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反複推演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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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宥在醫院忙碌了一整晚,有許多字要簽,有許多手續要辦,同時還要聯係殯儀館,聯係車輛。
    最後,他還要送蘇航的父母回蘇航的家,告訴他們家裏的密碼,叮囑他們早點休息。
    他接近淩晨的時候才回到家,疲憊不堪地倚著門,他揉了揉太陽穴,準備洗個澡睡覺,可又想到該給ada發個消息告訴她,下午才會去公司。消息發完了,他捏著手機抵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蘇總去世了,接下去要有很多事情要忙,公司的事你多擔待點,有事情打我電話。
    現在還早,他以為ada還在睡覺,所以才發消息給她的。沒想到她很快回複過來:好的,邢總,節哀。要安排公司裏的同事去參加追悼會嗎?
    他回複:等時間定下來,我告訴你。
    ……
    洗漱完,躺到床上,他這才發現,天已經全亮了,夏日的初陽肆意的將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照在米櫟蒼白的臉上。他低頭看了看身旁的米櫟,覺得她今天一定是嚇壞了,有些心疼地用手指撫摸了一下米櫟的臉頰。
    他的手指輕輕地滑過她的鬢角和額角的碎發,在額頭正中停住了——她的額頭好像有點燙。
    發燒了?昨天淋了雨又受了驚嚇,一定是這樣。
    正當邢宥的掌心放在她額頭上的時候,米櫟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邢宥的神色很緊張。他剛剛已經失去了一個朋友,他不想身邊的人再有什麽事。
    “不。”米櫟皺起眉頭,聲音盡管虛弱,可語氣還蠻強烈的,“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
    邢宥愣了愣,隨後就理解了。是啊,醫院對她來說是那麽可怕的地方。邢宥歎了口氣,他想了想,問:“家裏體溫計在哪裏?”
    “洗手間的化妝鏡後麵。”米櫟抬起一條手臂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鏡櫃裏麵。”
    邢宥下床拿了體溫計出來,給米櫟量了一下熱度。還好,是低燒,沒超過38度。
    米櫟委屈地看著邢宥:“我也不要吃藥。我家裏有冰寶貼,我貼那個就行。”
    他剛才打開醫藥箱就發現了,裏麵連普通的感冒藥都沒有,隻有一些創可貼、碘酒等外用藥,當然還有她說的冰寶貼。
    他有些無奈地撕開一個冰寶貼貼在她額頭上,說:“如果到晚上還沒退燒,還是要去醫院的。”
    “我沒事。”米櫟轉過身,對邢宥揮了揮手,像是要趕他走,“我小時候經常發燒,沒多久就退了。”
    邢宥看看米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既然不肯吃藥,飯總得吃啊。他去到廚房裏,看廚房裏有什麽可以做道粥的食材。
    結果——邢宥打開櫥櫃,看到裏麵空空如也,才想起來這是米櫟的公寓,她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裏會準備大米,連個正經的鍋子都沒有。
    他不死心地又打開另一個櫥櫃,倒是看到了些東西,各種碗盤杯碟在裏麵陳列得整整齊齊,像是店家的櫥窗,他第一次來這裏喝紅茶的茶具也在裏麵。
    他的眼睛一一掃過去,尤其是杯子,個個都不同,每一件都精致的不像話,放在一起就像是一堆琉璃寶藏。
    邢宥叉著腰看著這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不禁苦笑起來。這是正經人該有的廚房?果然學藝術的人不太一樣。
    他穿上鞋子去門口的便利店買了方便粥,煮起來比較快的那種,再挑選了一口小鍋,走出便利店的時候,他經過藥房,又買了感冒衝劑,打算哄她是飲料,讓她喝了。
    回到家,開著火,開始煮粥,他拿了把餐椅坐著看火,可米一放下去,他自己倒先睡著了,一覺睡醒的時候,他晃了晃腦袋,看到火已經熄了,心裏大叫不妙,一個激靈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但又仔細一看,爐灶上連鍋都不見了。他再轉身的時候,看到貼著冰寶貼的米櫟,朝自己走過來,她手裏端著小鍋,說:“你醒啦,喝點粥,去睡覺吧。”
    邢宥看到客廳的餐桌上擺著兩隻碗,一隻碗已經空了。
    “你喝過了?”
    “嗯。”米櫟點點頭,她覺得精神好多了。
    邢宥走去餐桌旁,端起碗,很快地把一碗粥幹掉了,他確實是餓了。
    喝完粥,兩人抱在一起睡了一上午,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邢宥睜開眼,發現身旁的床鋪空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米櫟已經換好了衣服,頭上的冰寶貼也揭掉了。
    邢宥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精力恢複了不少。
    他朝米櫟勾勾手:“過來。我看看體溫降下來了沒。”
    “我已經量過了。”米櫟乖乖把額溫槍交給邢宥,把小腦袋湊上去,“不信你量。”
    看著米櫟天真的模樣,邢宥笑了,這是近一周以來,他頭一回發自內心的笑。
    生活太苦了,總該有點甜。他真希望,米櫟永遠都是現在的樣子,不要改變。他看了一眼額溫槍,扔到一旁,把米櫟抱緊在懷裏。
    米櫟沒想到邢宥會這樣,因為他一直都顯得很冷靜,很少會主動做出戀愛中才有的那種親昵舉動,邢宥將她抱得很緊,她甚至可以聽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他的心跳很快,米櫟的心跳也很快,兩人緊緊依偎。
    這時候,米櫟在懷裏轉了轉腦袋,抬頭看邢宥:“我想辭職了。我也不想畫畫了,可是不做跟畫畫有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邢宥鬆開米櫟,低頭看著她,她的眼神看上去迷茫又憂傷,仿佛正依賴著邢宥,想從他那裏找到個答案。
    “那就留學。離這裏遠遠的。離這裏的是非遠遠的。好不好?”邢宥將早已準備好的答案告訴米櫟聽。
    這正是他這一周以來,在腦海中反複推演的策略,他正想找機會和米櫟商量,而此刻由米櫟問出來,這實在是太好了……
    “留學?”米櫟睜大眼睛,“我一個人嗎?”
    “不,還有我。”邢宥說,“我在紐約有朋友,我可以重新找一份投行的工作,順便陪你在那邊讀書。還有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