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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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桂花被我放了出去,可她又跑了回來,還貼心的反手就送了我三個拖油瓶。此時我的臂彎剛觸到劉桂花的手腕,她整個人就像被靜電擊中般彈了下。寶藍色旗袍的盤扣蹭過我袖口的蟠龍紋章,那料子是滁州花都特供的雲錦,織進了細如蛛絲的量子纖維,在專機舷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她肩上的白色皮草披肩滑了半寸,露出後頸未褪盡的曬痕——那是在流民市場做探店直播時,被日頭灼出的不規則斑紋,如今卻被法國香水的霧氣裹著,像撒在雪地上的煙灰。
    “釘……螺絲釘?”她的指甲掐進我西裝麵料,寶藍旗袍的開衩處露出綁腿槍套的邊緣,“您真的是……皇上?”最後兩個字被她咽回去大半,隻剩氣音擦過我耳垂,混著她剛抹的香粉。
    六個小時前的我,本來是想在出國前,看劉桂花那個強種回到家,看到陳偉擠和王翠蘭在家裏卿卿我我,又會有怎樣一番熱鬧的。結果現在居然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做了接盤俠。
    還記得那是淩晨三點鍾時,廬州教習所鐵門還掛著晨霜,劉桂花出獄時穿的舊棉襖袖口磨出了棉絮。她看見我的軍用吉普時,吐掉嘴裏的草根,露出後槽牙上的煙漬:“螺哥,您接我啊——”
    她的聲音被厚重的防彈玻璃阻隔,那虎逼娘們的動靜也就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我沒吭聲,隻是按下車窗。天空中宛如極光般蜿蜒扭曲的量子屏障幽藍光暈映著她凍瘡未消的臉頰,棉襖口袋裏掉出半塊壓縮餅幹,那是她在牢裏藏了三天的口糧。
    “上車吧,送你回家。”我說到這裏時,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弧度。也許是因為我還記得前幾天冒充憲兵總隊政治宣傳科的中校,被她怒懟的怨氣。更因為能瞧瞧這個潑婦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公背叛自己後,還會不會有這囂張的模樣,而暗自竊喜。
    崔洪今早送來的檔案:王翠蘭三天前就注冊登記了身份,一腳踹了丁大頭直接搬進陳偉的家,按照他倆的習慣恐怕正用在用什麽丁大頭沒用過的方式,探討「哲學」問題中我們從哪裏來的問題。
    我的吉普引擎剛發動,劉桂花就把棉襖扔到後座。她裏麵隻穿了件汗衫,領口磨得發白,乳頭輪廓在晨光裏晃了晃。“螺哥,我知道您救我出來圖個啥。”她的手伸向汗衫下擺,“我奶子挺大的,你摸——”
    當時我的餘光,剛順著後視鏡瞟到那兩顆黑葡萄。腦袋就「嗡」的一聲,幾乎炸開了。以至於我像個初哥那樣,耳根都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感覺。甚至還看到那對養活了三個孩子的「大饅頭」上的「黑棗」伴隨著路麵的起伏而上下顛簸。
    “趕緊給老子收起來。”我踩下油門,軍用吉普碾過教習所門前的碎石路。後視鏡裏,她那對又白又圓的玩意,讓我的目光都開始躲閃。”老子就隻是送你回家。”
    車載電台正播著加拿大議會辯論的錄音,那些政客的英語在我耳中嗡嗡作響。她拉著我的手去碰,我像是觸電般猛得將手縮回去。
    我不再去看那團雪白,方向盤就猛地往左打了半圈。軍用吉普碾過路邊的凍白菜,菜幫迸裂的脆響混著劉桂花的笑罵:“螺哥,您這是沒見過女人?”她的汗衫下擺還揪在手裏,乳頭乳暈的黑暈在晨光裏晃成模糊的點,像誰在量子屏障的藍光上潑了滴墨。
    劉桂花突然把汗衫往我懷裏一扔,棉布纖維擦過我的下巴,帶著股廉價肥皂和牢獄黴味。“給我刷了大幾十萬的禮物,不玩玩,虧不虧啊?”她的指尖劃過我袖口的蟠龍紋章,指甲縫裏還嵌著教習所牆皮,“你那天安慰我的時候不也是色眯眯的嗎?”
    我猛地踩下刹車,吉普輪胎在結冰的路麵劃出刺耳的響。量子屏障的幽藍光帶恰好從她胸口掠過,將那對晃蕩的乳房切成兩半。“拿著。”我從手邊拽出那卷雲錦旗袍,料子滑過掌心時帶著滁州花都特供的冰涼,”穿上。”
    旗袍展開的瞬間,寶藍色的光澤映得她凍瘡未消的臉頰發紅。劉桂花捏著盤扣嗤笑出聲,指甲刮過繡著的並蒂蓮:“螺哥,您這是早備好把我拿下了?”她故意把旗袍舉到鼻尖嗅,“可是吧,我這種人又野又浪,還有幾個孩子。陳偉又對我不錯,我是不能丟下他和孩子跟您享受富貴的。”
    她從後排探過來身子,柔聲對著我的耳蝸,說:“要不,我加您個好友。有需要了「滴」我一下,隨叫隨到。”
    還不等我說什麽,她就已經捏著旗袍上上下下打量了起來。就像是孫悟空第一次穿人的衣服那樣的滑稽。可這種表演型人格的家夥,根本不能看她,一看她就來勁。那時竟然直接鑽到了副駕位。
    “這旗袍開衩太高了。”她突然把皮草披肩甩到我肩上,白狐毛擦過我的嘴唇,“末世前電視劇裏窯姐兒穿的似的。”話音未落,她已把旗袍套在身上,盤扣卻故意漏係兩顆。露出的鎖骨處還沾著昨夜偷抹的香粉。
    她的手突然搭在我大腿上,指尖隔著軍褲蹭到我發燙的皮膚:“螺哥,您這心跳快得跟打鼓似的——”
    我猛地推開她的手,卻不小心一把扯開了扣子。我好說歹說才推開了她,可她出於「江湖義氣」還是親了我兩口,才老實了下來。
    我們的汽車剛進入半山別墅區圍牆外,小巷子入口處離著她家的小賣鋪還有二百米遠,我們就看到她家的煤爐煙筒正冒出青煙。
    軍用吉普碾過最後一道結冰的車轍時,劉桂花的鼻尖幾乎撞上擋風玻璃。陳偉家小賣鋪的煤爐煙筒正吐出灰藍色煙圈,在量子屏障的幽藍光帶下晃成扭曲的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寶藍旗袍的盤扣硌得我生疼:”螺哥,您瞧那窗戶——”
    窗玻璃凝著的水珠後,兩個交疊的影子正在晃動。王翠蘭的藍布褂子滑到肘彎,露出裏麵豔紅的胸罩,而她腰間係著的碎花圍裙,正是劉桂花去年本命年買的紅腰帶改的。陳偉的工裝褲褪到腳踝,膝蓋壓著劉桂花給陳小朵縫的小被子。
    “操他媽的!”劉桂花的尖叫震得車窗嗡嗡響。她踹開車門時,旗袍開衩處的綁腿槍套刮到車門把手,發出金屬摩擦的銳響。我還沒來得及拉她,她已像顆炮彈般衝進院子,煤渣在她高跟鞋下迸裂成星。
    小賣鋪的木門被撞得「哐當」巨響。我透過破碎的窗玻璃看見,劉桂花的旗袍下擺掃過煤爐,火星濺上王翠蘭的藍布褂子。“騷貨!穿我的圍裙偷我漢子!老娘弄死你!”她的指甲掐進王翠蘭的臉頰,卻被陳偉一把推開。
    “桂花你聽我解釋!”陳偉的工裝褲掉在腳麵,他慌忙去提褲子,卻被劉桂花一腳踹在襠下。“你解釋你娘個屁!”她抄起桌上的醃菜壇子,醬湯濺上王翠蘭的胸罩帶子,“你倆在我炕上滾的時候,咋不想到解釋?”
    陳小朵的哭聲突然從裏屋炸開。劉桂花猛地轉身,看見女兒正揪著王翠蘭的頭發,而陳小強舉著煤鏟擋在妹妹身前。“媽!你怎麽來了?”陳小朵的鼻涕泡破在王翠蘭的圍裙上,那碎花圖案被淚水暈得發皺。
    專機引擎的嗡鳴突然變調,打斷了我的回憶,總而言之那個虎了吧唧的老娘們說,隻要我能幫她養那幾個崽,我即使我給她賣到窯子她都認了。可偏偏我又不願意跟她磨嘴皮,索性就帶著她去了歐洲。
    此時量子舷窗外的雲層裂開道縫。我瞥見劉桂花瞳孔裏映出的景象:日耳曼尼亞聯邦的輪廓正被灰藍色氣凝膠毒霧蠶食,漢堡港的量子屏障像塊被啃過的玻璃。
    劉桂花還在那裏喋喋不休的問著:“皇上啊,你說我算個娘娘嗎?”
    “別叫皇上。”我扣住她腕間的銀鐲子,那是她直播時「螺絲釘」打賞的第一件禮物,“叫督帥就行了。”
    陳小朵突然從真皮座椅縫裏鑽出來,她攥著的蘿卜幹掉在波斯地毯上,眼睛卻盯著劉桂花披肩下的旗袍開衩。“媽媽,”孩子的鼻涕泡在量子燈下發亮,“你平時打我時凶得像母老虎,又不愛穿花衣服,”她指了指舷窗外掠過的、正在傾倒核廢料的加拿大貨輪,“督帥為什麽不選翠蘭阿姨?爸爸說她會燉雞湯。”
    陳小強猛地捂住妹妹的嘴,卻被我擺手製止。真皮座椅的紋路硌著我的後腰,那裏藏著剛收到的加密電報:高盧總統克裏昂索正在凡爾賽宮摔茶杯,因為我們製裁加拿大的方案裏,沒給他留夠吞並伊比利亞的甜頭。
    “因為你們媽媽啊,”我揉了揉陳小朵的頭發,她辮子上還纏著流民市場撿的紅繩,“是個把蘿卜幹藏起來,留給你們啃的好女人。”我的指尖擦過劉桂花旗袍上繡的並蒂蓮,那針腳歪歪扭扭,是她在教習所夜裏偷著縫的,“你爸爸不懂,我懂。”廢話,不懂也被沾上了。)
    陳小強突然跪到我麵前,他膝蓋壓著地毯上的蟠龍紋章,像極了武天嗣第一次求我給他佩刀時的姿勢。“督帥,”孩子的門牙漏風,卻咬字清晰,“我跟大將軍王武天嗣一樣大,也能當王爺嗎?”
    引擎的嗡鳴恰好在此刻拔高,量子舷窗映出我和孩子重疊的影子。我想起武天嗣跪在半山老宅時,後頸露出的、與崔洪相似的月牙形疤。“天嗣是打下來的軍功,”我摸出袖珍手槍,把槍管塞進陳小強手裏,那重量讓他瞳孔驟縮,“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家人了…”
    陳小強的指尖剛觸到冰冷的槍管,我的掌心突然覆上他的手背。舷窗外量子屏障的幽藍恰好掠過他瞳孔,那裏麵映出的不是恐懼,而是與武天嗣如出一轍的、對「力量」的饑渴。
    “天嗣的王位是他自己從死人堆裏搶的。”我轉動他手中的袖珍手槍,讓槍管對準舷窗上加拿大貨輪的投影,“學會當王爺之前——”金屬扳機硌著他未長全的指甲,“得學會對著想殺你全家的人扣下去。”
    孩子的喉結劇烈滾動,門牙漏風的縫隙裏擠出聲「嗯」。看來我又多了一個像是武天嗣一樣靈魂像我的孩子。
    劉桂花的旗袍盤扣蹭過我手肘,她正用唾沫給陳小朵擦臉,碎花圍裙的線頭掛在我軍褲拉鏈上。
    “爸,”陳小強突然抬頭,睫毛上沾著舷窗凝出的水珠,“我還不是王爺,能和妹妹們都進宮生活嗎?”
    引擎轟鳴突然拔高,量子舷窗映出我們交疊的影子。我看著他袖口磨出的毛邊,那是陳偉給孩子改的舊工裝,突然想起武天嗣第一次喊我「父親」時,脖子上還掛著李國良賜的、刻著「李友」二字的毒玉。
    “你都叫我爸爸了還問能不能?”我抽出彈匣塞進他褲兜,金屬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再給他起個名字,這孩子就是別人殺我全家時,不能放過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