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心k。
    “看來幸運女神今天並不眷顧你呢。”荷官歎息道，聲音有一點似乎愉悅。
    一股極致的陰冷感突然襲擊了王健恒的全身。他彎下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四肢的肌肉迅速萎縮，胸口傳來尖銳的疼痛，視力也變得模糊。
    大部分普通的賭徒最終都會走向一無所有的末路，更何況是參與這種靈異賭局？
    “求求你……”王健恒跪倒在地，“放過我……”
    這種時候，他並不在乎丟了自己的尊嚴，畢竟尊嚴沒有命重要，既然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有神秘側的存在，那麽隻要能活著，他的未來就有無限的可能，若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然而對方根本不理會他的求饒，隻見荷官的身影開始扭曲，衣服像蛻皮一樣從身上滑落，露出下麵青灰色的腐爛皮膚和嶙峋的肋骨，完全就是個死人模樣。
    “最後一局。”他的聲音現在完全不似人類，像是無數賭徒臨終的哀嚎混合在一起，“賭你全部的財產……和你剩餘的人生。”
    王健恒的眼淚滴在地毯上，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無論怎麽賭都贏不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豪宅、跑車、銀行賬戶裏的存款……這一切都要消失了嗎？
    “我……我可以拒絕嗎……”明知答案是什麽，他卻也不想放棄任何機會，萬一就出現奇跡了呢？
    可惜沒有奇跡。
    荷官嘴角裂到了耳後根：“太晚了，從你踏入這裏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同意了。”
    “不！”王健恒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出口跑去。
    旋轉門近在咫尺，卻突然開始反向轉動，無論他怎麽推都出不去。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荷官正在逼近，他的影子在牆上延伸，變成無數隻揮舞的手臂。
    “讓我們看看……”他的聲音直接在王健恒腦海中響起，“你最後還剩下什麽可以賭的？”
    王健恒轉過身，他好像看到賭鬼的真實形態：一個手裏拿著骰盅的幹屍，靜靜的站在荷官身後，剛才與他賭博的荷官，似乎隻是一具傀儡。
    “求求你……”億萬富翁蜷縮在牆角，像個無助的孩子，“我可以給你錢，很多錢……”
    荷官俯下身，腐爛的氣息噴在王健恒臉上，不斷重複著：“繼續來賭吧……”
    直到這時，王健恒才驚恐的發現，荷官根本就沒什麽理智，像個機器人一樣，有一套固定的行為模式和話語，別的什麽都不會說，也不會做。
    王健恒徹底陷入了絕望，可他依舊不願放棄，他想活著……
    ……
    晨光刺破雲層，灑在一處偏僻小巷的積水裏。
    幾個早起買菜的阿姨最先發現了那個蜷縮在角落的老人。
    “哎喲，這老頭兒怎麽回事？”穿花襯衫的張大媽捂著鼻子後退兩步，“臭烘烘的，該不會是個流浪漢吧？”
    老人渾身發抖，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抓著身上的高定西裝——那衣服現在又髒又皺，沾滿泥水和嘔吐物，但依然能看出昂貴的質地。他嘴裏不停念叨著什麽，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不賭了……我要活著……”
    “這老頭瘋了吧？”旁邊賣早點的探頭看了看，“可他穿的是名牌啊，我兒子在專賣店上班，這牌子一件外套頂我半年工資！”
    越來越多人圍過來，有人拍照，有人指指點點。
    老人突然抬頭，渾濁的眼球布滿血絲，臉上的皺紋深如刀刻，他盯著人群，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
    “我的命都輸了，我的一切都沒了，誰來幫幫我……”
    眾人嚇得後退，老人的指甲縫裏嵌著暗紅色的碎屑，像是幹涸的血跡，他瘋狂抓撓著自己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仿佛想把什麽東西從皮膚裏挖出來。
    “這人長得有點像是……”一個路過年輕白領突然瞪大眼睛，“王健恒？恒生集團的那個王總？我上周才在財經雜誌上看到過他！”
    “開什麽玩笑！”旁邊的人嗤笑，“王健恒才五十出頭，這老頭少說七十了！”
    警笛聲由遠及近，人群自動分開，兩個警察走進巷子，後麵跟著一個麵色慘白的中年男人——正是王健恒的司機老陳。
    “就是他！”老陳指著地上的老人，聲音發抖，“昨晚王總進了那家賭場後……就變成這樣了……”
    老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回憶起昨晚的恐怖經曆。王健恒進入賭場後，他本想等著，可車裏的溫度似乎突然驟降，讓人覺得骨子裏發寒。
    回想之前遇到的鬼打牆，他嚇得一個哆嗦。
    “對不起了王總，我先跑了……”老陳發動車子，猛踩油門。
    可無論他怎麽開，十分鍾後總會回到賭場門口。導航失靈，手機沒有信號，甚至連油表都停止不動。最可怕的是，每次經過賭場，他都能透過玻璃旋轉門，隱約看見王健恒坐在賭桌前——而王健恒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放我出去！”老陳瘋狂拍打方向盤。第四次繞回賭場時，旋轉門前站著那個荷官，慘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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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陳崩潰的鎖死車門，把頭埋進方向盤裏。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擔驚受怕了一整夜，直到日光升起，賭場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空蕩蕩的街角和初升的太陽。
    發現鬼打牆消失後，他第一時間跑去了警察局尋求庇護。
    “你說的賭場在哪裏？”警察環顧四周，“這片區域從來沒有經營賭場的許可證。”
    老陳急得滿頭大汗：“就在這棟大廈拐角！昨晚明明……”
    警察打斷他：“我們剛查過，那裏是麵牆，二十年來從沒開過任何店鋪。”他蹲下身，試圖詢問那個疑似王健恒的老人：“先生，您能告訴我們發生什麽了嗎？”
    老人突然抓住警察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他咧開嘴，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喉嚨裏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警察皺眉掙脫，卻發現老人手中握著一個東西——一枚沾血的骰子，材質似骨非骨，六個麵上刻的不是圓點，而是六張痛苦扭曲的人臉！
    看老人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警察也問不出什麽，直接叫了救護車。
    當救護車趕到時，老人已經昏迷。警察翻開他的口袋，找出一張身份證——照片上確實是王健恒儒雅的麵容，而出生日期顯示，他今年才五十二歲。
    救護車將王健恒帶走後，警察看向周圍的群眾：“所以，你們誰見過那家幸運賭場？”
    圍觀群眾麵麵相覷，這年頭，內地怎麽可能有賭場光明正大的開在街頭？
    老陳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刺激，說話顛三倒四的，王健恒也陷入了昏迷，鑒於這兩位當事人的情況，警方也隻能放緩調查進度。
    王健恒被送去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他的家人聽聞喜訊，全都立刻趕去了醫院，然而當他們親眼看到王健恒的那一刻，差點嚇得驚叫。
    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病床上的老人皮膚幹癟如樹皮，青黑色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清晰可見，他的呼吸微弱，胸膛幾乎看不出起伏，仿佛隨時會停止。
    醫生摘下口罩，眉頭緊鎖：“王先生的各項指標都顯示……他的身體機能已經接近九十歲。”
    “這不可能！”王健恒的小兒子一把抓住醫生的白大褂，“我爸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可能一晚上老成這樣？！”
    醫生搖頭：“我們做了全身檢查，細胞衰老速度異常，目前……原因尚不明確。”
    病房外，王健恒的第二任妻子正低頭擺弄著手機，她努力做出悲傷的表情，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搜索著“財產分配”的相關話題。
    “老娘終於要熬出頭了。” 她心中竊喜，作為王健恒的第二任妻子，她得防著那死老頭把財產留給原配母子！
    作為一個靠肚子和青春上位的小三，她這些年忍受著王健恒日漸濃鬱的老人味，為的不就是錢嗎？！
    錢才是她的真愛，別的都得靠邊站，包括她給那死老頭生的兒子！
    很快，王健恒的原配和大兒子也趕到了醫院，兩人瞅了王健恒一眼，然後一臉嫌棄的移開視線。
    顯然，他們母子倆對躺在床上的王健恒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全都是為了財產來的。
    王健恒的兩任妻子在病房裏頗有幾分劍拔弩張之勢，然而這種情況在王健恒的七大叔八大舅組團趕到醫院後，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迅速達成了共識，兩個人分財產和一群人分財產，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這種時候可不能感情用事，錢到手了之後再去考慮別的。
    突然，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變得急促。
    護士驚呼：“病人醒了！”
    病床上，王健恒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球布滿血絲，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喘息聲。他的手指死死攥著某樣東西——一枚暗紅色的骰子，像是被血浸透的骨頭雕刻而成。
    他的第二任妻子立刻撲到床邊，擠出幾滴眼淚：“老公！你嚇死我了！”
    王健恒沒有看她，而是死死盯著天花板，嘴唇顫抖一言不發，把所有來探望的人全都趕了出去。
    ……
    當天下午，超自然調查局就收到了消息，並派遣一名調查人員，對王健恒進行詳細調查。
    調查員三十出頭，穿著黑色風衣，他站在病床前，態度很溫和的詢問王健恒：“王先生，你確定你進入的賭場叫‘幸運賭場’？能再仔細描述一下你的所有經曆嗎？”
    王健恒點頭，聲音顫抖但條理清晰地將自己的經曆全都說了一遍，末了，他將手中一直抓著的骰子遞給調查員：“這是我從那個賭場裏帶回來的東西……”
    調查員接過骰子，指尖觸碰到的一瞬間，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竄上來。骰子的六個麵上，刻著的不是數字，而是六張扭曲的人臉，每一張都在無聲尖叫。
    調查員不禁皺起了眉：“王先生，你剛才說，你昨晚最後僥幸贏了一把，才脫離了那個賭場，遇到這種異常事件，你究竟是怎麽贏過對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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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健恒搖頭：“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已經被嚇懵了，莫名其妙的就贏了一場。”
    “好吧。”調查員無奈道，“王先生，我們會盡量幫你調查清楚這件事，不過這種事情需要對外保密，你能明白嗎？”
    “明白！”王健恒看起來特別的老實規矩，直到調查員轉身離去，他看向調查員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陰惻惻的微笑。
    他隻是個普通人，怎麽可能贏得過鬼？
    不過，他好歹是活了下來。
    代價嘛，是他淪為了賭場的奴隸……
    “幫賭場邀請到了一個客人……”
    調查員走出醫院，始終沒有注意到，被他收起來的骰子，其中一麵人臉……對著他張大了嘴巴。
    之後的時間裏，調查員前往案發地點，尋找那家幸運賭場。
    然而他一無所獲，連賭場的影子都沒看到。
    當晚，調查員回到酒店，將骰子放在桌上，準備第二天帶回總部，交給專家研究分析。
    其實專家到目前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對超凡的東西依舊是懵懵懂懂，而且近期有幾個研究人員沒日沒夜的工作，精神狀態並不美麗，甚至有人猝死，還有發生交通事故而亡的。
    調查員去浴室洗漱，洗完澡出來，卻發現，骰子的位置……移動了！
    原本放在桌角的骰子，此刻正擺在房間正中央，像是被人刻意擺好，等待開局。
    調查員的呼吸一滯，緩緩走近。
    突然，骰子自己滾動起來，停在了“四點”上。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未知號碼的短信彈出：
    “尊貴的客人，歡迎光臨。”
    窗外，霓虹燈閃爍，遠處的高樓陰影裏，隱約浮現出一塊猩紅招牌——
    “幸運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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