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0章 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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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瀕死的鐵河親王麾下大將笑了,他裂開嘴,破碎的髒腑湧出的血,便從這唇角間流淌而出“各為其主,你有你的忠誠與大義,我也有我的忠誠與大義,你要的是大焱統一天下,我要的是大漠再現輝煌,為此而死,有何……值與不值得?”
    “倒是個有膽的,但就如你說的,各位其主,送你這最後一段路,便是我對你的敬意了!”
    彭心惠點了點頭,然後便轉槍一震,再是一抽。
    敵將渾身一震,閉上了雙眼。
    倒地無息。
    彭心惠看也沒看,直奔已經無青翠景致的園林而去,她看到了徐年也看到了沈良,但卻牢記著這二位不曾明說過身份,於是便當做什麽也沒看出來,直接翻身下馬,單膝跪在九公主的麵前。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
    九公主將視線從天上散去的風沙裏收回,看了跪在麵前的沙衛將領一眼,輕笑一聲說道“你這是來救駕,還是來……趁機過一把馬踏大漠王城的癮?”
    彭心惠麵色有點尷尬,頭伏得更低了,沒有吭聲,不作辯解。
    畢竟這也是事實。
    救駕當然是救駕,可是用不用得著沙衛來救駕,彭心惠看到大漠的神明長生天都把大漠的鐵河親王當眾處死了,心裏還能沒數嗎?
    隻是馬踏大漠王城,這可是沙衛軍的心願。
    甚至是執念了。
    這一次,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馬踏大漠王城,不會有多大的功勞,但卻極有可能是沙衛軍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彭心惠怎麽可能放過?
    若是她不趁機做點什麽,就踏踏實實守在駐地裏,任由這最後的馬踏大漠王城的機會從沙衛軍眼前溜走,回到望沙城後,她爹知道了恐怕都得氣壞了。
    見彭心惠不吭聲,九公主笑了一聲,彎下腰把這位沙衛統領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好了,彭統領起來吧,你是駕也救了,癮也過了,都做得很好,本宮還能怪你不成?恰恰相反,你也是功臣。”
    “屬下惶恐,隻要殿下不怪救駕不力,便已經是對屬下最大的寬容了,屬下不過盡了點本分,不敢談功勞!”
    彭心惠拎得清楚。
    她能帶著沙衛,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過一把馬踏大漠王城的癮,這對於沙衛軍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功勞了。
    再談其他的功勞。
    看看九公主身邊的這些“護衛”,她能夠配得上嗎?
    九公主也知道彭心惠在想什麽,她笑著說道“這幾位的功勞,不是本宮能決定的,得要父皇來操心,本宮也就能決定彭將軍你的功勞而已了,或者說……彭將軍嫌本宮能給的功勞太小了,滿足不了沙衛軍?”
    “屬下決然沒有這種念頭,屬下……謝過殿下!”
    這一聲謝。
    便等於是彭心惠領下了功勞。
    九公主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彭心惠看向九公主的眼神裏,更多出了一分敬畏。
    如果說之前她對這位九公主的敬畏,是出於彼此身份上的尊卑有序,那麽現在,這敬畏還要添上對朱寧這個人的敬畏了。
    剛剛才親身經曆了涉及到一位神明的巨大變故,還正是處於這風暴眼之中,所有的風波可以說都是圍繞著九公主而起。
    但在這風沙剛剛平息下來的時候,九公主卻好像是坐在閣樓裏看了一場潮起潮落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錯愕,仍然維持著一位殿下的矜貴殊榮。
    甚至還有心思,在輕輕敲打著彭心惠乃至於是沙衛軍的小心思。
    這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了。
    沒錯。
    這就是敲打。
    彭心惠借著救駕馬踏大漠王城過一癮。
    說難聽點是以公行私。
    隻是這公得坦蕩磊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畢竟沙衛軍可不知道九公主身邊有什麽樣的護衛。
    不來救駕就是不顧殿下生死。
    豈不是成了不忠?
    剛剛經曆了一場巨大風波,九公主的心緒不寧沒那麽冷靜,看不出來彭心惠的小心思,單純當做救駕來回應沙衛軍。
    這是下品。
    看出來了,但是當做沒看出來,什麽也不說。
    這是中品。
    看出來了,說出來了,還敢挑明了,從容地拿起又輕巧地放下。
    這是上品。
    為何?
    沒說出來,便如同沒這件事,沙衛軍就隻是單純的救駕,有功而無過。
    但是把沙衛軍馬踏大漠王城過的這把癮擺在了明麵上。
    這就繞不過去了。
    彭心惠先前不敢領功,其實言外之意就是把這馬踏大漠王城視為沙衛軍得到的功勞。
    算是一種不言說的默契。
    功勞和過癮,一筆勾銷。
    但是彭心惠沒想到的是,看起來文靜嬌柔的九公主可沒打算就這麽一筆勾銷,她進了一步,允許了沙衛軍過的這一把癮,還要許以另外的功勞。
    甭管這功勞最後落實下來大還是不大吧。
    這有還是沒有都是兩碼事。
    雖然表麵上看,這是沙衛軍白得了一份功勞,能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但是彭心惠深知,這天底下可沒有白拿的恩賞。
    今日拿了賞。
    明日不得還以恩情?
    可就如身處九公主的位置上,肯定不能說沙衛軍救駕救的不對一樣,彭心惠也隻能心服口服地領下了賞,來日再報以恩。
    隻是……
    九公主要沙衛軍的恩,能要什麽呢?
    單純是為了朝廷?
    還是……
    還是之後是什麽,彭心惠都不太敢想下去了。
    她在沙衛軍裏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便是不憑借著父親的威望,在大焱軍中也是後起之秀,但牽涉到“還是”之後的那些事情裏麵,便是把她和她爹爹綁在一起,也是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的淒慘下場。
    “……為何如此,為何如此——為何啊!”
    三聲為何。
    一聲比一聲淒厲。
    喊出這話的是討骨祭司,這位塔日哈的師弟,還剩了一口氣。
    魂魄未散。
    還沒有死絕。
    他看著一身白衣的徐年,眼神中的執念。
    是對信仰。
    對神明的渴望。
    “你……你究竟是誰?你不是什麽儒生,對不對?不……你、你是誰不重要,告訴我!我求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覲見過祂了?祂……祂為何賜給你神力?祂到底是生是死,是什麽樣的存在,能……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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