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孤鶴與魚

    綠袖和紅招轉身就要往樓上去，可沒想到剛要上樓就被謝母身邊的許媽媽給攔住了。

    “世子正在樓上跟公子們議事呢，你們倆別上去打擾！”

    紅招急得直掉眼淚，“少夫人落水了，許媽媽你沒聽到嗎？”

    許媽媽故作驚訝，“真的假的？你們可別咒少夫人啊！我剛才分明看到少夫人在那喝茶呢，愜意得很。”

    綠袖真是忍不住了，“許媽媽！外頭這麽大的動靜，你難道沒聽見？”

    “動靜？我隻聽到了袁姑娘新鋪子開張大吉的動靜，其餘一概沒聽見。”

    紅招耐著性子，“好，就算許媽媽你不知道，麻煩你讓開，我們要上去找世子。”

    沒想到紅招話剛說完，想要往上走，許媽媽兩隻手一伸，一邊抓住一個樓梯扶手，整個人都橫在了樓梯上。

    這樓梯本就狹窄，而許媽媽又胖，這麽一橫，紅招連腳都踏不進去。

    “世子說了，今日誰也別想上去打擾他，你們兩個丫頭片子想違抗主子的命令，就先從我的身上跨過去！”

    這擺明了就是故意的！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綠袖破口大罵，“你這個狗腿子老東西，是傻子還是聾子？”

    “死丫頭，你罵誰呢？”

    “我罵的就是你這個老貨！恬不知恥，死不要臉！”

    許媽媽跟馮媽媽一樣，都是謝母當初的陪嫁丫鬟，在侯府裏很是得臉，現在馮媽媽被關進牢裏，許媽媽儼然就成了謝母身邊的大紅人。

    那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放眼整個侯府，哪個看到許媽媽不是點頭哈腰的。

    可今日，竟然當眾被綠袖給罵了去，許媽媽要是不反擊，這人就是丟大了，她揚起手衝著綠袖就是一巴掌，可綠袖眼疾手快，臉一側就躲了過去。

    “你這個老東西，竟然敢打我！”綠袖上前一口咬在許媽媽的手上。

    許媽媽吃痛，鬆開了手，紅招見狀趕忙溜了過去。

    許媽媽要去攔，被綠袖一把抱住了腿，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

    眼看著紅招綠袖去了許久都未見人影，宋子騫的眸光越來越暗。

    湖水中幾乎看不到宋安寧和謝芝芝的身影，顧不得其他了，宋子騫決定自己下水。

    隻是他剛要跳水，就聽見“噗通噗通”兩聲，已經有人先他下了水。

    水浪波濤之下，宋子騫看到了那人的發髻上的玉冠，上麵雕刻了一隻孤鶴。

    是了！還有一人。

    在這世上，在這朝陽城，還有一個人，可以去救宋安寧，而不會引起任何非議。

    不，不是不會，而是不敢。

    *

    冷，刺骨的寒冷。

    宋安寧從未想過初秋的河水會如此冰冷，整個人就像被淬在寒冰之中一樣。

    她高估了自己，本以為自己能將謝芝芝帶上岸，可沒想到謝芝芝不會水，在水中驚恐無比。

    祖父曾經說過，若是遇人落水，尤其是不會水的人，定要等那人掙紮到不能再掙紮的時候，才能入水救人，否則，驚恐慌亂之下，被救之人會將你當成唯一的浮木，借著你往上爬。

    而最後，給旁人做浮木的後果，隻有一個字：死。

    宋安寧當時不以為然，而如今，卻覺得自己這次當真是失算了。

    當她被謝芝芝死死摁在水下，嗆了好幾口水的時候，她突然就有些害怕。

    難道她的這一生，就要這麽草草了結嗎？

    不，不行，她的仇還沒報，謝母，謝清遠，袁柳兒，他們還活得好好的，她決不能就這麽死了！

    宋安寧倏地睜眼，剛想要躍出水，卻被還在掙紮的謝芝芝猛地推了一把。

    隨之而來的隻有墜落。

    無限的墜落。

    快要失去意識之前，天光乍現，一尾青魚破水而來。

    *

    “少夫人！你終於醒了！”

    宋安寧剛一睜眼，眼前烏壓壓地就撲過來一群人。

    紅招眼角帶著淚，常媽媽眼睛通紅，至於綠袖，臉頰一片烏青，發髻亂成一團，可看到宋安寧清醒過來，頓時喜極而泣。

    “你這是——被人打的？”

    綠袖連忙搖頭，攙扶著宋安寧坐了起來，“少夫人，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哦對了，大少爺還在外頭候著呢，奴婢叫他進來，省的他擔心。”

    綠袖捂著臉上的傷口急匆匆地跑了。

    “這丫頭怎麽了？到底是被誰打了？”

    常媽媽和紅招都不作聲，隻是默默地給宋安寧端茶送水。

    “常媽媽，謝芝芝呢？”

    “少夫人你放心吧，她好著呢。”常媽媽心疼地看著宋安寧，“少夫人，不是老奴說你，你說你沒事做救她做什麽，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昏迷前殘存的記憶襲來，宋安寧蹙眉，眼前似乎有個男子的身影，可十分模糊，她突然一個激靈，“是誰救的我和謝芝芝，是大哥嗎？”

    如果是宋子騫救的人，那她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宋安寧激動地站了起來，而宋子騫進來時剛好聽到宋安寧的這句話，“安寧，你放心，不是我。”

    宋子騫扶著宋安寧坐下，常媽媽一個眼色，屋裏的下人全都走了，隻留下兄妹二人。

    宋子騫看著宋安寧蒼白的臉色，十分心疼，“安寧，看到你醒，我也就放心了，否則我還真不敢回家。”

    “大哥，既然不是你，那是誰救的我和謝芝芝？”宋安寧有些不解，“方才我問她們，怎麽都支支吾吾的？難不成真是謝清遠？”

    宋子騫冷哼一聲，他本想大罵謝清遠一頓，卻又怕宋安寧傷心，“謝清遠，不提也罷。”

    宋子騫欲言又止，“安寧，你與太子殿下相識嗎？”

    宋安寧搖頭，她迅速反應過來，“大哥，你是說，救我跟謝芝芝的，是太子殿下？”

    “不，救你的是太子殿下，但救謝芝芝的，是殿下身邊的隨侍。”

    東宮隨侍，一向是太監。

    “太子殿下，怎麽會在那兒？”

    “不知道。”宋子騫端詳著宋安寧的表情，想到今日蕭令衍將宋安寧抱在懷中的模樣。

    那份小心翼翼，仿佛將懷中之人視若珍寶一樣。

    “你們真的不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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