我在ghsf實驗室見過這種現象:當高維能量場與三維空間的排斥反應達到閾值,巫師體內的克萊因瓶狀心髒會首先坍縮,將儲存的靈脈能量以引力波形式輻射,皮膚下的曼德博分形血管脈絡則像被剪斷的光纖,迸濺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帶著普朗克尺度褶皺的光量子。
    鏡頭掃過一隻羽翼巫師,她的羽毛在邊境線內突然結晶化,每根羽枝都生長出六邊形的冰晶,卻在接觸地麵的瞬間如玻璃般碎裂。骨骼發出的高頻脆響,與趙哥的歡呼聲形成詭異和聲——那些被民眾稱為“魔法失效”的爆裂聲,實則是巫師體內的鈣元素在高維能量耗散時,發生的原子級重新排列。
    最駭人的是膜翅巫師,她們關節處的眼球狀肉瘤剛越過邊境,就像被抽走支撐結構的水母,整個軀體在半空汽化,留下的量子殘影竟在地麵拚出未完成的克萊因瓶圖案。陽光穿透飛灰時,折射出的不再是彩虹,而是十二種基本粒子的光譜——這是ghsf光譜儀早已記錄過的現象:當跨維度生物消亡,其能量會退化為宇宙誕生初期的基本粒子湯。
    趙哥還在對著鏡頭比耶,完全沒注意到飛灰落地時,每粒塵埃都在自動排列成他看不懂的公式:?q?t = ?·(k?t) + β r_μν gμν——那是洛克菲勒臨死前寫在草稿紙上的,關於維度能量耗散的穩定條件。
    如果真的有國運,那麽駐守邊境的士兵算什麽?如果真的有國運,過去救亡圖存的仁人誌士又算是什麽?我看了看“趙哥”的訂閱數,三千五百萬。
    老天爺啊,安娜從末世曆初年我們占領廬州就開始籌備網絡基站的恢複,末世曆二年才有廬州通網,末世曆三年,龍國全境恢複網絡信號。現在是末世曆四年的年底,全國總共不到兩億人,這個神棍居然有3500萬訂閱!雖然我知道這種僵屍粉填充的賬號,真正關注他的觀眾,不足總數的千分之一。
    可即使是隻有3. 5萬人經常看他,也那不是開玩笑的啊,假如其中再有20的人被他這種玄學敘事完全洗腦,那麻煩可真就大了。
    想到這裏,我就猛得站起身來,對值班室的“特勤局”值班室大叫道:“來人!立刻把保密局長鄭森,通訊部長齊江山,文化部長張越那幾個廢物給我叫過來!”
    這個賬號的背後,肯定有大資本在背後操盤。對了,對了,先查清楚那個邱總。於是,我立刻大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撥通了孫小龍的電話:“小龍,立刻給我查清楚最近突然爆火的趙哥和背後那個什麽邱總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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